“……”她有点后悔了,早该知道吟夏性子一惊一乍,她就不该作弄吟夏。
“怎么了?”弦歌幽幽睁开眼睛,目光无奈地在两人身上逡巡。
这两个小丫头,一个冷得像冰,一个热得似火。
偏偏撞到一起就打打闹闹,她真的很无语。
这不,吟夏就跟她告状了,“公主,冰清刚刚踢我。”
她边说边指着冰清,而后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瞧她那委屈的模样,就差抹眼泪了。
弦歌突然觉得心中畅快许多,对着冰清正色道:“冰清,你怎么能欺负吟夏呢?”
闻言,冰清一愣,一旁的吟夏眼睛“蹭”地亮起来,仿若那波光粼粼的湖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别欺负她,她还是个孩子
吟夏得意地扬起下巴,胳膊撞向冰清,恰巧冰清蹲在弦歌面前,不想吟夏有此动作,一个趔趄,竟朝弦歌栽下去。
弦歌眼明手快,迅速扶住她。
弦歌的手,纤细瘦弱,却仿佛蕴含无穷的力量,掌心的温热透过层层细纱,源源不断地传到冰清身上。
感觉到冰清僵硬的身子,弦歌笑了笑,随即松开,免得吓坏她。
“吟夏,你太放肆了!”冰清顺势坐在地上,一双美目火焰四射,“要是伤着公主怎么办?”
“我……”吟夏低垂着头,心里懊悔极了,方才若是真的伤到公主,那她万死难辞其咎,“对不起。”
“行了。”弦歌摆摆手,制止了冰清想继续责骂的念头,瞧着吟夏余光偷偷打量她,又不敢对上自己的眼神,弦歌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你也别欺负她。”
说着,弦歌撑着塌角欲起身,吟夏眼尖,绕到她身后,替她垫上枕头。
讨好之意显而易见。
“就是,你别欺负我。”吟夏朝着冰清冷哼,又扶着弦歌靠好。
“……”冰清满头黑线,然后默默地瞥开视线。
“嗯。”弦歌附和地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味深长,只有吟夏那单纯的性子才会觉得弦歌是好人。
果然,下一秒弦歌的话让吟夏瞬间醒悟,她的公主绝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
“怎么说,吟夏还是个孩子,冰清,你说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跟小孩子计较?”这话说的,好像处处维护吟夏,可听到吟夏耳里,她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冰清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抿唇笑笑。
“公主,我不是小孩子”吟夏抗议地瞪着美目,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只会无理取闹,只会被人欺负,她才不会呢。
她是大人,她要保护公主的。
“好,不是小孩子。”弦歌敛住笑意,一派正经,可那敷衍的意味连吟夏都能听出来。
吟夏干脆闭嘴,委屈地坐在地上。
“哈哈哈……”弦歌和冰清相视而笑。
马车里的笑声清灵明媚,窗外,灼热的光线缩进云彩里。
“冰清,你刚才踢吟夏作甚?”弦歌脸色红润如初,经过方才一番打闹,眩晕感稍稍褪去。
吟夏一脸疑问,也愣愣地看向冰清。
“禀公主,奴婢瞧这马车晃悠悠的,您身子又虚,恐一路艰辛把您累病,是以想让吟夏去问问统领大人,能不能歇息片刻。”冰清正经危坐,回答一丝不苟。
吟夏一拍脑袋,“天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公主不像我们习武之人,坐那么久的马车,肯定累坏了。”
不等弦歌开口,她就掀起车帘,冲着车夫喊停。
车子方停下,她就一溜烟跑了。
帘外,光线为她镀上一层金光,那嫩黄色的衣裙熠熠生辉,分不清是人还是光,迷蒙间,竟让人生出羽化成仙的错觉。
☆、129
“公主。”弦歌正与冰清说话,吟夏便回来了,脆生生的嗓音格外动人。
马车停下,冰清撩起车帘,依附在玄色锦帘上的珠子相互撞击,荡起层层涟漪,被光线包裹的珠子绽放光芒,趁着空隙溜进车厢内。
弦歌眯了眯眼,奈何那白光太强烈,便抬手遮住面庞。
她往一侧挪动,直到白光照不到身上,才抬头看向吟夏。
“公主,李统领说了,这里都是草丛,没有可以避阳的地方,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会经过一处树林,那时方才歇息。”吟夏一上来就蹲在弦歌前方,把自己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弦歌。
“好,幸苦了。”弦歌扶起她,掏出一方丝帕,替她擦拭脸上的汗。
不过出去一会儿,脸就红扑扑,细密的汗珠挂在白皙的皮肤上,这天也着实热。
“呵呵……谢谢公主,奴婢自己来。”吟夏哪敢让弦歌替她擦汗,连忙接过丝帕,弦歌笑而不语。
“对了,奴婢……”吟夏绞着手中的丝帕,神秘兮兮地四处乱看,然后压低声音。
“嗯?奴婢?”弦歌脸上笑意盈盈,眼里的威胁之意却十分明显,吓得吟夏赶紧捂嘴。
出宫之前,弦歌叮嘱两人,在外边就不要叫她公主,免得惹祸上身。
更不要张嘴闭嘴就奴婢奴婢,可她们习惯了,一时没有改过来。
方才弦歌头晕脑胀,没心思搭理她们,现在心情好些,人也清爽许多,自然要计较。
吟夏偷偷看弦歌,发现她没有生气的迹象,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冰清也是一脸别扭。
显然冰清也意识到,自己一路上竟将弦歌的话抛掷脑后,现在懊悔着呢。
“公主……”吟夏陪着笑脸,轻轻拉扯弦歌的衣角,“我错了,以后一定记住。”
弦歌满意地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冰清,冰清身子一僵,殷红的嘴唇蠕动:“我……也是。”
自称这么多年的奴婢,一下子改过来,对冰清来说确实很难。
她是个安守本分、不越界的人,在她眼里,奴就是奴,主就是主,即使称呼改变,可她会谨守本分。
“说吧,什么事?”弦歌轻轻靠在车厢后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刚才我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咱后头还跟着一辆马车,真是好生奇怪。明明先前离京时,只见着咱这一辆马车的,好端端地怎凭空冒出一辆马车了呢?”吟夏颇有深意地摸着下巴。
“你说什么?”弦歌不淡定了,急速掀起身侧的帘子。
车窗是朱色雕空镂花,在白皙手肘的映衬下,那雕刻的花竟像活了一般。
弦歌半个身在悬在车外,恰巧队伍拐弯,那一辆马车映入眼睑。
深红色轿顶上铺展一层金光,线条优美的车身呈暗红色,帘子亦是深红色,随着马匹前行而纹路越发清晰,尽显内敛沉稳。
☆、第一百三十章 那车中,究竟是何人
弦歌心里咯噔一响,只觉得呼吸不顺,明明是一辆极为平常的马车,可车子散发出的冷硬气息让她觉得没那么简单。
本来她所乘的马车已经够大,毕竟她代表的是皇家脸面,可后面的马车竟然比她的还大,一倍不止。
不知何处吹来的一袭清风,吹动了那一湖深红色的帘子,微微荡起一角,露出了银线镶绣靴子的一角。
弦歌攥紧手中的玄色帘子,眼珠子努力瞪大,想要透过那一角看清车里究竟是何人?
奈何清风有意,也吹不动那厚重的帘子。
帘子恢复波纹卷卷,那掀起的一角也垂了下去,哪还有什么靴子。
弦歌失望地收回视线,脸上表情凝重。
那九月的寒霜也不过如此。
玄色的帘子被她放下,遮住了外面明媚却又炽热的光线。
弦歌顺势靠在床边,那镂空的雕花印在她后背上,随着车子晃悠一下一下刺入她细嫩的皮肤里,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
弦歌闭上眼睛,朱帘之下的靴子却挥之不去。
那车中究竟是何人?
皇帝除了派她出来?可曾还派了其他人?
如果还派其他人出来,没道理她会不知道。
除非是她离开之后,皇帝临时起意,又派出其他人。
可究竟是谁?
那双靴子一晃而过,她却瞧得清清楚楚,那是上等的丝线绸缎,能用得上这种物件的,宫里的人寥寥无几。
一张网紧紧罩住了弦歌,她想挣扎,却是越缚越禁。
且不论他是谁,他的到来对她会有影响么?
监督她亦或是另有所图?
不怪弦歌多想,只是在这个世界她经历的事,桩桩件件都扯上阴谋,每次倒霉的都是她。
防患于未然是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公主,知道是谁的马车吗?”冰清见她神情有些恍惚,自己掀起帘子,只是那辆马车已经拐弯,她什么也没看见。
“不知道。”弦歌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吟夏以为自己闯祸了,有些不安地看向弦歌,“公主,那辆马车有问题吗?”
早知道会给公主带来困扰,她就什么都不说了。
弦歌睁开眼睛,宽慰地看向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没事,就是看那辆车比咱们的车大,心里不爽而已。”
“噗嗤”弦歌的话逗笑了她,吟夏性子单纯,随便说点什么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