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怀,加上她软糯的语气,刘平盛早已心神恍惚,讷讷地起身,顺手将她扶了起来。
沐弦歌脚下一软,顺势跌进他怀里,水眸惑人,红唇轻启,溢出“哎呀”一声,属于女子特有的清香袭入他鼻中,他深吸一口,享受般闭上眼睛。
沐弦歌嘴角划过冷笑,手臂微动,刘平盛挽发的玉簪落入她手中。
“别动。”沐弦歌冷呵道,手中的簪子抵在他脖颈上。
刘平盛浑身一僵,愕然地看着这惊变,簪子压在脖子的凉意令他回神,脸上布满阴沉,“你……”。
沐弦歌脚下一晃,来到他身后,一手扼住他的脖子,一手持着玉簪,稍稍用力,鲜红温热的血滴汨汨而出,滴落在蓝色的衣襟上,不稍片刻便隐没不见。
她面如鬼魅,森寒的眸子不含一丝情绪,狠狠攫住他的后脑,手下越发使力。
“这动脉与这簪子倒是恰到好处的吻合,你说,究竟是你这簪子硬呢,还是你的命硬呢?”
“你……你别乱来,我若是出事了,我妹夫不会放过你的。”刘平盛心虚道,腿下打颤。
沐弦歌发出嗜血的笑声,簪子又刺进一分,“看来你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呀,这里偏远无人,你死了也没人怀疑到我头上。”
刘平盛向来欺软怕硬,仗着自己父亲和姐夫的势力胡作非为,可真一旦遇上强势的,胆子便缩回肚子里,哪敢叫板。
听沐弦歌这么一说,他吓得腿下一软,浑身轻颤,语气软了下来,“你……放了我,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呵”
她眉眼一拧,眸光瞥见石桌上放置一壶茶,上等的瓷器,纹花的壶身泛着一层莹绿。
可惜了这茶壶。
手一动,她急速捞起茶壶,趁他不留神,狠命往他后脑勺一击,温热的血液飘了出来,仿若春季滴落的雨滴,绵绵洒在地上,星星点点湿了地面。
幸亏她闪得快,那血才没有溅到身上,她眯着眸子冷冷看着他倒下,那双淫秽的眸子狠狠攫住她,似乎要将她杀死。
他拖着不甘的躯体,朝她爬过来,她料想到他没那力气爬到身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不闪不躲,眼中闪过痛快。
她不是什么好人,对于想要害自己的人,她不会心慈手软。
起初她以为自己示弱,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就会放过她,没曾想是她太天真,一再陷入险地。
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再隐忍,她要变强,她要守护身边的人。
没人帮她,那她就靠自己,现在开始,她不会再依赖任何人。
☆、第九十三章 开宴
宴席开始,美酒佳人、管弦丝竹,中院一派奢华耀眼。
安陵王落座于上首,身侧留有一空席,似乎在等什么人。
究竟有什么人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以他而今的身份,理应无须如此。
座下百官已到齐,携儿带女,不论是拥护他的,还是与他为敌的,如今都坐在下首,明面上的戏总归要做足。
当沐弦歌来到的时候,众人正举杯高饮,无人注意到她,角落里的沐清漪却眼尖瞧见了她,朝她招手。
犹豫了一瞬,她走了过去,在沐清漪身侧入座。
她犹豫是因为沐清漪左侧便坐着苏卿颜,不说以这两人的身份,容貌便是个中翘楚,极容易成为全场的焦点,而她不想卷入是非之中。
刚刚苏卿颜那一眼,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他在警告她!沐弦歌并非不懂得别人的眼色,他是让她不要过来,远离沐清漪。
虽不知苏卿颜意欲何为,可她向来不是被人控制的主,岂能是他一个眼神便能吓退她的。
他不愿她过来,她偏要过来。
苏卿颜握着杯盏的五指一紧,凝眉看向沐弦歌,沐弦歌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朝他挑衅一笑,眉目扬落在临时搭起的舞台上。
沐清漪在耳畔喋喋不休,见她不理自己,有些无趣地摸了摸鼻子,转向左侧的苏卿颜。
苏卿颜脸上一片阴郁,那是被沐弦歌挑衅气出来的,惊觉沐清漪在于自己说话,便淡淡收回目光。
红色的纱帐笼罩在舞台四周,在微风中纷纷扬扬,宛若游龙般在湖心荡起丝丝涟漪。
一群粉衣女子翩然而上,赤裸的玉足踩在那红毯上,妖娆的身段左右摆动,一时众人的视线都被舞台上的风景迷住。
沐弦歌也不例外,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中心。
只是她不像那些台下的男人那样觊觎那些女子,也不是对她们的舞姿感兴趣。
她眼中只有那最中间的领舞之人,那人身披火红笼月纱裙,绝色的容貌叫那面纱遮了去,只余一双妩媚勾人的丹凤眼,绽开朵朵涟漪。
就是那一双眼睛,险些叫沐弦歌呼吸一窒,也是那一双眼睛,她才继续呆在这宴会之上,不然经历了方才那一幕,她怎还会有心情留下来?
刘平盛晕过去之后,她离开了那地方,打算出府回宫,却在半路与一众舞姬擦肩而过,撞进了一双眸子。
那一双眸子,她如何也忘不了,那么妩媚,却又那么深不可测,带着窥探,带着鄙视,复杂难懂。
同样的一双眸子,她在风雅居见过,那时她感叹怎会有人拥有如此美丽的眸子,此后那双眸子便成了她的噩梦。
她在风雅居撞了那眸子的主人,当夜回宫便丢了先帝的双凤玉佩,当她在鸿心殿被帝王拿着玉佩狠狠砸在脸上的时候,才怀疑是那女子故意撞到她,趁机偷走了玉佩。
这两人分明是同一人。
若是能查出这女子的身份,相信藏在暗处的人也会浮出水面。
她一直在苦苦寻找是谁在陷害她,如今机会送上门了,她岂会错过?
☆、第九十四章 功亏一篑
“弦歌,你在看什么?眼都直了。”沐清漪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沐弦歌淡淡地收回视线,“没什么。”
她不信,那人还能在眼皮底下溜了。
“哦。”沐清漪似信非信地点点头。
苏卿颜就没这么好糊弄了,幽深的眸子逡巡在她身上,她没理会,自顾自抿了一口茶水。
沐弦歌低垂眸子,静静地盯着手中的茶水,褐色的茶叶漂浮在水面上,她轻轻吹一口气,水面波纹荡起,一圈一圈,就像她此刻的心湖,涟漪荡起。
一个多月来,她虽然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消息,可有件事,关系到她日后的生死存亡,她不得不关注。
沐宣司遇刺,她被指为幕后指使之人,而后莫名其妙无罪释放。
两日后,皇帝对外宣称贼人已伏诛,沐宣司遇刺不过是江湖仇杀,嫁祸给悬月公主只是为了脱罪。
文武百官哪个不是摸爬滚打过来的,自然知道皇帝想息事宁人,想必背后牵涉甚广,无人敢质疑,此事便过去了。
这消息对沐弦歌打击甚大,皇帝分明知道谁是凶手,可依然包庇,说明此人连皇帝都忌惮,不然何至于不替自己疼爱的弟弟讨回公道?
既然皇帝不追究,那她自己查。
那人分明想要置她于死地,一日不揪出那人,她便一日不得安宁,日日生活在刀尖上,不知什么时候死期来临。
一舞罢,院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沐弦歌顿下手中的筷子,眯眸看向舞台。
那红衣女子众星捧月般站在中间,对着台下微微屈身,一缕发丝垂下耳际,不知是不是沐弦歌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女人若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
舞姬退下,沐弦歌起身,边上的沐清漪一愣:“弦歌要去哪?”
“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话音一落,她便快步离去。
“闷?”沐清漪喃喃低语,便也起身,“等等我,我也去。”
苏卿颜伸手拦住她,“别去凑热闹,她有事处理。”
“什么事?”沐清漪愣愣道,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她有事?”
苏卿颜眉眼淡淡,显然不想多谈,“你安分些便好,那便是帮她了。”
他随侍帝王多年,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岂会连点脸色都不会瞧,若是没有揣测圣意的本事,他岂能稳坐这护国小将军的位子?
帝王心思如此缜密,他都能揣测一二,更何况是沐弦歌?
她一出现,视线就没离过台上的舞姬,她眸中泛起的涟漪,握着茶盏的指节泛白,他可是一样没落下。
舞姬一离去,她便起身,如此焦急,连桌上的茶杯被带翻,红色的茶水溅到衣摆上都没察觉到。
他猜,她定是追那舞姬去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感兴趣,只要不牵扯沐清漪,他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路跟着那一众舞姬,沐弦歌来到了一处后堂,那些女子有说有笑地走进堂内。
没有丝毫犹豫,她后脚便跟了进去。
一屋子舞女正褪下外衫,沐弦歌环顾一圈,竟没发现那女子,眸子一紧,发现窗户大开。
屋子本就小,只有一道屏风,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
糟糕,竟然让她在眼皮底下逃了。
沐弦歌追了出去,那人早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