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讨得韩将军的怜惜,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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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申时三刻,沈落她们才与众人一起告退出宫。沈鸢因是想要亲自去取先前在玉器阁定做的东西,便没有与沈落她们三个一起回府。她带着丫鬟,独自乘马车到得了长街。
原本沈鸢是想着,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正好直接提出来。到手的实物却比想得更为满意,因而取得东西,补上定金之外的银钱,沈鸢离开了铺子。
端午那天之后,沈鸢没有再见过贺正初。虽听说过他生病之事,但也不觉得是与自己有多大的关系了。只是此刻,她却看到了贺正初。
贺正初站在沈府的马车旁边,俨然是在等人。看到沈鸢,贺正初即刻大步朝着她走得过来,面色有些冷峻。沈鸢面无表情,只当未曾认得这个人,不避不让,依然走向马车。
“阿鸢。”即使是被冷淡对待,贺正初仍是伸手想将她拦下。沈鸢蹙眉,她的丫鬟含春和敛冬便立刻挡到她的身前。不必沈鸢发话,含春已道,“贺公子,请自重。”
两人一下子将他与沈鸢隔得很开,那叫他觉得而今的他与沈鸢就是这样隔着可望不可及的距离。贺正初不由得脸僵了僵,他想靠近沈鸢,却被挡住了,这叫他心生不喜。
贺正初自觉只是想与沈鸢好好地说两句话,哪怕此后再无夫妻缘分,念着旧情,说两句话有什么不可以?因此对沈鸢的淡漠态度,很有些心寒。
他朝跟着自己的两名小厮使了个眼神,小厮自上前去将沈鸢的丫鬟拉开。在大街上这样拉扯,难免引人注意且很不好看,沈鸢更沉下了脸。
贺正初却趁自己的小厮缠住含春与敛冬的功夫,绕过他们真正到得沈鸢的面前。他心里舒坦许多,甚至嘴角漫过了一丝笑意。
“阿鸢,我只是想与你说两句话。”
贺正初略低下头看着沈鸢,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他没想到沈鸢这样的无情,他后来那么努力讨好她,却换不来她的半点怜惜。但确实是他不该与何念秋有牵扯的……
他盯着沈鸢的脸看,涌起许多的心思。沈鸢拧眉,冷静打断他的自以为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贺正初不得不收起了思绪,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既然知道,怎么还有脸来见我?”沈鸢冷笑了一声,抬眸看向贺正初,眼底却徒留冰冷,“你对不起我,很高兴你认清自己。但相比于你的道歉,我更希望日后都不再见面,这样我才能少些恶心。”
她说话极是犀利,更不留情面,自觉低声下气的贺正初顿时间黑了脸。沈鸢懒得废话,见贺正初的小厮推搡着自己的丫鬟,口气更为冷淡,问道,“你还不让他们收手?”
贺正初哪里会管那些,他身子往前,靠近沈鸢,沉声说,“其实你一直觉得我与你定亲,是我的福气也是我们贺家高攀,对吗?你又何曾好好待过我呢?即使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下错事,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如果你够好,我如何会做那样的事?”
那样一连串的话丢过来,不过是推脱,沈鸢只觉得无比厌烦。她没有心情与贺正初掰扯这些完全没意义的东西,干脆转身就走,贺正初却开始动手拉她的胳膊。
便在这样有些难堪的时候,沈鸢看到了章祁。鬼使神差,她张口喊了声,“表哥!”等章祁往这边看过来,她冲章祁笑笑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一下流氓?”
第31章 老实
一声“表哥”令章祁睇向了沈鸢,旋即又听到她那样的话,不禁失笑。章祁记得,从与他第一次见面起,沈鸢就不愿意喊他表哥。
那时她才六岁,穿得湖蓝色的裙衫,梳着花苞头,簪朵宝蓝的绢花,眉眼精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倒不似现在这样瘦,脸颊白胖胖、肉乎乎,总让人很想捏要一捏,只一样不大爱笑。
可究竟是听到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章祁觉得有些意思,他拔脚走得了过去。拦住沈鸢的贺正初立马变得老实,但偷看了沈鸢许多眼,颇似不甘心。
“表妹?”
章祁笑看沈鸢,似询问的语气中更带着丝玩味。沈鸢平静与他对望,因贺正初而起的些许烦躁都散了,她嘴角微翘,友好地冲章祁笑一笑。
贺正初道,“我只是想与沈四小姐说两句话,并无恶意。”即使认出了章祁的身份,他也不敢主动暴露。但沈鸢与太子说他是流氓,这样的误解不能有。
章祁像是没有听到贺正初的话,他轻抬了抬下巴,又问沈鸢,“从长街打出去够不够?”分明是在回应沈鸢先前的话。
沈鸢麻烦他帮忙打一下流氓,章祁便说要将人直接从长街打出去,还特别问她够不够……沈鸢笑得声,因太子殿下意外的配合,复点头道,“谢谢表哥。”
从前觉得别扭的字眼而今真的说出口,也不以为难了,她又说了一遍。章祁看她说得极顺口,哪有不适应的样子?简单的称呼从她的嘴巴里蹦出来,偏像是裹了层糖霜,让人忍不住想仔细尝一尝。
章祁与沈鸢对望,眼里涌动着说不清的情绪,旁边的贺正初在尴尬中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他看一眼沈鸢,沈鸢与章祁同时看他,眼神里皆透着轻视,让贺正初体会到了窘迫。
沈鸢特意喊章祁表哥而章祁应承了,瞬间像是一座大山压下来,让他没有办法再有任何的动作,也无法继续同她好好谈。贺正初握紧拳头,放低声音,“阿鸢,下次得空我再找你。”
章祁展眉,笑看贺正初,“听说荣国公府已到贺家将亲事退了,且惊动我姑奶奶亲自走得一趟,你也算得上是有本事了。”
他看似不动声色的话语中并不乏讽刺与威胁,贺正初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喘。章祁却负手而立,漫不经心地问,“你特意喊我表妹这样亲,难道还有话要说?”
章祁对于沈鸢的维护,让贺正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的好了?贺正初紧抿了唇,笑不出来。
他略微躬身,摇头否认,识趣的没有与这位太子殿下硬碰硬。不等章祁开口,贺正初便主动告辞,比他们都先走了。
也不过是往这里一站,章祁便将事情轻松解决,他的身份便利是未其一,有的人欺软怕硬是其为二。在他走过来之后,沈鸢的两名丫鬟也没有再受到为难。
正因有了章祁的帮忙,她才避免了陷入在大街上与贺正初发生争执、被人围观这样的境地。对此,沈鸢究竟感激。
“多谢。”贺正初收手离开,她不再被为难,沈鸢又与章祁道谢。章祁扬了眉,沈鸢顺手拿过了刚从玉器阁里取到的其中一只锦盒,递到他的面前,又说,“谢礼。”
章祁接得过来,沈鸢笑着冲他挥挥手,潇洒道别。像是帮过她的这回,便是以这样的一份谢礼作为结束。可也没法说什么,毕竟礼数是周全了。
用得着的时候喊一声又一声的表哥,用不上了连话都不肯多说两句……站在原地望着沈鸢背影的章祁嘴角一挑,将手里的锦盒递给了自己的随从。
上得马车,沈鸢见章祁站在那还没有走,又冲他摆摆手,也不知他看见与否。而后她让丫鬟将帘子放下,没有再停留,回了荣国公府。
……
第二天,将将刚用过了早膳,含春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与沈鸢轻声道,“小姐,太子殿下使人送了东西来。”沈鸢便去了看。
章祁使人送来盆花,紫砂花盆中种得两株鸢尾。青翠碧绿的叶,蓝紫的花,赏心悦目,像翩翩飞舞的蝶却久久驻足停留。只是一盆花,却没有捎带任何的话。
沈鸢细长白皙的手指拨拨长条的叶片,与送来东西的人说,“既是太子殿下使你送来的,我便收下了,多谢殿下。”
那人笑一笑,躬身说道,“四小姐喜欢便好。”事情很顺利的办成了,他自然高高兴兴回去复命。
章祁帮她解围,她以翡翠平安扣作为谢礼。他收下了,又让人送得盆花来,沈鸢认为这是礼尚往来的意思。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她没有多想,但吩咐丫鬟仔细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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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到韩玹府上的时候,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沈落是颇为狼狈的模样。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而今再次到将军府,沈落让秀禾秀苗很努力地为自己打扮一番。
沈慎见到沈落,看到她比往常更加光彩照人,不觉感慨。哪怕是最小的妹妹,也到得这样的年纪了。但那是自然而然的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吗?”沈落走到沈慎面前,笑问一声。沈慎颔首,也笑了笑。两人先后上得马车,去往了韩玹的府宅。
路上沈慎问起沈落的功课,他作为大哥,又有责任感,免不了会关心这些。沈落说道,“大哥,我一直都有好好看书,春山书院的考核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岂敢不努力?”
她笑得笑,“考不上多丢人的,单是丢自己的人也就罢了,可往后要叫人家说‘你的几位哥哥姐姐多厉害呢’,那才真的脸没地方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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