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下人们对着身着男装的白其殊喊“夫人”让人觉得很奇怪,但白其殊却一点也不在乎这个称呼,捏紧了手中的信封,白其殊随意走到一个丫鬟面前问道:“秦宝儿在哪儿?”
“哎?”那丫鬟像是忘了有秦宝儿这么一个人一般,摇了摇头。白其殊直接放弃了问这个问题,反正她已经猜出几分秦宝儿去哪里了。
白其殊的身子还有些虚弱,脸色苍白的她现在看起来十分温柔。
果真,凭借着前世的经验,白其殊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将地牢里头的秦宝儿给找出来了,白其殊一进去看清楚了这里的环境便知道苏淮十分仁慈。
奄奄一息的秦宝儿再看见白其殊的身影时,嘲讽一笑道:“怎么,你是来嘲笑我的?”
白其殊立在牢房门前,慢条斯理地展开袖中的信,“秦宝儿,哦不,应当叫你宝公主殿下。”
听到此话的秦宝儿一愣,如同被惊雷劈中一般,一下子从牢房湿冷的地上爬起,双手抓在栏杆上,瞪大了眼睛道:“你胡说什么!”
在四大国崛起之前,这个天下是一个真正完整而又统一的天下。第一位皇帝,给他的国家命名为“祁天”,有“齐天”之意。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妄图“齐天”的王国,在历经第三位皇帝时便衰败,而后分裂,战乱不停。
四方人手大肆杀出,诸侯争霸,狼烟四起。
几十年的战乱,才换来今日的华襄、夏阳、汉黎、唐虞的四国鼎立。
真正的历史上,秦朝历经二世而亡,这个祁天国,何尝不像史上的秦朝一样,幻想着自己的王朝能够千代万代,却被荒淫的君主毁于一旦。
而秦宝儿的真正身世,便是祁天国第三位君主的女儿。所谓的父亲不过是身旁跟着的一位老奴,恐秦宝儿一介女流无法在战乱之中生存甚至被当做俘虏流放军营充为军妓,老奴便使了一计,营造出替苏淮挡箭的假象。
受恩于老奴的苏淮定然会涌泉相报,将秦宝儿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照顾。
而前朝公主秦宝儿在龙泉山庄蛰伏了这般多年,为的就是等待这一日。
当初铁骑踏破她的国家之人,有一个便是苏淮的祖父。当时第一个冲进祁天国皇宫的便是苏老将军,这个开国元勋。
在华襄人的眼里,他是开国元勋,可在秦宝儿的眼里,他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仅仅一日,血流满地,从前辉煌的皇宫死气沉沉,尸体遍地,若不是有仆人护着她潜逃,恐怕她已经成了地下的一抔黄土。
白其殊的双眸定定的看着秦宝儿,“所以,这就是你要害我的理由?”
以为她怀有身孕,所以故意约她出来,将她腹中的孩子“不小心”流掉,也算是将当年的杀父之仇给报了。
“父债子偿,当年的贼人已然变作灰飞,但怎能解我心头之恨!”他享尽了一世荣华富贵、儿孙绕膝、封妻荫子之时,她却在黑暗之中不停挣扎,唯恐这个见不得人的身份暴露。
秦宝儿的双目通红,他杀了自己的父亲,自己便将他未出世的曾孙杀死,一命换一命,不是很公平吗?
她的衣领忽而被外头的白其殊紧紧地扯住,“来,我现在就放你出去。你敢不敢提着剑,现在就冲到华襄的皇宫里头去,去找华襄帝报仇?”
她有没有弄清楚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就算自己身上背负着杀父之仇,可是她有没有想过,这不仅仅是杀父之仇。
天下大势,本就分分合合。有一个国家的兴起也便有另一个国家的衰败与灭亡。
不可能这个国家的君主没有能力治理国家,百姓还将他高高在上地捧着。
秦宝儿抓着木栏杆的手松了松,反驳道:“我孤身一人如何去找现在的华襄帝复仇?”她说的理直气壮,却教白其殊差点一巴掌打上去。
“孤身一人?你无法孤身一人去对抗华襄帝,所以将仇恨全都转移到苏淮身上,甚至转移到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你这样的做法又同当年的华襄帝有什么区别?”白其殊的话一下子戳中了秦宝儿的心思,“你以为,没有当初的战乱,那个祁天帝便会治理好他的国吗?”
简直可笑。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你若当真有种,便去找华襄帝寻仇,这样子算什么?根本就是在逃避!”白其殊松开了自己的手,皱眉看着眼前的秦宝儿。
她神色难看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用大声喊叫来压过白其殊的声音:“你胡说!我没有!”发髻散乱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的双眸恶狠狠地盯着白其殊的小腹,“不管是华襄还是苏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也要诅咒你,诅咒你的孩子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尖锐而又恐怖的笑声响彻整个牢房,听到这句话的白其殊却并没有生气,甚至连脸色都未曾变一下,如果一个特工连冷静都保持不了,那就没必要再干下去了。
“如果诅咒有用的话,你一定在梦里诅咒了你的杀父仇人千遍万遍吧。”白其殊对这种小儿科的做法嗤之以鼻,抬手将发间的发簪取下,兰花状的帽取下,簪子里头竟然是空心的,盛着很多粉末状物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白其殊的声音平静,像是再问秦宝儿一个十分平常的问题一样。
秦宝儿将头扭到一边,不说话,能是什么,白其殊现在肯定巴不得自己死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她没什么话好说的。
没有得到回答的白其殊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她自顾自继续道:“我新研制的药,还是楚玉贞给的启发。”
“它还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名字,七星海棠。”白其殊将那个小口对准了秦宝儿,一字一句道:“七七四十九日之内,你的记忆会渐渐消失,并且变作痴儿。”
说罢,她将粉末撒向牢内的秦宝儿,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里。
☆、第二百零四章◎借酒浇愁
听完苏淮陈述过后的华和肃忍不住笑出声来,顿了顿,他忍住了笑意道:“苏淮,你这般长时间,不跟在我身旁,这智力下降的可不止一点点啊!”
华和肃的手举了起来,做了个手势。坐在椅上的苏淮用手捂着脸,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道:“我已经知道我错了,我现在十分后悔当初让阿殊和秦宝儿出去,可是现在……阿殊根本就不理我啊。”
“不理你是对的。”华和肃翻了个白眼。苏淮说他就是来说他风流话的。“若是真有孩子,孩子还流了,恐怕在龙泉山庄她早就一刀把你给砍了,还会让你活着回夏阳?笑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苏淮脑袋里开始想象白其殊提着刀砍自己的画面,一想便觉得瑟瑟发抖。按照白其殊那个个性,这种事情她还真有可能做的出来。
从龙泉山庄出来时,白其殊便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发脾气吧,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发什么脾气。
更可怕的是,白其殊这个人软硬不吃,若是苏淮来个霸王硬上弓的话很有可能下半生就在轮椅上度过了。
想到这里的苏淮小声道:“那……仲蕖王殿下可有什么好提议啊?”
只见华和肃用眼神看了看不远处桌上的茶杯,苏淮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替他倒了一杯茶。
“女人嘛,依然是用来哄的。”
“他要是哄你,你别搭理他就是了。”笼晴院里的楚玉蕤听完苏淮的所作所为,也觉得他这次做的有些太过分了。
好在白其殊是没有身孕,如果事情真的发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白其殊喝了一口茶,“自然了,我和一般女人能一样吗?他哄哄我便能原谅了?”
抬头看见楚玉蕤略显疲惫的面孔,白其殊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安慰楚玉蕤的,然而楚玉蕤竟然听自己诉苦水诉了这么久,外头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白其殊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道:“有些晚了,君素你好好休息吧。”
楚玉蕤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直到白其殊离开之后,她一个人盯着桌上跳跃的烛火,那些悲伤的情绪才又涌上心头。
当她聚精会神地听着白其殊讲述她和苏淮之间的事情时,还能暂时麻痹自己,让自己先将连亦清的事情放在一边,暂且不去想。
可一旦白其殊离开,整个屋子只剩下她一人时,那只猛虎撕扯连亦清尸体的画面又不停地在她的脑海中重播,她无法强迫自己忘掉。
除了喝酒,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之外。
楚玉蕤看见窗外的萤火虫围绕在小池子周围,在夜幕里发出点点星光。
俄而,它们聚成一团,好似有意要提醒楚玉蕤去什么地方。
腰间的竹笛竟然动了,楚玉蕤一惊,“是紫筠?”
他不知一次告诉自己不要做什么,可是他的劝说,楚玉蕤却一次又一次的当成耳旁风。
紫筠就像是一个预言家一样,一次又一次料到不久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情,并且及时出现,但他只会对楚玉蕤说:“你不要去,前路凶险。”却从来都没有说过理由。
也许上一次的执着当真是楚玉蕤做错了,不然连亦清也不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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