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得意太久,就被人一把抓上了马。
想要挣扎,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阿灼,是我。”
她微微一愣,似乎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他唤她阿灼,是什么时候?
她只记得那个时候他温热的声音时常在耳畔响起:“阿灼,别怕,有我在……”
曾几何时,她一度以为,他就是她今生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夫妻失和者多,但夫妻做成仇人的这世间只怕也没有几对,偏偏命运就把他们绑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对怨偶。
“你想要走么样?”阿灼没有回头,冷冷地道:“放我下来。”
“离开长安,我给你自由。”周胜之坦然道:“或者回去,是生是死,我陪你一起面对。”
“你不配。”阿灼只觉得喉头一热,便将心中的不满从头道来:“从你带走弘哥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陌路仇人了。”
第10章 绵里藏针
周胜之愣了一瞬,只觉得一桶冰水从头顶直浇了下来,将他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可即便如此,生死攸关,他又怎能容她任性枉送了性命:“太后在府中等你,你可还记得今日是太后的生辰?”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阿灼稍稍松了口气,平静地道:“本不记得,此刻倒是想起来了。”
“母亲推说你病了,此刻太后就在府中探病。”周胜之静静地说:“你可想好了解脱的说辞?”
“若是没有,你可以禀明太后,我因你落水之事冷落了你,你昏迷三天醒来,伤心难过离家出走。这也许不是很好的借口,但也总比没有借口得好。”
如此一来,即便她有错,错便更多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宠姬推她落水,他身为夫君不闻不问,心伤之下,她难免会有些不太理智。
他为她寻找借口,又何尝不是为了救周氏一族作为周家的媳妇,他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招不慎,他和她的宠姬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也不大可能。
如此看来,他比薄氏要聪明多了。
阿灼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送我回家吧!”
既没有对他的关心表示感谢,也没有拒绝与他同行,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接受地十分坦然,就像过去这半年来的每一天一样,他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个路人而已。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调转马头便向侯府的方向走去。
侯府之中,众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才见周胜之载着公主缓缓归来。
好事之人,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这世子爷被人戴了绿帽子居然还能如此沉得住气?只是左顾右盼,都未曾看到周亚夫的影子。
阿灼缓缓上前,行叩拜大礼,恭祝太后福寿安康。
过了许久,迟迟听不到起身的命令。她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板上,早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却不能抬头,只能跪在那里。
“听说你病了,哀家放下寿辰特地赶过来探望。枉费哀家疼你一场,昌平,你这个样子,着实令哀家伤心!”
过了许久,太后缓缓叹道,却句句绵里藏针,把她对公主所谓的疼惜和公主的不孝刻画地入木三分。
阿灼却在心中冷笑,从她有记忆那日起,见到祖母的次数便是屈指可数。
薄太后痛恨吕后,连带着也恨上了所有的吕氏族人,却为自保违心的为儿子求取吕氏女子嫁入代宫。只等有朝一日吕氏彻底倒台,便痛下杀手,全然不顾王后其实早已背叛了吕氏宗族成为代王的左膀右臂,更不用说无辜被屠的王子们的骨血里还有一半刘氏的血统。
这个疯女人,她的恨完全不讲分寸。今日,这把柄落在她的手中,也许就会成为一把她刺向周氏的利刃。
虽然阿灼并不喜欢周家在权利交替过程中对吕氏族人所做的一切,但是此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还不是她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
而至于周胜之的建议,无异于自断一臂,承认了自己因一己私欲而忘记了尽孝。对方既然如此兴师动众,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一个理由善罢甘休
到时候,要倒霉的,恐怕不是她自己就是薄氏,而薄太后的心里护着谁,不用猜就想得明白。
也许周胜之做好了跳出来揽下所有责任的准备,可是,他真的靠的住吗?
阿灼缓缓抬起头来,波澜不惊地望着座首满头银丝的薄太后,唇角依然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孙儿顽劣,不小心落了水,今早醒过来,思及自己一身晦气未除,不敢贸然前往宫中,只能在家中悄悄为太后祈福。”
“大胆!”薄太后一声断喝打断了她的话:“若你真的躲在家中也就罢了,可是,和周亚夫一同出游,又是怎么回事?”
”周亚夫?”阿灼缓缓抬起头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失笑道:“孙儿不明白祖母究竟是何意?”
阿灼的脑袋既然已经从冰冷的地板上抬了起来,便不愿再低垂下去,她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眼角的余光从在座诸人的脸上一一划过。
相比薄氏的一脸得意,周夫人的脸上却是诚惶诚恐,显然,她比薄氏更清楚地意识到,阿灼此刻的反应,有可能关乎到整个周氏的前途。
“周亚夫人呢?有没有找到?”周老夫人冷冷地开口,询问下人。
“暂时还没有找到。”林大娘低着头,轻声答道。
“臣寻到公主时,亦是只见到她一人,并未看到二弟。”周胜之缓缓道:“二弟向来行踪不定,要立刻找他回来,恐怕有些难度。”
“继续找,所有可能的亲戚、朋友都不要放过,实在找不到,就挨家挨户地搜!”周老夫人语气铿锵,大有不找出周亚夫就决不罢休地气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难听出,她,似乎也在跟谁赌气?
跟谁赌气呢?难道周老太太在和太后赌气不成?也难怪,当年连吕后的账都不买的人,发起飙来,的确非同寻常。
“不必找了,周亚夫在这里。”周勃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引来一阵骚动。朝堂和后宫向来息息相关,周相此刻竟亲自拎了儿子来与太后对质?
而一同前来的,除了丞相周勃,还有一向不问政事的淮南王刘长。
相比周勃一脸铁青,刘长一进门就嬉笑道:“难得请亚夫小友陪本王喝上一壶酒,怎么反而惊动了太后?”说话间,便冲着太后微微一拜。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周亚夫今日一直和淮南王在一起。那么与公主私通的罪名,就是无中生有的了?
一面是公主豢养在府中的丫头,另一个是一言九鼎的王爷,谁的话更可信,自然不言而喻。
难怪公主是由世子陪着一起回来的,人家夫妻好好的,本来就没什么事嘛!害得她们也跟着虚惊一场。
皇后的脸色稍稍舒缓了许多,笑着对太后道:“母后,原来是一场误会。”
薄雪儿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竟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是误会,难道她自己的丫头还会陷害她不成?”
“难道,你的意思是,王爷在撒谎不成?”周勃大怒,瞪着薄雪儿道。
第11章 承欢膝下
不说在家中,就是朝堂之上,周相也是一言九鼎,岂容儿子的妾室随意置喙?
别人碍于薄太后和薄昭的面子对薄氏以礼相待,他可管不得那么多。薄雪儿心中虽有不满,却不好当面顶撞自己的公公,只是轻声道了句:“儿媳不敢。”
薄太后微微一笑,随即安抚周勃道:“既然是一场误会,周相就不必动怒了,只是要好好教导一番府中的丫头,怎么可以随意污蔑自己的主人呢?”
“这是自然,不劳太后娘娘费心。”周勃抱了抱拳,勉强应付道:“事已至此,娘娘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众人一愣,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好在薄太后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周勃的无礼并未让她觉得十分地难堪,只见她微微一笑,继续道:“刚刚断的是绛侯府的家务事,是哀家僭越了,此刻,该哀家质询自己的亲孙女了,还请周相不要阻拦。”
“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的亲孙女不是我周家的媳妇吗?若娘娘教训的对,我们洗耳恭听就是了。”周勃冷哼道。心中却想,你若教训的不对,也休教我们闭口吃个哑巴亏!
大家皆知周夫人护短,原来周相护短竟是有过之而不及!
“昌平,就算刚才你没有撒谎,哀家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你为何迟迟不肯出来相见?难道是有意给哀家难堪不成?”薄太后的气势咄咄逼人,下座的命妇也大气不敢出一声,刚刚太后被周相当众顶撞,只怕这怒气不找个人撒出来是绝不肯罢休的。
今日公主被人抓住了命门,恐怕就算周家人的刻意维护,都难以保全了。
“孙儿心中清楚,皇祖母是个念旧的人,心中盘算着准备一份有代国特色的寿礼再入宫拜见皇祖母,又担心夫君知道了笑话咱们小家子气,所以才偷偷溜了出去。”阿灼仰起头来,不卑不亢地答道。
这是在说太后娘娘小家子气吗?这公主,胆子也忒肥了吧,没理也让她咬出三分礼来。
谁都看得出来,就连今日朝贺的寿礼都是皇后娘娘细心帮她准备的呢,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噢?难道哀家错怪你了”薄太后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笑望着阿灼道:“寿礼在哪里?呈上来看看。若你撒了谎,哀家今日定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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