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瑶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这般娇艳的模样,满意的不得了,捧着包子脸把花嬷嬷夸成了一朵花。
容嬷嬷这厢也没闲着,一早才出锅的各种点心装了两个食盒,又怕有个万一,又塞了两个荷包,揣袖笼里备着。
绿豆腿脚麻利的进了暖阁,给宛瑶打了个千道:“娘娘,刚下了早朝,太上皇将人都留下了,吩咐皇后娘娘带领六宫妃嫔也一道过去呢,我师傅把后头的花厅收拾出来了。”
“那还等什么啊,咱们这就过去。”宛瑶笑得甜津津的,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暗搓搓的领了人,从翊坤宫的角门溜出去。
翊坤宫被定亲王领了人,围得严严实实的,角门由定亲王领了亲卫,亲自守着,宛瑶提着旗装,蹑手蹑脚的,一排小白牙银光闪闪的冲着几人一笑,就继续猫着身子往外走去。
定亲王绵恩的亲随侍卫各个把脸憋成了紫薯皮包子,其实他们眼不瞎,那么大个儿的人从他们眼门前走过去,他们不可能看不到,所以……真不用蹑手蹑脚,跟一溜耗子似的走出去……他们会装作看不到的……
定亲王也险些没破功,自从他得了皇上的口谕,暗中保护翊坤宫后,总觉得他的眼珠子可能白长了,总得睁眼说瞎话。
等宛瑶几人不见了踪迹,定亲王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好看着,连个鸟儿也不许飞出去,听见了没有?”
“是。”刚刚跑出去的是耗子,不算在内吧。
好在翊坤宫与乾清宫就挨着,有鄂罗哩在宫门口接着,宛瑶畅通无阻的进了乾清宫后头的花厅,前头已经极热闹了。
宛瑶坐到罗汉榻上,听着前头太上皇把一众大臣训的跟孙子似的,连连颔首,深表赞同,刺客都能进景运门了,当紫禁城是他们家后园子了,这还了得?当初她想要吃御膳房的东西时,要有这么便利,她还选什么秀啊。
训完了大臣,大殿上换了一拨人,宛瑶听到了皇后喜塔腊氏的声音,身板立刻板的溜直,支棱着耳朵听着,再仔细听,却是一个公鸭嗓,哭咧咧的说道:“太上皇,皇上饶命啊,奴才有苦衷,这一切都是纯嫔在背后指使的。”
太上皇苍老的声音传来:“纯嫔让你们刺杀皇上?”
啊呸!宛瑶险些没喊出声来,被容嬷嬷着急的安抚住了。
她脑子进水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她命人刺杀皇上?她吃饱了撑的,那么着急做寡妇吗?太上皇人老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容嬷嬷赶快从荷包里拿了一块梅花糕来,给宛瑶压压惊,好容易堵住了嘴。
外头贵妃端庄慈爱的声音传了进来,满是讶异:“这怎么可能?不是陈德毒害了纯嫔吗?”
皇后喜塔腊氏这会儿可聪明了:“贵妃这个时候还看不明白吗?分明就是纯嫔故意买通了陈德,来了这么一出,否则怎么那么赶巧,小产的人不是纯嫔,却是景嫔?纯嫔使得一手好计谋,要了莹贵人的命。”
宛瑶提溜着裙摆,在后头花厅直转圈,哎呦喂,当初出事儿的时候,她跟如姗几个在后头坐着,连个屁都没放,也不是谁咄咄逼人的,先说是贵妃,又说是莹贵人的,连带着还给莹贵人扣了好几口锅,怎么这会儿都成了她的罪了?
早知道如此,当时她该狠狠的骂上莹贵人一通,吃饱了撑的她,收买了陈德,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冤不冤!
容嬷嬷轻轻的拍了拍宛瑶的手,示意宛瑶稍安勿躁,宛瑶的确没吭声,她倒要听听看,贵妃如何解释,陈德刺杀皇上一事,就算她有心当寡妇,也不想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阿玛吧?
宛瑶只听得那公鸭嗓说道:“纯嫔派人将奴才与奴才的弟弟给绑了去,威胁奴才的阿玛为她效命……”
宛瑶听得磨牙,她要是有那个本事,还能容着这个公鸭嗓在这儿胡咧咧?虽说侯佳府与沈佳府只差了一个字,但你个公鸭嗓连仇人都能记错了,还能指望你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宛瑶起先还觉得莹贵人怪倒霉的,现在一点儿不觉得了,要不是她候佳氏把人给绑了,要挟陈德,至于的么!
公鸭嗓继续说道:“纯嫔要奴才的阿玛诬陷莹贵人,说是此事事成之后,便放奴才父兄三人离京,结果,事成之后,纯嫔却是要杀人灭口。”
宛瑶瓜子牙都快磨平了,心里暗暗腹诽:小子!要不是姑奶奶,你这会儿不知道死几回了!
公鸭嗓在外头说的涕泪俱下,还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可见宛瑶在后头骂得狠,公鸭嗓毫无所觉,继续哭诉道:“奴才的弟弟被杀死了,奴才与阿玛逃了出来,阿玛想要告御状,揭发纯嫔,可哪知道才一出现,就被人当成了刺客,奴才的阿玛就这么惨死了……奴才冤枉啊,还请太上皇,皇上为奴才做主!”
宛瑶特别想骂人,你们家告御状要去景运门?你们家告御状还抄把菜刀?宛瑶都快以为自己是太皇太后了,一个小小的嫔位,竟然逼得一厨子去景运门告御状了!
宛瑶恨不能拍案叫好了,这话本子编的可真利索,不愧是贵妃,当真是心思缜密无双的,若不是容嬷嬷发现了那山芋面烧饼里的□□,她这会儿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贤妃念着“阿弥陀佛”,贵妃在外头悲天悯人道:“纯嫔……怎能如此?她怀着皇家血脉,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害得景嫔小产,亏得景嫔还以为纯嫔是好姐妹,她如此作为,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第81章 城
宛瑶深吸了好几口气,就差原地打套太极拳了,才算是把这怒火压下去,她就是奇了怪了,贵妃怎么那么大的脸,能说出这种话来。
皇后的刻薄姿态,此刻也显露无疑:“太上皇,纯嫔仗着怀有龙嗣,为非作歹,还请太上皇杖毙纯嫔,以正宫闱。”
皇后巴不得宛瑶死的,巴不得后宫所有的女人死,最好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只剩她自己,也省的总有狐媚子来跟她抢皇上。
太上皇看着这大殿上的女人直头疼,没有答皇后的话,反而训了颙琰一通:“你瞧瞧,你这后宫不过这么几个人,就闹腾成这样,朕当年三千佳丽,也没像你这般过!”
颙琰挑了挑眉梢,他后宫里的这些个女人,他主动挑的,只有宛瑶一个,便是不省心,那也是太上皇挑给他的,只这话,颙琰不敢说,只虚心受教:“儿臣但凭皇阿玛做主。”
太上皇被颙琰一噎,原本想要撂挑子走人,愣是被颙琰这句话给拦住了,便是再怎么不想管,也得在这儿听着。
颙琰看了眼如姗,如姗会意,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太上皇容禀,这奴才说是纯嫔所为,但总不能因为一个奴才之言,就打杀了后宫嫔位吧?如此一来,宫中之人,岂不是人人自危?”
“恩,言之有理。”太上皇瞧着如姗顺眼,如姗所言,多少能听进去些。
如姗不等皇后与贵妃张口,便追问道:“禄儿,你说是纯嫔指使,有何为凭?你是见过纯嫔,还是见过纯嫔身边的人?你总得指出一个人来才好吧。”
禄儿偷偷的扫了眼贵妃身后的冉鸢,利落的回道:“奴才……见过纯嫔娘娘。”
贵妃端着粉彩牡丹茶盏,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冉鸢,冉鸢低垂下眉眼来,用小银匙捡了几颗蜜饯,放入净白瓷小碟子里头,只见小碟子四周围摆着几颗翠绿葡萄干,正中摆着一圆滚滚的大红枣,贵妃满意一笑,她倒是忘了,宛瑶的身段,在一众宫嫔里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宛瑶不知道自己被比喻成了大红枣,乐呵呵的冲着绿豆使了个眼色,绿豆便甩着拂尘颠出去了。
如姗在大殿之中神色平静的请示道:“太上皇,皇上,不如请了钟粹宫的恩常在,霞答应与纯嫔一道过来,请禄儿辨认一番。”
“准了。”颙琰答应的极爽利,大殿门缓缓打开,恩常在走在最前头,霞答应紧随其后,再往后是个穿着浅碧色滚绡纱旗装的人,看着比前头两人圆上一圈,三人齐齐行礼问安,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品级。
贵妃冷眼瞧着,目光在如姗身上打了个转,想来如姗以为,禄儿会以为走在最前头的就是纯嫔了,毕竟宫中规矩,嫔位是主位了,可惜禄儿早就知道,纯嫔是个圆润的。
就在贵妃自得之际,却被冉鸢拉了藕荷色绣繁复牡丹袖摆,贵妃诧异的看了眼冉鸢,就见冉鸢瞪圆了眼睛,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贵妃转过头去,才发现几人抬起头来,那最后面身着浅碧色旗装的人,根本不是宛瑶,是个不知道从哪儿扒拉出的宫女!
若是这个时候认错了……
贵妃深吸了一口气,不甘心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温厚张口道:“如嫔,你有心维护纯嫔,本宫可以理解,但此事事关刺杀皇上一事,你怎可如此作为?这三人中,并无纯嫔,你要他如何指认?”
如姗一副惊讶的模样看向贵妃,旋即恍然大悟的与禄儿道:“哦,倒是我弄错了,这里头没有纯嫔在,我再吩咐三人一道进来,这次必定有纯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