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呢,我说这名字这么熟悉。如此一来......”阴昭顿住,因为他发现某人的眼神很可怕,缩了缩脖子,没敢往下说。
他没说错,秦暮羽本来就是千澜初的情郎,当年千澜初与秦暮羽情投意合,还订了亲,要不是出了那趟子事,指不定成夫妻了,哪有修离墨什么事。
不过,如果末阳是秦暮羽,千澜初这些年一直跟末阳在一起,啊墨能接受么?
他不悦也是情有可原,千澜初诈死一事,他面上不计较,心底怎么想,谁又知道。
“可秦暮羽二十多年前不是失踪了吗,怎么成了慕幽的国师?”阴昭还是难以消化,虽说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但这也太巧了。
别说阴昭了,修离墨自己也没弄清楚,秦暮羽是修夜国名门望族的公子,怎就懂得夜观星象,占卜时运?
看来是有际遇。
阴昭似是想到了什么,激动道:“这就通了,难怪当年修夜先帝下令将你处以火刑,末阳说服慕幽先帝,指定让你到慕幽为质,这才免了祸端。现在想来,估摸末阳看在你母亲的面上,这才出手救你。之前在慕幽,末阳暗中帮了你不少啊。”
阴昭点了点头,“原是这么个理。你母亲诈死,末阳收留她,现在换到你母亲把他藏起来了。”
阴昭越想越离谱,继续猜测,“那当年你母亲诈死,会不会是旧情难忘,知道了末阳就是秦暮羽,想跟他双宿双飞,又怕你不同意,只好出此下策?”
修离墨眼眸微沉,伸手揉了揉眉心,冷声道:“说够了?”
阴昭一噎,忙噤声。
“太后诈死,是为了逼我妥协,她想让我报仇,顺道夺取天下。至于末阳,他们在不在一起,与我何干?”
修离墨说罢,低下了头,他要找末阳是真,有些事,他需要末阳亲口解释。
若非派人跟踪母亲,他都不知道,原来他苦苦找了两年的人,竟跟他母亲在一起。
☆、第四百一十五章 你大晚上潜入我宫中作甚
一声闷雷响彻云霄,闪电划破黑幕,亮如白昼。
狂风席卷地上的落叶,悬挂在长廊檐下的灯盏不断摇曳,忽地熄灭。
宫娥太监行色匆匆,关窗闭户撄。
一道道闪电劈下,不多时,雨声淅沥,渐渐变成瓢泼大雨偿。
雨幕朦胧,深夜万籁寂静,雷声震响轰鸣。
又是一道惊雷,闪电劈下长空。
琉璃青瓦上,一道黑影掠过,在雨中疾驰。
慈宁宫。
雨势渐大,啊常挥退守在殿门口的宫女,殷切地望着宫门口,眼中布满焦急,不安地来回走动。
忽地,一阵狂风迎面而来,殿门“哐”地一响。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黑影掠进了敞开的大门,门扇“吱呀”作响,在风中摇晃。
啊常一凛,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异常,这才步入殿内。
黑影立在窗前,地上雨痕湿漉漉。
啊常关了门,走到窗边,将窗口关上,隔绝了窗外的大雨。
“娘娘......”
啊常转过身来,黑一人已摘下了斗篷。
一张倾城绝色的脸,眉如远黛,肤白如雪,青丝滴着水,眼睫上挂着水珠。
浑身湿漉漉,发鬓贴在脸上,眼眸淡淡扫过啊常,宛若出水芙蓉。
啊常接过斗笠,看女子除了被雨淋透,身上并无不妥,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
黑衣女子突然出声,猛地转身,双眸犀利扫过屋内。
到处一片漆黑,窗外雨声越来越大,“滴嗒嗒”地落在屋顶上。
千澜初凝神细听,陌生的气息散了干干净净,来人不知走了还是将气息敛了起来。
啊常被千澜初吓了一跳,不意殿内有人,掌心聚拢内力,小心翼翼地护在千澜初身侧。
千澜初紧绷着神经,一步步朝内寝走去。
“娘娘小心......”啊常低声道,步步紧跟。
内寝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千澜初和啊常都是习武之人,黑夜并不影响她们视物。
淹没的气息突然强烈起来,来人狂妄地逼近。
“你......”千澜初美眸微张,她怎么也没想到屋内会是他。
“皇上?”啊常也是吓了一跳,她一直守在寝宫外,皇上何时来的,她为何不知道。
屋内黑灯瞎火,他为何要潜进来?
修离墨一袭月白色龙袍,相较起千澜初浑身湿透,他身上干净利爽。
“太后这是从哪回来?”修离墨朝两人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千澜初的心头上。
唇瓣抹着一丝讥笑,黑眸深不见底。
千澜初心乱如麻,根本没留意到他的称呼有异,一旁的啊常却讶异地看了修离墨一眼,唇瓣动了动,终是低下头去。
既然晓得是皇上,纵给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肆,遂散了掌心的内力。
千澜初盯着修离墨那张冷酷的脸,抑制心底的不安,冷着脸道:“你大晚上潜入我宫中作甚?”
☆、第四百一十六章 你还想怎么着,要不要哀家让你也打回来
修离墨眼眸深邃,双手负在身后,姿态倨傲地睨着千澜初。
修离墨对千澜初一向敬重有加,眼中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神情。
千澜初紧了紧手心,身上湿漉漉,一身狼狈落在修离墨眼中,眼中的不屑更甚撄。
在这个儿子面前,千澜初怂了,他的眼神让她无处逃遁偿。
“你这是什么眼神?”千澜初冷了声音,恼怒儿子不给自己留情面。
“太后以为?”
修离墨淡淡一句,太后二字咬得极重。
千澜初脸色发白,身子一僵,注意到了修离墨的称呼。
连母亲都不称呼了,之前不称她为母后,母亲这称呼让她以为,他们母子之间没有身份、权势地位之差,两人只是普通百姓之家的寻常母子。
当初她还高兴了一阵子,颇感欣慰。
现在他要拿身份来压她么?
为了什么?
千澜初抬手擦去脸上的雨水,美眸蒙了一层白雾,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修离墨!你放肆!”千澜初控制不住声音,她总觉得修离墨看穿了一切,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自认平日里没露出马脚,被册立为太后两个多月,她一直都安安分分留在宫中,后宫里的妃嫔闹得天翻--地覆她也不多加理会。
今日是瞧着即将落雨,前几天她出手教训了沐弦歌,导致母子之间的关系闹僵,料想近几日修离墨不可能会到慈宁宫来,所以傍晚才敢偷潜出宫。
他今夜专门到慈宁宫,是发现了什么吗?
千澜初越想越不安,凌厉的气势渐渐委靡,眸中一闪而过难堪之色。
修离墨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眸中的讥讽之色愈加浓厚,毫不掩饰地轻嗤出声。
“放肆?是朕放肆还是太后放肆?”
修离墨故意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啊常。
母子之间硝烟弥漫,啊常在一旁胆战心惊,想退出去,又不敢出声,僵在一旁,又恐听到母子两争吵。
心底着急,面上也露出焦急之色。
啊常听到他这一声轻嗤,偷偷抬眸,被修离墨逮了正着。
啊常瞬间白了脸色,求救地看向千澜初,千澜初咬着嘴唇,因着修离墨的态度,气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
又怕他知晓了什么,一时间心头烦燥,忘记了啊常还呆在屋内。
千澜初是死要面子之人,被儿子落脸之事,放往日压根不会给人瞧见。
啊常死了心,被修离墨看得双腿发软,快要撑不住时,修离墨这才移开眸子,暂放她一马。
太后偷逃出宫,身为婢女不但不劝阻,还隐瞒真相,这可是大罪。
“夜里私自出宫,私会外人,太后将国家法度置于何地?”修离墨沉声质问。
千澜初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
踉跄后退,心中默念着要镇定,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颤抖。
啊常扶住了千澜初,千澜初这才没有跌倒在地。
“你......”千澜初只觉浑身力气抽光,心虚地不敢对上修离墨那双洞悉一切的双眼。
全身的重量倚在啊常身上,啊常低着头,沉默地揽过千澜初的肩头。
千澜初看向啊常,眼中升起一抹温暖,再看向修离墨时,羞愤恼怒。
“你派人跟踪我?”
他竟然防到她身上?
千澜初只觉得寒心,她是他生母,永远不会伤害他,而他竟然不相信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千澜初闭了闭眼睛,毕竟久经风雨,不是深宅大院里的贵妇人,很快冷静了下来。
千澜初缓缓睁开眼睛,站直身子,挥手让啊常先出去。
啊常因扶着千澜初,身前的衣裳也湿了,但她顾不了那么多,朝修离墨看去,怕自己出去后,千澜初会吃亏。
见修离墨脸色平静,无大怒,想着不好参与母子间的事,朝修离墨和千澜初躬身,退了出去。
啊常退出去前,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墙角灯架上的烛火。
寝殿内“噌”地亮了起来。
千澜初一时适应不了光线,抬袖遮住亮光,微眯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