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逸风收回神色“嗯,夜深了,早些睡吧,明早还要跟父母请安。”
陈珞瑜脸颊红了起来“嗯。”
左逸风,伸手扯落婚床纱帐,与陈珞瑜共赴床笫之欢。
夜,已经深了,人,已经疲惫了,偏偏左逸风无法陷入沉睡。
虽然搂着号称晋朝第一才女的陈珞瑜,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荡荡的,似乎哪里被遗忘了一角。想着想着,进入半梦半醒的境界,听见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些被自己遗忘却又深入骨髓的话语。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这是我绣好的荷包,风哥哥,人家说花开并蒂,便是鸳鸯交颈,不分不离,不知你可喜欢?”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风哥哥,你带我私奔吧,只要有你的地方就好,我不介意自己奔者为妾,你可介意自己的荣华富贵?”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左逸风,如果你肯爱我,就用你的行动告诉我,我不喜欢若即若离,我也不喜欢猜来猜去,如果你不曾爱我,少年时期何必留情?”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这个玉笛,你真的送给我吗?可是我已经是他人妇,如何受得了你这玉笛?恨不相逢未嫁时,可是你在我未嫁之时便舍我而去,如今我已经是他人妇,我要来何用?”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我发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即便万人唾骂,即便千夫所指,只要你肯给我一席之地,只要你的心里有我的方寸之间,我愿意飞蛾扑火,我愿意由着自己的心。只是,我这不洁的身子,你可接受?”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我拿着玉笛嫁进来,因为我觉得我只是为了我的爱情而走进这个大门,与其他无关。我不喜欢苹果,也不希望与你子孙绵延,我只希望,只有你和我,只要你和我。”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抚着自己的皱眉“我母亲去跟陛下游说,便能让你心安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去说服我的母亲和父亲,还有我哥哥。”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哭诉“风哥哥,我只有一个哥哥,他不能死,他是我们家唯一的根,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我们的爱情的份上,给我哥哥留条活路。即便我认可你的家门复兴计划,但是我不能让我家断根啊,求求你,求求你。”女子的额头留着血,却不断的磕头。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冷漠的看着自己“我即便以妾之身嫁与逸风,但是我的修养,我的操守,我的骨气仍在,哪怕如今的我一贫如洗,我也不会偷窃!即便我哥哥真的需要这笔钱来保释开外,但是,我有自己的底线,我会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钱财!逸风,她这般说我,只是你可信我?”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匍匐在地上,抓着自己的衣角“逸风,我为了你负了我的夫君,拆了我的婚姻,害了我的家族,毁了我的哥哥,但是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逸风,我嫁给你只是为了像卓文君一样,追求自己的爱情,仅此而已。如果你不信我,仍旧让陈珞瑜鞭打伤害我,你可知时间会磨掉一个人仅存的爱意?”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一身是血,仍旧咬着牙向前爬着,嘴里颤巍巍的说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你陈珞瑜的地盘!”
那女子抬起脸,狠狠的看向自己“左逸风,既然你纵容他人污蔑我,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只见梦里。那女子胸口插着一把剑,嘴角却有着开心的笑,似是解脱,但是宁死也不再看自己一眼。
泪水在眼角滑落,左逸风无意识的低喃出声“我从未不信你,只是奈何世事多变?”
☆、第一百一十二章太子遹之死
东宫之内,充斥了浓郁的酒气,到处摆放的酒坛显示了主人的坏心情。
慕容遹坐在地上,捧着酒杯大口大口的喝着,似乎是喝足了,放下酒坛,笑着看着天空“想我愍怀太子,慕容霜之孙,是多么的受人尊敬。祖父啊,遹五岁时,那年宫内走水,你我同在高楼眺望,遹记得那年我拉着您的衣角说我们应该常常防备异常之事,不该在光亮之下,应该引在灰暗之中。那时的您是多么的喜爱我,又是多么的赞扬我?”
慕容遹摇摇晃晃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口齿不清的说道“祖父啊,那一年您带着遹视察猪圈,遹曾问您这些猪很肥,为什么不杀掉来犒劳将士?为什么不给我们晋朝的用功之臣?您当时说我像曾祖父,你当时说有我,天下可兴矣啊!”
慕容遹笑了起来“可是,孙儿却被捧杀!却被贾南风那厮捧杀啊!”
慕容遹笑的很是凄凉“先是说孙儿不尊敬师傅,整天就知道胡闹。当孙儿觉得该上进一番,却被贾南风这厮派来的宦官极尽谗言,您知道他说什么吗?他竟然告诉孙儿,孙儿还小,还年轻,是正当玩闹的年纪,不要在乎外面的风言风语,应该我行我素,不要被拘束!”
慕容遹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鼻涕“可怜孙儿那时猪油蒙了心,竟然信了!您若是在世,祖父,您肯定会勒令孙儿好好读书的吧?也肯定不会同意孙儿犹如酷吏,专门使用威刑。祖父啊,假若是您,一定会以德服人,不会专门使用酷吏严刑的对吗?”
慕容遹摊在地上,拳头捶地,手上的血染红了地面,而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疼痛“祖父,您知道外面怎么说孙儿的吗?”
慕容遹有些魔怔的看向远方“孙儿散漫,孙儿不上朝侍奉,孙儿犹如脱缰的野马,孙儿任性妄为,孙儿喜欢在宫内设立肉市,孙儿喜欢做屠夫卖羊肉!”
慕容遹咬着下唇,微微发抖“孙儿害了自己的老师,竟然让杜锡坐在满是钢针的椅垫上,让他血流不止,让他拂袖而去。”
慕容遹笑了起来“他们还说孙儿性格暴躁,喜爱美女。说孙儿无能,竟然跟贾谧争夺沈景风失败,说孙儿为此不孝双亲,咒天骂地,丝毫无太子样。”
慕容遹拳头越握越紧“祖父,您知道孙儿都是被冤枉的吗?祖父,您知道孙儿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祖父,孙儿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慕容遹终于是累了,趴在地上,带着浅浅的鼾声。
此时东宫内,鬼鬼祟祟的来了一个婢女,走到慕容遹身边,从怀中拿出一个草纸,摇晃慕容遹“太子殿下,您醒醒,您醒醒。”
慕容遹醉眼朦胧的看向小婢女“何事?”
婢女微微一笑“太子,这是陛下给您的封禅祭天的稿子,需要您亲自誊写,待到下个月泰山封禅的时候,由您亲自主持并焚香禀告。”
慕容遹此时分辨早就有些不清,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有文官,何须本宫?”
婢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陛下说您亲自写的才有意义,这样可以免除最近对太子您的一些不利言论。”
慕容遹不信的撇了撇嘴“父皇会记得我的好?”
婢女怕慕容遹不信,拿出慕容楚人的贴身玉佩“太子殿下,您看,这可是陛下给我的信物。”
慕容遹醉眼朦胧的看了半晌,叹了口气“父皇也有清醒的时候吗?”
婢女点点头“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
慕容遹接过稿子,大约看了一下,也没怎么看清,就说道“取笔墨纸砚来。”
婢女欢天喜地的去拿来笔墨纸砚,慕容遹接过纸张,恍恍惚惚的开始写,但是写到一半,因为太醉了就倒了下去。
婢女晃了半天都晃不醒,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红儿,怎么这般久还没来?”潘安负手于后慢慢走了过来。
“潘公子,殿下醉了,醉的很是糊涂,你看这是写了一半的 。”婢女有些紧张的看着潘安。
“还好些了大半,也就一小部分没写,罢了写到这里也有一些不需要继续写下去了。”潘安皱着眉看着纸张“你随我离开吧。”
潘安刚走到东宫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慕容遹,心底一叹,终究是被贾后废黜了吗?
贾南风看着潘安姗姗来迟,有些满意的笑道“事情如何?”
潘安将纸张递给宦官,贾南风接过纸张,笑了起来“文字还有一些没有补全的,潘岳(潘安的另一个名字)你素来是个书画奇才,不如你来补全?”
潘安皱起眉头“这模仿东宫的笔迹可是死罪,这我潘家如何承担得起?”
贾南风幽幽笑起“你盗取太子的笔迹就不是死罪了吗?如今你跟本宫可是一条船上的,你这是想袖手?”
潘安立马俯下身“潘越不敢。”
贾南风摆了摆手“去吧,不要让本宫等太久。”
周小史看着潘岳远去的身影,嘴角府上一抹笑容“这是要动手了吗?”
腊月的天气总是让人觉得寒冷,而蓄意为之的陷害更让人心冷。
慕容楚人拿着手里的这份稿子,慢慢读着“"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了,吾当手了之。”
慕容楚人眼睛瞪圆“人都说朕憨厚,朕的儿子便是如此无视君威的吗?既然他敢写这样的话,来人,给朕处死这个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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