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天堑,那就是国界之别。
她不想离得祖母她们太远,所以不会远嫁到楚国去,他是楚国太子也不可能入赘到元家来,这就注定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他们之间只能是有缘无分。
楚睿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失措,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你笑得丑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心。你不要赶我走。”
元善嘉愣了愣,但还是强忍着心里突然涌起的酸涩,说道:“小石头,你该回去了,我见到你次数多了,都有些烦了。”
楚睿眼中闪过一道受伤的神色,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仿佛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嗓门,“你说的是真话?”
元善嘉听着,心里很难受,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眼睛,“嗯,你快点回去吧,不然又遇到刺杀怎么办?我也要回云都了,爹爹不在,我要照顾好祖父祖母。”
她的声音依旧是清脆悦耳的,可是听在楚睿的耳朵里,却像是一把锋利而又残忍的刀,狠狠的刻在他的心上。
“小嘉,不要这么说,不要让我走。”楚睿一把抱住元善嘉,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就在也她的耳边。
她感到耳朵痒痒的,心里更加地难过,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喉咙有些堵堵的。
可是她硬了硬心肠。
她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小石头,不,楚太子,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当初你抛下我一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元善嘉直直地看着楚睿背后的花瓶,花瓶是白瓷的,上面画着青梅,还有一些梅子长得十分得可爱诱人。
楚太子?楚睿听到这个称呼,全身一震,双手不由地紧紧抱着元善嘉,“我不管,我这次绝对不会再放手!”
他的力道很大,仿佛要把元善嘉揉进自己的肉里面一般。
元善嘉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就要散架了,心里的酸涩更加重了。
但是她却带着灿烂的笑容说:“好呀,那你不要回去了好不好,不要放开我的手,就这样就在云国,我让爹爹把我嫁给你。”
她才十三岁不到,可是说这话却没有半点羞涩。
元善嘉抱着楚睿,仿佛很喜欢这个建议。
楚睿听了这话,却又是一震,手不由地一松。
他斜看着元善嘉的笑容,就感觉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一般。
元善嘉眼中闪过悲哀,嘴角的弧度也有一刹那地崩塌,倒是随即,她的脸上又是灿烂的笑容。
她轻轻的推开楚睿,小小的白白的手轻轻地拉着楚睿的手,十只手指头一只只地紧扣。
“我们这次不放开好不好,你不放开我,我就不放开你了。”元善嘉笑着看着楚睿,带着圆满的幸福。
她的手有些凉凉的,握着他微热的手,微凉的触感是那么地明显。
让楚睿有些失神,他看着双手紧扣的两只手,心里的信念突然有些崩塌,他的心里深处告诉他,答应她,答应她,这次坚决不能再放开了。
可是他的理智又在劝解着,如果你想要害死她的话就答应吧。
楚国那么多人早就等着你下位呢,等着把你弄死呢。
即使他现在就在云国,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这么大一个威胁的。
楚睿的手指轻轻地放松,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不知所措地看着元善嘉,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不想放手,可是不放手的话,她很有可能会受到那个所谓的父皇的迫害,就为了威胁他。
元善嘉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楚睿又在纠结地选择了。
“既然楚太子没法留下,那么说不放手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笑着伸出左手,轻轻地将他的手指掰开,是那么地容易,就像两人不曾握住一样。
最后一根手指,楚睿紧紧的扣着,不愿意放开,他怕自己一旦放开,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要留下来吗?”元善嘉问,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却让站在房梁上的墨二墨三感到心凉。难道元小姐没有心吗?这个时候还笑得这么开心。
同时他们又怕自家主子真的昏了头,答应留下来,那样他们那么多年的努力都就白费了。
楚睿怔怔地放开手,看着眼前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才只到他的肩膀,高高盘着的发髻乌黑亮丽,发间没有点缀别的东西,只是插了一根簪子,黑色的,有些眼熟。
她穿着的襦裙及到她的腋下,将她并没有多大起伏的****包围着,襦裙是改过的款式,后面紧贴着她的脊背,勾勒出独属于少女的青涩曲线。
她是那般的美好,就像还没有染上露珠的鲜花,在夜里静谧地绽放着。
可是却不是他所拥有的吗?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睿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是他放开手的,他不再拥有这个娇嫩的女孩了吗?
他再次放开手了,明明上次就发过誓,不再放开她的手了,为何这次又放开了。
楚睿的双眼呆滞,现在那儿一动不动,和一块石头一样。
元善嘉眼神变化莫测,心里也是起伏跌宕。
她知道楚睿为什么放开她的手,她知道楚睿的苦衷,她也能够理解他的做法。
但是,她却没法回报他的这种钟情。
若是她孤身一人,去了楚国便去了,可是她有亲人,有她前世今生所渴望的东西,她回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护他们。
所以她不愿意远离她年迈的祖母祖父去那个要半年才能赶回来的国度。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再回来,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元善嘉轻叹一声,如同风一般,消失在暮色中。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两相悲伤
她莲步轻移,离开房门,经过楚睿时,她的嘴唇微动,“我十二岁了……”
风将她的轻语送到了楚睿的耳边,有些飘渺。
楚睿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转头,只看到她摇曳的身姿,随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消失在微暗的暮色中。
紧跟着,他心中一动,泛起狂喜的波澜,十二岁,十二岁!
女子十五岁及笄,由女性长辈为其改变发型,举行成年礼。及笄之后便结束了少女时代,可以嫁人了。
这意思就是他还有机会,只要他在两年半之内结束所有的一切,那么他就可以离开那个残留着他最悲伤的回忆的国家,回到这儿来,重新牵起她的手。
楚睿欣喜若狂,饶是平时冷静自持的他都忍不住面带喜色,眼中的光芒一下子迸发出来,仿佛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
因为他心中不再荒凉,竟然涌起了无限的勇气,即使是皇帝又如何,他就要让那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他嘴角的弧度比以往多了大半,如同冰山上开出的雪莲花,圣洁而美丽,让从未见过楚睿这么笑过的墨三有些傻眼。
别说墨三了,就连元善嘉也是没有见过的。
若是让她看到了,不说会花痴地流下口水,也会有些震撼吧。
其实不常笑的人笑起来会很不自然,让人有一种僵硬之感。
但是楚睿此时此刻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翌日,太阳初升,晨露亲吻着大地上的生灵。
元善嘉望着初升的太阳,清淡的阳光被树叶过滤,打在她的脸上。
她突然有一种欲望,回到她的家里去,回到将军府去。
“冉竹,把东西都收拾整齐,我们回去吧。”元善嘉望着迷人璀璨的朝阳,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
冉竹没有多问,点头便去了。
红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着欲言又止,十分有趣。
偏偏冉竹根本就不管她的表情变化,一心收拾着东西。
红秋只好把想法都吞进了肚子里。
她敢保证,但凡她说出口,她的后果都不大好。她已经从冉竹身上看到了不好的感觉了。
哎!她在心里长吁短叹,硬是不敢说出口。
小姐为什么最后要说那句话呢?她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一晚上,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隐藏的意思在里面。
难道楚太子不知道小姐十二岁了?
红秋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东西,特别想要跑去问问楚太子。
元善嘉在这儿的东西不多,就只有后来拿来的几件衣服。
所以红秋一个人在哪儿慢悠悠地就收拾完了。
冉竹收拾的主要是她的药箱,以及一些这几天晒出来的药材。
那些药材是她从附近的村民那儿收购回来的,年份没多少,不过胜在新鲜,有些药新鲜的才好用。
没人搭理红秋的想法,因此她也就想想便没再继续了。
元善嘉走出房门,迎着太阳站在院子里的树下面,阳光落在树叶上,有点儿绿光露出来。
在云国,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面都种着一棵大树,用来镇压宅邸,有些是月桂,有些是椿树,也有种银杏、梅花树的,种类繁多。
元善嘉头上的这棵树是月桂,树龄应该有七八年了,长得十分的繁茂,绿葱葱的。树叶间有一些浅白色的桂花,带着淡淡的香气,不过因为还没到时节,桂花并不多。
月桂树上正站着一只鸣叫的喜鹊,喳喳喳喳,喳喳喳喳。
人们总说它在诉说着:喜事来到,喜事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