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苦……”阿雪打了个寒颤,匆匆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里晋江不太稳定,回复不了评论……
阿富呢,不会死那么早啦。
当时送菜她故意中途离开了,也是不在场证明。
她母家又是纪州出身的旗本,一般不会疑心到她了。
第96章 分离
夜风拂过,半枯的树叶沙沙作响,夜鸦被吵醒了,朦胧地叫了两声。秋已深了。
房里亮着灯,行灯上卷着桔梗色轻纱,光线变成淡蓝,没那么刺眼了。广桥坐在万寿姬床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她睡得不踏实,双眉微蹙,给小脸添了几分愁苦。
万寿姬的生日在秋天,她母亲也死在秋天。秋天是悲伤的季节。
广桥默默地看着她,强忍住伸手抚平她眉间细纹的冲动。这个女孩哭了整整一日,终于睡着了。再深刻的悲伤也敌不过睡魔。
御台所大人已殁了好几日,将军大人要查死因,严禁泄露御台所的死讯。直到昨日,大奥上下都蒙在鼓里,以为御台所只是得病卧床。万寿姬和世子家基都不知道,姐弟两人日日祝祷,盼母亲早日康复。
今日终于公布了:御台所大人御体违和,已于夜间殁了。享年三十三岁。
公布死讯前,将军大人特地来找广桥商议。只是两日不见,他的脸颊深深陷了下去,显得眼睛越发大了。双眼灼灼,亮得异常。
“松岛镜台里发现了药,一样的药。”将军家治单刀直入地说。
“果然是她吗?”广桥闭了闭眼,这是最坏的结果。乳母杀了妻儿。
“我不愿相信。也让人去查了,松岛的女中们都受了拷问……什么也没问出来。”将军家治嗓音喑哑。
“拷问?……”广桥咬了咬唇,将军大人交给御庭番了,据说是和忍者一样的神秘组织。
“女中们都是旗本出身,考虑到她们母家,也不能太过分。”将军家治垂下眼,喃喃地说:“可我总是不甘心,不相信——不相信是松岛,总觉得是其他人。”
“那兰医说药是南蛮来的。松岛日日在大奥,哪里去寻那药呢?”广桥皱着眉说。
“我也觉得古怪。但想想松岛是大奥总管,多少商人都仰她鼻息,只要她想要,什么都能找到。”将军家治茫然地环视着房内,双目毫无焦点,像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盲人。
“除了松岛,再找不到其他可疑的人了。”广桥自言自语似的说。
“她已经死了……我该怎么办?她害了御台所……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可她竟自尽了。”将军家治压低嗓子喊,嗓音里满是灰色的绝望。
“松岛已经死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要连累家人了吧。”
“她是乳母,这事不能声张,不然是轰动天下的丑闻。她娘家也没什么罪,我不能迁怒他们。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觉得对不起御台所,她毕竟……那么年轻。”
风从窗外刮进来,树叶沙啦啦地响着,像有人在心乱如麻地拨着三味线,听起来有些杀伐之气。已是深秋,树叶活了一春一夏,似乎也厌烦了。仍在枝上长着,却不自觉地放出焦躁的气息,简直等不及离开,回到大地去。
广桥怔怔地向外看,半枯的叶子沐着阳光,像涂上了一层金。大奥是金雕玉砌的地方,将军是天下武人的首领,可他的正室和孩子竟被人害死了,凶手还是他的乳母。他不信,他要拼命查,可什么都没查到。
广桥转过头,猛地发现将军家治脸上爬满了泪水。他并不去擦,仍然端坐不动,任由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下来。
她静静地望着对面的男子,只是三十四岁,像是忽然老了,额上添了几道深深的皱纹。她应该同情他吧,可她没力气了。她像被掏空了,所有感情都随御台所去了。他和她面对面坐着,一动不动,像两个惊惶无措的大号孤儿。突然被遗弃在陌生的地方,整个人迷迷糊糊,不知该怎么办,连放声大哭都不敢。
“将军大人,真正有罪的是广桥,广桥没护住御台所大人。请将军大人慈悲,允许广桥随着御台所大人去,御台所大人孤身上路,可能会孤独寂寞吧。”
死了反而是解脱,好过一辈子在悔恨里煎熬,生不如死。
“御台所已经去了,你要跟着去,她在地下也不会喜欢吧。”将军家治看也不看她,只默默盯着脚下的榻榻米看。
“活着实在辛苦。可再辛苦也得活着。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是这个意思。”将军家治又补了一句。
“广桥是无足轻重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任何影响。”广桥执拗地说。
“御台所殁了,万寿还在,你帮我照顾好万寿。我这两日简直不敢见她。”将军家治眼里的泪又涌了出来。
“万寿姬大人……”广桥也忍不住要哭,小姑娘才十多岁,突然没了母亲,只怕会觉得天一下塌了吧。
“家基……我会交给知保照顾。”将军家治艰涩地开了口。
广桥猛地抬头,盯住他的眼,里面有歉疚,还有焦灼。
“家基是世子,总需要一个母亲。你照顾万寿辛苦,再加上家基,我怕你顾不过来。”将军家治避开她的眼,匆匆说了一串话。
“将军大人是怕照顾不过来吗?”广桥尖锐地问。
“广桥”,将军家治低喊了一声,“你难道不明白?你不是侧室,只是御年寄,没有御年寄照顾世子的道理……”
他停住不说,广桥也渐渐懂了。将军的妻室才能照顾世子,要么就是乳母,她不是侧室也不是乳母,什么也做不了。
“有了松岛的例子,我再不能把家基交到乳母手上了。何况知保是家基的亲生母亲,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舍近求远。广桥的心一阵剧痛,像被谁一把攥在手里,再也不放开。谁说血缘不重要?知保毕竟和家基血脉相连,两人之间有着抹杀不了的母子关系。家基养在御台所身边十年多了,广桥有时候恍惚,直以为他是御台所的孩子。不是的,他是知保的孩子。将军大人没忘,所以说不能舍近求远——知保是“近”,乳母是“远”,那她呢?她只能更“远”。
送回知保身边,家基会渐渐忘记了御台所吗?也许会吧。知保和他分开了十多年,一定要日日念叨,一遍一遍告诉他自己才是生母,他在她腹中呆了十个月,这个世上她与他最亲。
当初家基被硬生生带到御台所身边,知保心里一定有恨吧,脸上不敢流露出来,暗地里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如今御台所殁了,家基这孩子完璧归赵,知保一定喜不自胜吧。
“家基大人一直把御台所大人当成亲生母亲。”广桥轻声说。
将军家治眼里掠过一丝痛楚,身子向后一仰,像被扎了一刀。
“我以前存了痴念,一心想要个御台所生的世子。御台所不能怀妊,我便把家基交给她养,假作是她生的,来全了我的旧愿。谁知……谁知会出这样的事。”将军家治苦涩地说。
“御台所大人也一直把家基大人当成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她还和我说过,即使肚里孩子是男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家基还是世子。”
可惜那孩子和御台所大人一起去了。广桥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广桥,你是大奥排行第二的御年寄。如今松岛死了,你承担大奥总管的任务吧?”将军家治顿了一顿,“那样的话,即使知保也要听你的。”
广桥缓缓摇头,悄声说:“既然家基大人要被送回知保夫人那,广桥的任务只剩一个,那就是陪伴万寿姬大人。”
“万寿那孩子……不知得多伤心呢。”将军家治按了按太阳穴,眉间现出深深的纹路。
“这几日广桥会寸步不离,将军大人安心。”
将军家治点头说:“那一切劳烦你。大奥不可无人管理,只有升排行第三的高岳来取代松岛了。”
高岳。广桥眼里闪过一个女子的身影:和松岛有几分相似,都是江户武家出身,高高的个子,高傲的仪态。罢了,谁都一样,这世间值得她关心的只有万寿姬了。
“一切听从将军大人指示。”
“那就开始吧,该做的总该做了。”说完将军家治疲惫地站起来,广桥顿时明白了,要向大奥宣布御台所的死讯。御台所殁,年三十三。
又一阵凉风吹进,广桥猛地从思绪里醒来,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白天将军家治说了死讯,万寿姬呆呆地站着,像被雷惊了的孩子;家基顿时放声大哭,往日的沉稳劲儿荡然无存。
这对姐弟的性格不同,反应也差很远。
万寿姬呆了一呆,随后也跟着哭起来。这一哭就不可收拾,将军家治试图去哄,自己也掌不住红了眼圈,只有赶紧回中奥去。
广桥坐在万寿姬身边,一句话不说,只是握住她的小手。家基立在一边,哭声震天。万寿姬只默默流泪,一点声音也无,只见大颗大颗的泪珠成串落下,广桥用手巾去擦,怎么也擦不尽。
哭了整整一日,万寿姬终于睡着了。广桥方才去看了家基,双眼红肿,神情却恢复了镇定。都说母子连心,也许真有道理——毕竟万寿姬才是御台所亲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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