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 完结+番外 (说书人苏子悦)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说书人苏子悦
- 入库:04.10
“不用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我一直找不到崔氏,找不到卫贞。”卫雁回眸,向心神不安的勺儿展颜一笑,“还好我们现在知道了,还不算晚。”
“小姐……”小姐越是平静,她便越是担心。小姐才比她大几岁?明明是个娇弱单纯的官家小姐,到如今,有这份遇事面不改色的沉稳镇定,那是要经过多少挫折才能磨练出来的?
“勺儿,明天你帮我给赫连郡递个信,就说,我要见他,请他务必来一趟!至于怎么去请,用什么借口,想必你,不需我教?”
“是!勺儿明白,小姐放心。”
得她这句保证,卫雁似真的放下心来,懒懒地伸了伸手臂,“勺儿,睡吧。”
“小姐……”勺儿知道自己不该多言,可是她真的无法不去担忧,“小姐,安南侯虽说……粗蛮了些,胜在人还算有实力,对小姐……也还……过得去……”
卫雁闲闲一笑,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你现在知道我处境堪忧,就支持我跟从安南侯了?”
“奴婢自是舍不得小姐明珠暗投,可是……”有个强大的男人在前遮风挡雨,总比小姐一个人强撑着面对一切要好得多啊!勺儿紧咬着嘴唇,心中为小姐难过,“小姐,您……唉!奴婢不知该怎么说,如果安南侯一直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也许……小姐会比现在安全得多。每天小姐应付那些上门来的主顾,便已身心乏力,更有些人目的不纯,根本是来调戏小姐。也有许多人,只是来凑热闹、找麻烦。奴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自己无能,不能替小姐分忧。也恼恨小姐,为何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惹上这些人这些事……”
说完,勺儿便深深地垂下头,泪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这些话,她一个奴婢,实在没资格说,可她不能不说,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这么堕落下去。外头的话都传的多难听了?那些长舌妇人恨不得天天来门前指指点点。近来安南侯娶妻的消息传了出来,那些人认定小姐失宠,便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小姐毕竟是个女儿家,名声被这样糟践,以后……以后还会有好归宿了吗?
“非我要惹这些人,这些事。勺儿,你还不懂吗?我要有尊严的活着,就必须将圣宫背负在身上。圣宫好,我才能好。我现在所谋,是为圣宫,也是为我自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做的这一切,都值得。”
勺儿黯然退去,屋内一盏红烛,摇摇曳曳地闪着火花,卫雁坐在床上,突然想到,徐玉钦许久未曾出现在楼下了……
而那赫连郡,似乎也已好些日子没来了……
第二天一早,郑紫歆还没起床,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说笑声。郑紫歆不悦地翻身而起,“秋叶,外头是谁,这么没规矩?”
秋叶怯怯地上前道:“是……吴小姐。正跟凝儿说起二爷从前的趣事呢。”
“她又来做什么?”郑紫歆烦不胜烦,这人怎么没皮没脸成这样了?自己整天对她板着脸,连话也不肯与她多说,她还天天凑上来做什么?原想着在她离开徐家前,别跟她弄得太僵,免得夫君觉得自己小肚鸡肠,可这个女人未免也太没眼色了吧?怀着身子的人,最是需要静养不是么?自己都还没起床,她知道了,该马上噤声离去才是啊,怎么不但不走,还扯着丫鬟在她窗下说起话来!这女人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哟,是不是二表嫂醒了?快,凝儿你们先忙着去吧,我就在外间略坐坐,等二表嫂用完了早饭,我再进去陪二表嫂说话。”
知道她醒了,那就是说她方才的话,吴文茜是听到了的,可人家偏偏没有被嫌弃的自觉,竟然还准备等她起床洗漱好吃完饭再进来说话?
郑紫歆沉着脸,有种吴文茜是徐玉钦屋里人的错觉。这算什么?来她这个正室夫人面前立规矩?还是来碍她的眼,提醒她她对自己的夫君有觊觎之心?
那天那婆子跑去向她禀告的那些话,不由拂过心头!难道那晚发生过什么,或是,徐玉钦对吴文茜承诺过什么?难道进宫面见太后只是掩饰,其实吴文茜真正要嫁的,不是皇上,而是徐玉钦?
越想着,郑紫歆越是头疼,扶着秋叶的手下得床来,忽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秋叶惊叫:“二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郑紫歆咬牙站直了身子。她自来康健,就连孕吐、恶心这些症状都十分轻微,李太医照料得又仔细,昨日请脉,还说一切都好。瞧瞧天色,似是快到午时了,难不成是睡得太多,因而头晕目眩?
“去,把吴小姐给我请进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女人的心机
“二奶奶,您真没事?”秋叶担心不已,二奶奶这胎,可比他们这些下人的命都宝贵多了,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只怕他们这些人都要跟着倒霉!
“别废话,你快去!”
郑紫歆就着小丫头端上来的热水洁了面,轻轻拢了拢头发,正含着竹盐拿着茶盅漱口,那吴文茜就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二表嫂,今儿气色真不错,还未上妆,这脸蛋儿就白里透红的,可曾用了早上那雪耳燕窝?这几个月送来的燕窝真不错……”
郑紫歆冷笑道:“这燕窝又有什么稀罕?怕是表妹从前在蜀中,难得这些东西,因此才觉着特别好吧?我倒是吃得腻了。秋叶,把我的血燕端给吴小姐!表妹你觉着好,就多用些。”
吴文茜面上的笑容一凝,脸红了片刻,很快恢复如常,依旧笑着道,“二表嫂说笑了。文茜自是对这些东西都不在行,有什么就吃什么,从来没特别在意过进补不进补的。从前也是文茜痴,一心扑在琴棋书画上面,吃喝穿戴一直都十分随意。倒不似二表嫂,这般懂得享受生活。”
言下之意,显是郑紫歆贪图享乐,不学无术。其实京中之人对郑紫歆的了解,仅限于其作画方面的天赋,兼之其容貌出众,又是国公府出身,因此众人对其格外抬举。论学识谈吐、针黹女红、当家理事,她远不及与之齐名的吕芳菲。如今吕芳菲贵为皇后,母仪天下,早非寻常世家女子可比拟的,“京城双姝”的名头,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
郑紫歆眼皮都不抬一下,长长的指甲刮着手边的雕花黄梨木椅子的扶手,“表妹这就错了。我这哪里是享受生活?不过是京城闺秀最寻常的日子罢了,哪里谈得上‘享受’二字?世家女子,哪一个不是精衣细食养大的、锦绣珠翠堆出来的?那股子风骨和气度,就是旁人再怎么后天去努力,也学不来的。有些人就是修上一辈子,成了琴精棋魂,长着一张一看上去就令人倒胃口的脸,谁又愿意去费心探索,她究竟有没有内在的涵养呢?论起涵养二字,也怪,明明有些人处处用心,却总瞧着小家子气,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瞧就是没见过世面的眼浅之辈,就是再是爱书爱琴,也难上得台面。只恐被推上了高位,也只能如履薄冰的活着,没那个命数,自然享受不了那个福分。”
这分明是就是在嘲讽吴文茜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了。吴文茜只恼得脸儿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恰此时,秋叶端着燕窝走了过来。郑紫歆凉凉地一笑,“表妹快趁热用了吧,这几天劳烦表妹每天来陪我,我还真是过意不去。我这里人本就多,我又怕吵,只恐怠慢了表妹。一会儿儿秋叶你亲自送送表妹,这大冷天的,表妹出来一趟也不容易,走时捎着二爷前几天得的那匹洋料子,给表妹做件披风穿。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什么玄狐皮、灰鼠皮、一斗珠,都是有的,表妹喜欢什么,只管跟我要。我见表妹几回过来,不错眼地瞧着我身上穿的戴的,不时赞这个,赞那个,心里真替表妹委屈。表妹在娘面前不好意思开口,只管跟我说,咱们平辈处着,你又对二爷掏心掏肺,关系自然比旁人近些。”
话里话外,无不是讽刺吴文茜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意指她频频上门,是为了贪图那些好东西……
吴文茜哪里还坐得住?推开秋叶奉上来的燕窝,咬着牙硬是挤出一丝笑来。
“二表嫂说笑了,文茜哪里是赞这些东西?文茜赞的是二表嫂才是。既然二表嫂怕吵,文茜便先走了。前些日子二表嫂不在家,表哥气闷得紧,姨母又恰好犯了旧病,文茜就暗想着,二表嫂想念娘家,恐是因为在徐府太过寂寞。也是,二表哥着实是太忙了些,没时间陪伴二表嫂。文茜心疼二表嫂,才想趁着这回二表嫂回来,每天来陪二表嫂说说话,也免得下回二表嫂再气闷得回娘家去,惹得表哥和姨母惦念不已。说起来,二表嫂这胎,也是回去郑府才有的,表哥跟姨母竟还要从旁人口中得知这好消息,大约心里总会有些遗憾……哎哟,瞧瞧,我这说的是什么,二表嫂千万别往心里去,只是文茜瞎猜,二表哥和姨母可没说什么不高兴的话来。”
说完,她掩嘴一笑,“文茜真心实意地替二表哥、表嫂跟姨母着想,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还请二表嫂担待。”
语毕,她盈盈一礼,将姿态做足。然后携着小丫头的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