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还在越国做了两年的皇后,心肝自然又多了几窍,长了见微知著的本领。
齐清儿目光幽幽地看着皋璟雯,朱唇轻启,“公主忘了,我挡了那一剑的时候还是清醒的,自然也听到你侍女的呼救声了。”
较弱的身子骨,才说了这几个字,齐清儿就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皋璟雯一听,细细回想起来,确实是那么回事,脸上怀疑的表情随即消失,淡唇微笑,“我都给忘了,当时只顾着看那突然刺过来的剑了。灵儿,照顾好嬅雨姑娘。”
“是,公主。”灵儿点头答应。
齐清儿看着面前一脸嬉笑的灵儿,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不能小瞧这个纯净公主,以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要小心。
不然这幅身体还没好起来,就被掀出了老底,还谈何翻案。
这时帐篷外面进来了一个侍女,在皋璟雯耳边嘀咕了些什么,齐清儿感觉皋璟雯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方才跟着那个侍女出了帐篷。
帐篷外,圆月当头。
深秋夜里的空气已经可以用寒冷来形容,呼出一口气,在火把的照映下,能看出明显的白团。
凌王站在纯净公主的帐篷外,一身黑色袍服,上面镶着细细的金边,月光下显得特别冷酷无情。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看得刚踏出帐篷的皋璟雯心中一颤。
“皇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凌王向皋璟雯靠近一步,语气冷淡,道“听闻那个姑娘醒了?”
“嗯,刚醒,皇兄的消息可真快。”璟雯露出反感之意。
“那明日.我们就启程,已经在她身上耽搁了一天一夜了,父皇那里还等着我回去呈报战况呢!”凌王说话不留余地。
璟雯顿了顿,继续道:“皇兄既然知道她醒了,难道不知道她这三日都不能下床,必须卧床静养吗?”
“璟雯,不是哥哥不愿等,难道你要让三万大军为了一个女子,就地扎营再过三天三夜吗,就算我愿意等,父皇那儿呢?!”
凌王说着说着,挥起衣袖,露出一副璟雯是在胡闹的表情。
两人的袍衣均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帐篷中静静躺着的齐清儿虽不确定是谁将皋璟雯叫了出去,但多半也能猜出来,这里能将公主请出帐篷谈话的,除了凌王,别无他人。
心一凉,齐清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来不止要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被戳穿,还要保证自己的这幅身体能撑得过去。
若真能像皋璟雯说的那样,卧床休养三日,当无大碍。
但若不能,那就生死攸关了。
☆、第二十八章,越国刺客
“我相信如果是父皇他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若不是因为她,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不能下床走路,要静休三日.的就是我,皇兄是不是也不顾我的死活,要强行整队回京呢?!”
皋璟雯边说边挥手指着透着烛光的帐篷,情绪很是激动,柔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眼中寒星点点。
她现在的情绪怕是只有历代被逼下嫁的公主才能体会。
和皇兄因为意见不合而大发雷霆,这发出来的气里面多半还有她这两年在越国受的委屈。
凌王听完,眉眼一抬,脊梁骨一紧,看来不答应她是不行了,“那父皇那里若是怪罪,妹妹可别怪皇兄现在没有提醒你!”
“父皇若是怪罪,皇兄尽管推到我身上!”
此话一落,皋璟雯不再做过多的停留,微微屈膝点头算是和凌王告别,转身回到了帐篷内。
留下还未反应过来的凌王。
齐清儿看着皋璟雯进来时气冲冲的样子,便知那外面的一定是凌王。自己一醒,他便急急来找,到底为了何事。
难道事关严颂遗落的那块玉佩?
想到这儿,齐清儿不免心惊。
皋璟雯在婢女的服侍下退下披衣,在炭火旁烤了烤,来到齐清儿的床榻前。
“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皇兄已经同意三天后再整队启程回京,你可以在这儿放心休养。”
皋璟雯关心起人来有模有样,反倒让齐清儿感到不自在,微咳一声,轻声道:“承蒙公主关心,草民很好。”
“嗯,哪里不舒服就和我说。”随即皋璟雯又转身对灵儿,道:“那大夫吩咐过每六个时辰要服用一剂汤药,你可要看着时辰把药煎好,别耽误了。”
一旁的灵儿立马,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公主,现在服用时辰正好,温度也合适。”
“那端过来给嬅雨姑娘服下吧。”皋璟雯说着又转过来看着齐清儿,继续道:“这药再苦也要喝,大夫说你身上有旧疾,因为这次的剑伤旧疾也发了,你要把这些药都喝了,一点也不能留。”
齐清儿木然,在她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这个大夫又是谁,他说的旧疾是寒毒,还断骨旧疾。
齐清儿心中陡然升起很多个疑问,可望着烛光下皋璟雯陌生的脸,她怎么也问不出来。
随后自己的上半身被轻柔的抬起,靠在软绵绵的靠枕上面。
几个侍女绕着自己。
在这个帐篷里面,齐清儿明显是被关心的重点,然她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这是十五年来的第一个晚上,她的周身没有严颂的保护,至少齐清儿自己是这么想的。
忍忍胸口的痛,齐清儿伸手道:“给我吧,我自己喝就可以。”
谁知这个调皮的灵儿把端着汤药的手往后一缩,瞪着铜铃眼道:“这可不行,我们家公主可是吩咐过的,一定要照顾好你。”
皋璟雯扬唇一笑,表示同意灵儿的意思。
齐清儿看看灵儿,又看看公主,最后还是顺从了灵儿的意思,妥妥地半躺着,等灵儿把汤药送到自己嘴里。
只是这汤药还未入口,那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汤药分明就是严颂配制的。
她对严颂配出来的汤药再熟悉不过了。
齐清儿定眼看了看汤药,心绪起伏。
这个严颂不会冒充是大夫跑来给自己瞧病了吧,竟然还声称自己有旧疾。
他刚刚为自己行刺了公主,即便是蒙着脸,也未必就能保证凌王的手下看不出体型。
何况他还丢了玉。
真是胡闹!
齐清儿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也不知他说的旧疾指的是哪一个,万一公主问起来说穿帮了,该怎么办?
齐清儿心理着急,却不能露于表面,乖而顺从地把汤药喝了。
……好苦,难怪他会嘱托皋璟雯,说要喝得一滴都不能剩。
齐清儿大致能从汤药苦的程度中尝出来,严颂他心中对自己选择回京的气,还未消。
变着法儿撒在汤药里。
齐清儿往下咽了好几次口水,才将嘴里的苦味淡去了些,看着皋璟雯,用非常担心害怕的眼神,道。
“对了,那刺客抓到了没有?”
皋璟雯摇摇头,脸上的表情由失落随即转为关切,道:“姑娘放心,这里现在有重兵日夜值守,我们不会有事的。”
齐清儿微微点头,心中暗舒一口气,继续装做不知情,道:“对了,我昏迷前曾看到那刺客落下一块玉状的物体,或许是他的随身物件,你们可有找到?说不定能通过此物件找到些线索。”
严颂的药果然奏效,刚喝下去不久,齐清儿连说了这么多话,气息依旧尚好。
“嗯,那刺客掉下的玉佩我看过,那是只有越国皇室才有的玉佩。”皋璟雯说着低下头,胸口往下一沉,继续道:“想来越王还是不想放过我。”
齐清儿听着秀眉微拧,心中一颤。
这个严颂还真是让人不省心,他什么时候跑去的越国,还弄了个越国皇室才有的玉佩。
这么大的事,也不之前商量一下,齐清儿心中波澜起伏,表面还是装得很平静,适度的表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看着皋璟雯伤心,齐清儿不由自主地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越王怎么会派一个刺客来行刺公主,未免也太荒唐了,怕是公主多想了。”
皋璟雯泪眼很低,齐清儿只能看到她清秀又有些伤感的额头,良久后才听到了公主的回应。
“皇兄和父皇一定会替我查明实情的。”然后勉强露出一笑,“你安心休息,刚喝下汤药不宜久坐。”
说罢给了灵儿一个眼神,离开齐清儿的床铺,往帐篷的另一角去了。
齐清儿在灵儿的帮助下,平身躺下。
看着皋璟雯的背影,心中升起内疚之感。
和严颂的计划当中虽然没有故意遗落玉佩这一出,但齐清儿是明白严颂的。
他无故生出来的这一出无非是要转移凌王和他旗下五万铁骑的注意力,也好让行刺更加合理。
只是惹得纯净公主皋璟雯心情抑郁,并不在计划之中。
这回京的希望还寄托在公主身上,齐清儿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先博得公主的更多同情,还有至关重要的信任。
看着炭火后面,随着空气浮动而晃动的皋璟雯的身影,齐清儿暗暗思考,悄悄谋划。
时间一长,不知不觉在汤药的作用下,渐将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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