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别人悲伤的时候都会劝着他们节哀顺变,却在自己遭受悲痛的打击之时,奔向死亡。
她最害怕的不是告别,而是不告而别。
连亦清死后,她真的有想过和他一同去了,所以才会一直和紫筠喝酒,什么借酒浇愁,后头还有半句话愁更愁,两个人都清楚得很。
在得知华和肃便是连亦清时,楚玉蕤心中被骗的愤怒早已被心中失而复得的喜悦压过。
屋内的气氛静谧了许久,站在门外的楚玉蕤微微叹了口气。华和肃以为是她恼了,直接从床榻上下来,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双手环住楚玉蕤的腰道:“楚楚,对不起。”
声音沙哑低沉,在楚玉蕤耳边围绕。没有预料到华和肃这番动作的楚玉蕤差些跌跤,指甲扣在门缝之中,故作恼怒,挣开了华和肃的怀抱道:“殿下,请您自重。”
却在回头瞥见华和肃因为她的手臂碰到伤口而拧起的眉时,心中又有些后悔了。
“玉蕤心中已有良人,方才只不过是在骂那登徒子不念旧情,让殿下笑话了,他丢下玉蕤一人便走,殿下说这样的人是否应当给他些教训?”楚玉蕤眉眼弯弯,站在小院儿里头歪头问华和肃。
方才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要如何解释的华和肃一下子懵了,整理好的话便做一团乱麻,在脑中回响的,只有“教训”二字。
华和肃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答道:“是,是当给他些教训。”
“那便罚他自己一人,这几日面壁思过吧。”楚玉蕤转身,毫不留念的离开了仲蕖王府,华和肃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自己作的死,含泪都要作完。
大清早,苏淮的房门便被楚玉蕤一脚踹开,站在他身旁的小厮用衣袖擦了擦汗,这扇门三个月已经换了两次了,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
还没等他想出来答案,楚玉蕤的声音便从飞灰中传来,如同隔空传音般震撼,“苏侍郎,烦请您出来一趟。”
屋里的苏淮找着东西要往后躲,心中想道:“完了完了,肯定是楚玉蕤在十皇叔那边受了骗,气不过要找自己来报复了。”
一想起在宫宴上被楚玉蕤锤的那一拳,苏淮觉得自己现在还胸口疼。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找自己来报仇吧?毕竟他也不能把这件事情随随便便就说出来啊。
还未等苏淮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就看见楚玉蕤的身影在飞灰中渐渐清晰起来,“苏侍郎,还要玉蕤亲自请么?”
“你们两个都这么无理取闹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苏淮愤愤不平地从书架后头探出个脑袋,书架上摆放着的小瓷瓶颤颤巍巍地从上头掉了下来,正巧在苏淮脚边摔的粉身碎骨。
当初连亦清听说平王娶妻的时候火急火燎的,弄清楚真相后找自己算账,现在楚玉蕤弄清楚十皇叔是连亦清后也来找自己算账。
自己活该被算账啊。
☆、第二百零八章◎把根留下
楚玉蕤在苏淮身旁站定,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把将躲在书架后头的苏淮扯了出来,楚玉蕤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几日可同南浔说清楚了?”
苏淮一愣,差一点没反应过来她口中所说的“南浔”是谁,后来才想起,楚玉蕤好像一直都习惯叫白其殊的字。
既然两人关系这般好,白其殊肯定也已经将来龙去脉同楚玉蕤说清楚了,苏淮自己也是满腹的委屈,知道自己错了上门去道歉,却连白其殊的影子都未曾瞧见。
尽管心中有无数的话想向别人倾诉,奈何面前的楚玉蕤也不是什么倾诉的对象,出口的便只有一个“我……”字,而后便没了下文。
一袭蟒袍刚下朝的华和肃本来想和苏淮谈些事情的,此刻正站在小院儿中,看着那扇悬悬欲坠的门,和苏淮一样说不出话来。
苏淮看着远处的华和肃,又看了看眼前的楚玉蕤,直接拽住楚玉蕤的衣裳,将她吓了一跳,接着楚玉蕤就瞧见苏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央求道:“楚三娘子,你救救我吧!”
这样的冷暴力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她若是闹一会儿打他也便罢了,可是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白其殊不打也不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能把你活活憋死。
华和肃看向苏淮的眼神变为同情,本来以为这小子能比他先一步抱得美人归呢,未曾想到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只能在心里替他默哀三秒钟了。
楚玉蕤作为白其殊的好友,心里自然是希望促成一件好事。只是苏淮这次的确是做的太过了,楚玉蕤翻了个白眼,扯下苏淮的手,问道:“救你?怎么救你?你就没有去哄哄她吗?”
苏淮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边起身说道,“哄了呀,我这几日往白府送了不少首饰、成衣,还有……”
“等等等等……”楚玉蕤还未等苏淮的话说完,就立即制止了他,“这些招数都是谁教给你的?”
还送首饰和成衣,他把南浔当成什么人了?这样做南浔没出来一巴掌抽死他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怔愣的苏淮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毕竟女人需要哄嘛,他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去哄白其殊了,可是好像都不怎么顶用,听见楚玉蕤问他这招是跟谁学的,苏淮立马成了叛军,手指向了站在院内假装无所事事的华和肃。
楚玉蕤的眼神立即锁定了他,华和肃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望向别处,假装自己没有同楚玉蕤对视。
楚玉蕤听见这个回答之后,哭笑不得,不知道应不应该骂苏淮一声“蠢货”,想了想,几日之后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楚玉蕤决定帮帮这只猴儿,毕竟她还要替南浔的幸福着想。
“三日之后,是南浔的生辰。”楚玉蕤抛出了这样一句话,她已经提醒的这般明显了,不用说苏淮都应当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哪想苏淮挠了挠头,一本正经道:“三日之后?可我记得,阿殊的生辰是在三月,正是兰花开放的季节啊?”
楚玉蕤翻了个白眼,三月是白其殊的生辰不错,可是三日之后是南浔的生辰啊,现在跟他解释也解释不出什么,索性不解释:“你听我的,准没错。”
苏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既然是生辰,那定要好生准备,楚三娘子你同阿殊关系那般好,可知道阿殊最喜欢什么?”
楚玉蕤赞美地拍了拍苏淮的肩膀,“不错不错,孺子可教。”这次总算是问对人了,她回忆起前世同白其殊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道:“若说南浔最喜欢的东西,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西红柿鸡蛋面。”
每次生辰都要哭着喊着让自己做西红柿鸡蛋面,而且嘴还特别刁,每次吃都能挑出个毛病来,楚玉蕤只当她生辰没人关心在闹脾气。
“西红柿鸡蛋面?”苏淮搓了搓双手,“哪里的西红柿鸡蛋面最好吃啊,我去买!”
说着就要奔出房门,一个小厮挨着一个小厮去问。
刚跑到院儿里却被华和肃拍了一下,“买的哪里有自己做的有心意。”
楚玉蕤憋着笑,可算说了一句对的话。
被点醒的苏淮觉得这个主意十分不错,可是,问题是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儿下厨,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别说做饭了,他连厨房都未曾进去过。
“君子远庖厨……”苏淮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这句话的人已经死了。”楚玉蕤不打算继续和他废话,直接问苏淮庖厨在哪里。
两个大男人跟在楚玉蕤的身后到处找庖厨,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总算是进了庖厨里头,丫鬟们慌忙行礼,脑袋一直垂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苏淮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得了令,都放下自己手中正在做的事情退出了庖厨,方才还拥挤的庖厨一瞬间宽敞了许多。
“我丑话说在前头,南浔的嘴很刁,而我们却只有三日时间,仅仅三日,你有信心么?”楚玉蕤看了一眼菜篮子里头的番柿,上头的水滴晶莹剔透,看上去十分新鲜。
苏淮点点头,摩拳擦掌,“为了阿殊,做什么我都有信心,哪怕只有三个时辰,我也会亲力亲为的。”
楚玉蕤点点头,很好,认错态度不错。
“那就开始吧,你先去摘菜。”楚玉蕤看了一眼准备好的食材,毫不犹豫地指挥起了苏淮,教他去将旁边的葱摘一下。
过了一会儿,楚玉蕤过来视察苏淮的战国,在看见绿油油的葱叶子时,差点喷他一脸血,“苏淮?”
“嗯?”认认真真摘菜的苏淮还没有发现异常,手一丢,葱根呈一道美丽的弧线划入了垃圾堆中。
楚玉蕤咬了咬牙,蹲在他身旁,“苏侍郎,您吃葱的时候专门吃叶子吗?把根留下!”
“……”苏淮的手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想要去抛葱根的时候,已经同果皮混合在一处,他看着就觉得反胃。
很好,准备食材时就浪费了三根葱。
☆、第二百零九章◎面壁思过
遭到楚玉蕤无比嫌弃的苏淮被赶到另一处和华和肃一同去摘小白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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