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旁观的帝王,终于迈着步子,缓缓地走了下来,停在沐弦歌眼前。
“你要证据,朕给你了。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沐弦歌徐徐回过头,仰头对上帝王,“我不服,我根本不认识他,更加不知道他口中的圣女是谁,他在污蔑我!况且他什么都没说,皇上凭什么以为是我指使的他?”
虽然知道这样的话很苍白无力,可她此刻能说的,似乎只有这句话了。
闻言,刺客似乎有些震惊,继而沉痛地开口:“圣女,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因皇帝的话而一时心软将您供了出来。圣女不认属下,属下也绝无怨言。可如今,事实既定,你就不要再挣扎了,把罪认了吧。皇上是你长兄,他不会对你如何的。”
“你给我闭嘴!”
如此火上浇油的话,彻底点燃了她的情绪,她愤怒地嘶吼出声,本就沙哑的声音,变得更加阴森瘆人。
帝王却低低笑出声来,睨着歇斯底里的沐弦歌。
“为了开罪,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认了?如果不是朕早就知道你母妃是圣冥教的圣女,而你是他们圣冥教认可的下一任圣女,怕是朕也不会相信,以你一个深宫女子,竟能调动江湖杀手来刺杀啊司。”
“什么圣冥教?”
此刻,沐弦歌真的茫然了。
怎么还扯上江湖杀手?
皇帝口中所说的圣冥教圣女真是她么?
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更不曾接触过圣冥教的人。
不,她根本就连圣冥教都没听说过,如何谈得上圣女一说。
“圣女,你还是认了吧。再胡言,皇上生气了,对你不利啊。”
陷在圣冥教的思绪里还未绕出来,却猛然闻得那个罪魁祸首的话,沐弦歌气得险些呕血。
该死的,他就不能不跟她做对吗?非要把她必死才甘心?
口口声声为她好,却是让她认罪。
皇帝早就生气了,依他的态度,现在认罪就只有死路一条。
刺客正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想着这一回,沐弦歌是百口难辨了,面上却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正欲继续说话,却被沐弦歌抢先质问出声。
“说,是谁?是谁让你想害我的?究竟是谁三番两次想要置我于死地?”
☆、第五十二章 场面失控
一想到从她在冷宫醒来开始,就看到黑衣人与冰清对打,显然是想要杀了她的。
再到后来冷宫起火,她遇到的那个想要置她于死地黑衣人。
然后冰清被陷害,她险些被皇帝杖打而死。
虽然她不知道冰清那件事是不是柳妃所为,更不知道,她遇到的这些事是不是同一个人在背后操纵?
但是,忍了那么久,她受够了。
没人知道,她一直生活在恐惧中,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人暗害,更怕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
她总有感觉,有一天会死在这个帝王手里。
现在,是时机到了吗?她真的逃不掉了?
想到此处,沐弦歌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整个人散发着阴寒的气息,一夜未整的头发有些蓬乱地垂下脸庞。
头上的鲜血滑落在苍白的脸上,眼睛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
这样子的她,让刺客有些怔愣,眼里闪过慌乱,跪着的腿有些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
果然,他的预感成真了。
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沐弦歌不知怎么的,许是豁出去了,居然一下便蹿了起来,像是浑身充满了劲,直直朝着那人扑去。
因为她的动作太敏捷,而刺客也不意她会有此举动,愣是被沐弦歌狠狠地揪住了头发。
沐弦歌此刻就像是浑身长刺的刺猬,一手揪住他的头发,便对着他拳打脚踢,嘴中不断地拷问,咒骂声不堪入耳。
刺客本就受了重刑,自是不敌她,加上皇帝在一旁,他便任由沐弦歌打骂,就是不言不语。
很快,他便奄奄一息了,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纵观全程的无桑被吓傻了,他想不到,公主竟这么厉害。
以往,公主是刁蛮任性,可打人之事,从未见她亲自出手过。
如今这一手,却是吓得他冷汗涔涔,连他都替那个刺客觉得疼。
待他从这突变中反应过来,才想要上去阻拦,这刺客死了就不好办了。
公主脾气太急,不知道刺客死了,她的罪也就坐实了。
他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也不相信这件事是她做的?可是帝王似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放肆!”
抬起的脚还未跨出,却惊闻帝王大怒之声,他赶紧站定,不敢再向前。
皇帝也没想到她会有此举动,待从她给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出口便是大斥。
可沐弦歌打红了眼,完全没听到他的话。
见此,帝王对着空中拍了拍手。
一道蒙面的黑色身影落在帝王面前。
“把他带走。”
帝王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刺客。
再是人影一闪,空中留下漱漱的声音,刺客与黑衣人都不见了。
沐弦歌怔怔看着地面,半响才回过神来。
她刚刚居然失控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反而还很气恼自己没有把他打死。
她第一次起了杀人的想法。
鸿心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忽略了软软瘫倒在地上的女子。
帝王不开口,无桑自然也不敢多言,只偷偷睨着沐弦歌。
☆、第五十三章 连环计
“皇上……”
声音还是沙哑得可怕,可却恢复了清明,没了先前的歇斯底里。
她一直喊他皇上,而非皇兄,因为他不配,一个总想着责罚她的人,不配当她的哥哥。
“单凭一个刺客之言,便断定弦歌有罪,这未免太过草率了吧。难道皇上就没想过,是有人想陷害弦歌,故而导出了这出戏?”
“居然死不悔改。”
皇帝冷哼一声,手伸进袖袍里,掏出一枚玉佩,狠狠地丢掷在沐弦歌脸上。
“今日,朕便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脸上一痛,“叮铃”一声,玉佩掉落在眼前,发出清脆的声音。
沐弦歌低垂下眼帘,映入眼里的东西却让她瞳孔猛地一缩。
雕着双凤的玉佩,这不是冰清说的先帝赐给她的玉佩么?
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丢在宫外了吗?
颤抖着手捡起来,她疑惑地看向帝王。
“这双凤玉佩可是父皇赐给你的,你可还记得?”
沐弦歌点了点头,她不记得了,可冰清跟她说过。
“你一向最爱这玉佩,从未离过身,这次,竟然舍得将它拿出来当作命令下属之物。如果说朕起初不信贼人之言,但当这枚玉佩被搜出来的时候,朕便坚信不疑了,你可懂为何?”
沐弦歌此刻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了下来,浑身刺骨的冰冷。
原来,早就算计好了。
从她出宫去风雅居那日,便入了人家设下的陷阱。
这么说,她那日总感觉有人在偷窥自己,是真的,并不是她多想了?
听帝王如此一说,她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在风雅居,她便被人盯上了,偷了她的玉佩,将刺杀沐宣司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好一个连环计,而她竟傻傻地以为玉佩不见又不会掉脑袋。
事实证明,是会掉脑袋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既能知晓她所戴玉佩是先皇所赐,又知道她母妃是圣冥教圣女这么隐秘的事,那么,那个人就一定是位高权重之人,甚至可能是皇室中人。
想到此处,沐弦歌一颗心挫败到了极点。
她在明,而人家在暗,她怎么都躲不过就是了。
“为何?”
其实她也很好奇,好奇这帝王如此肯定的语气。
“因为那人压根没有将你供出来,而是侍卫搜出了他身上的这枚双凤玉佩,朕恰好在场,巧的是,朕识得这枚玉佩。果然一听到朕说你是幕后之人,他便惊慌了,朕劝他,如果你认罪了,朕或许可以减轻罪罚。”
“他可真是忠诚之人,可惜跟了你这么个主子。在恩威并施之下,他松口了。”
沐弦歌缓缓闭上了眼睛,好精心巧妙的安排,别说帝王,如果换作是她,她怕是也要相信了吧。
“朕问你,昨日啊司遇刺时,你又在哪里?”
此言一出,沐弦歌眸子一亮。
对呀,她在天阁台,有不在场的证据。
“我在天阁台?修……”
修字逸出,她突然顿住,不行,她不能将修离墨牵扯进来,如果她脱不了罪,岂非害了他?
“冰清、吟夏可以作证。”又觉得她们是她的人,不能让帝王相信,又道:“我在天阁台住了一夜,那里的道士们可以作证,皇上可以派人去查证。”
☆、第五十四章 输得彻彻底底
“呵呵呵……”帝王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仰头便大笑起来,可惜眼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离开皇宫这么久,那么多独处的机会,让朕如何信你,期间你就没有与贼人会合过?谁能时时刻刻呆在你身边?这么一说,朕还真怀疑,你是为了找人刺杀啊司,所以才离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