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逃妾 (雪尽马蹄轻)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雪尽马蹄轻
- 入库:04.10
龚炎则明白了她有恃无恐的原因,只她用的什么法子来让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却无从得知。
朱县令听见门响打个激灵,抬头就见龚三爷面色肃冷的出来,在门口的石基上顿了顿脚,随后大步朝他过来。
朱县令反应过来忙迎上去,“三爷,里头这位如何处置?……”
“我在西山有个庄子,先送她到那里去,这里就不麻烦大人了,多谢大人能明察秋毫。”
“应当的应当的,本官职责所在。”朱县令绷着身子送龚炎则出去,目送龚炎则骑马走了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回头进去,忙吩咐心腹下属把人连夜送到西山庄子上去,算是移开一块压在心上的大石头。
龚炎则没回府,直接去了德西茶楼,在后院厢房里与福泉低声询问。
“福海如今失踪,这里头发生的事,还要派人去查才知道。”福泉脸色发白,眼睛里发红,回禀时语气也是僵硬冰冷的。
龚炎则也抿着唇,福海生死不明,两人都是心头沉重,可事情还是要办,他揉着发胀的额头道:“福海机灵,能让他吃亏,一来可能是助假母的人在当地是极有势力;二来是福海轻视了假母,叫假母钻了空子逃脱。不管哪种,这回派去的人一定要机灵警觉,不能再出任何纰漏,你去挑人,回报爷知道。”
福泉应下,虽然心里放不下福海的事,可还是尽责提醒三爷,“墓地竣工就在这两日,大老爷已经挑了良道吉日迁坟,这之后,咱们是不是也要往西边去了。”
宝藏的事亦不能再拖了,若是叫皇帝有所察觉,问罪下来,三爷也担不起。
龚炎则点头,因问:“帽儿山那边有什么动静?”
“茜姑娘该是与山匪结盟了,连着往礼亲王处送了两回信,礼亲王至今不曾回复。”
“盯住,只要礼亲王回复,不必管他回复的什么,只管除掉帽儿山就是。”龚炎则眸子阴沉,浑身都散发着戾气。
福泉知道三爷也是被逼的快压不住了,以前千难万难都在路上,应对的也都是陌路人,而如今则是府中接连出事,都是三爷亲近之人,还能各方兼顾,清醒对待,确实不易。想到范老太太的要求,福泉斟酌着道:“范老太太那里爷如何打算?”
“你说说看。”龚炎则向后靠上椅背。
福泉本不想说,可既然三爷问了,他一咬牙道:“不若委屈姑娘三五年,范六姑娘若一直不醒也捱不过多少日子去。到时把姑娘抬正还不是一样的,且三爷对姑娘的心意姑娘岂能不懂?”
龚炎则听完面无表情,半晌,摆手道:“你去吧,爷静静,今儿不回府了。”
福泉一听这话就知道三爷还是拿不定主意,怕委屈了春晓,无奈的退了出去,紧着去安排派人去断海庵的事。
龚炎则一个人坐了大半个时辰,而后起身朝外去,到门外上马疾驰回府,把什么都不知道的春晓一个人丢在家,他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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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不能沾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这一日正是黄道吉日,从上云庵领回老太太与程氏的棺椁发葬,前头鼓乐吹打,中间亲眷哭丧,后头和尚、道士念经,一路上灵幡招展,冥钱撒了漫天。
龚氏族人虽不十分昌盛,可也浩浩荡荡拖出长长的队伍,到了墓地,大半日的功夫,齐整整的把新棺旧棺落好,大老爷前头洒酒敬香,叩头哭丧,后头乌鸦鸦跪了一地龚家男丁,自此分支出去的太师府一脉与其他族人并在一处,远远望去,祖坟茔地颇为壮观。
从墓地回来,龚炎则回房换洗,却发现春晓不在,他喊小厮进来侍候,换了家常细布道服便在西屋书房看一些请帖,因着老太太丧期,许多人家的红白喜事都是礼到人没去,整理出来亦能看出朝野动态,另外还有一些拜帖也要归拢偿。
这些杂事做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春晓回来,便把小厮叫进来,“你们姑娘往哪去了?”
小厮道:“范老太太的丫头过来请去的,如今在冬晴园。”
龚炎则拿笔的手一顿,把笔放在架上起身就往外去,来到院里就见春晓领着登云、于妈妈回来。
龚炎则当即呵斥,“爷回来还得候着你,什么时辰了不知道?”
春晓一愣,心想好大的火气,不是去迁坟下葬吗?难道出什么事了?微微蹙眉,裣衽施礼,“婢妾去看望范六姑娘了,一时呆的忘了时辰,下次不会了。”这是在院子里,许多下人都悄悄的往这边看呢。
龚炎则绷着唇角转身,“进屋。”
春晓顿了顿,迈步跟在后头进去。
于妈妈与登云对望一眼,于妈妈小声道:“我先去了,你看着点。”
登云点头,低着头也进了屋,才进去就听三爷道:“她请你去你就去,爷让你等爷回来你怎么不等?谁是你主子!”
随即就听春晓冷笑:“您是奴婢主子,您是大爷,您是天王老子,您看谁听话乖巧找谁去,奴婢侍候不好,甘愿领罚打水扫地,离了您眼前,省的您心烦。”
登云眼前的门帘唰啦撩起来,春晓眼睛通红的就要出来,紧跟着身子一踉跄被一只宽袖子手臂拦腰抱了回去,门帘晃晃悠悠的又落回去。
登云噤若寒蝉,不敢进里间,只急的如热锅蚂蚁在门口乱转。
屋里,春晓眼泪一双一对的往下滚,气的脸儿也白了,心里呕的要吐血,合着自己把他当爱人,他却把她当奴才,她还留在这干嘛?每日里焦心灼肺的纠结,原不过是一场笑话。
龚炎则亦是脸色铁青,知道这事不愿春晓,可就是气她单纯,如今范六娘躺在那一动不动,范老太太有什么好心叫她过去闲聊?一时心里发恨,范老太太这是逼他就犯了,可恶至极!
龚炎则见春晓哭的伤心,想着她眼睛有旧疾,也是心疼,抱着她往炕边坐,春晓发狠扭身子,头上的钗不小心划到龚炎则额角,当即一条红痕,龚炎则没觉着疼,春晓却立时不敢动了,等坐到炕上,一边看他额头的伤一边气的掉泪。
心里发狠:明儿就走,走的远远的再不回来,又想此一别生死不见,心如剜肉般的疼,扑到龚炎则怀里大哭起来。
龚炎则吓了一跳,忙问:“是不是范老太太说什么了?她说的你都不必在意,爷护着你,别哭,一会儿眼睛要疼了。”
“谁要你护!太师府的奴婢多的很,奴婢就不用您费心了。”春晓离了龚炎则胸膛,坐起身赌气道。
“爷对你什么样你心里不知道?爷是怕你在范老太太那听了闲言碎语受委屈,一时着急说错了话,你就别抓着不放了,嗯?”说着伸出大拇指在她眼睛上轻轻抹了把,见春晓还是哭个不止,手心没几下就捧了一滩泪,才真真懊悔把话说重了,想了想道:“爷心中烦闷,回来寻你商量,你不在,爷是真急了才说错话,你别哭了,爷出去还不行吗?”
龚炎则作势要走,春晓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抽咽着闷声道:“什么事?”
龚炎则回头,沉闷道:“你看你满脸的泪,先洗了脸儿,拾掇拾掇,爷好与你细细的说。”
春晓抿着唇站起身,往洗漱盆洗手净面,龚炎则忙跟过去递肥皂递毛巾,又转过去拿了雪融生肌膏往她眼角蔓,春晓见他‘溜须拍马’却还笨手笨脚,将膏子要过来,自己挑了一指甲出来在脸上涂匀。又伸手拢了拢散落的碎发,将划伤龚炎则额角的簪子除了,这才转过脸来,垂着眼帘静了静,将膏子递给他,“你把额头擦一擦。”
龚炎则这才在镜子里看到额角红了一条,把膏子放回妆台,不在意道:“不妨事。”
别看龚炎则长的俊美,却并不在乎自己这张脸,曾与春晓说过,“花儿一样的脸儿还不得有钱,没钱靠脸那就是吃软饭的。”
春晓见他不理会额角的伤,又见确实不严重,便也没坚持,只问,“什么事你说吧。”
龚炎则道:“福海没回来。”
“嗯?”春晓知道福海出远门办事去了,但去办什么事并不知情。
见春晓疑惑,龚炎则便把老太太死后,福海去断海庵除掉假母的事说了,春晓听说是除掉假母,微微蹙眉,龚炎则又道:“事关重大,不得不除。”紧接着一叹,“可惜福海去了这么久,老太太丧礼都没能回来,如今下落不明,可那位假母,却安然无恙的来了。”
“来?来……沥镇?”春晓怔住,“人在哪?”
龚炎则道:“被爷安排在西山庄子里了。”
“她的意思?”
“她?她想继续做假母,做三房的四太太,享受太太尊荣。”龚炎则语带讥讽,冷笑一声,“她想当我娘,可爷早就断奶了。”
春晓脸一红,嗔道:“说正经事,你胡说什么。”
“爷说的再正经不过,倘若爷……”龚炎则说到这顿住,眸子深处幽幽翻转,想着倘若那时假母能够向自己伸出橄榄枝,怕是今日也下不了手,道:“你是智星,帮爷想想该怎么办。”
春晓想了一阵,道:“我能不能见见她,要知道她的真正意图和底线,如果不能享受逝者尊荣,她还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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