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相互交错的树枝,齐清儿和严颂能够隐约看见凌王的人马,气势磅礴,到底是打了胜仗回来,底气十足的样子。
严颂将齐清儿护在身后,用手指着下方。
“看到这下面的官道了吗,我已经在路面做了手脚,纯净公主所乘的马车会在此处出现故障,到时就看她纯净公主会不会下马车休息了。”
他表情严肃,连说话声都异常稳重。
齐清儿杏眼一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等他们再靠近一点,我就先下去,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对我手软,扮刺客就要狠。”
她现在全身心的投放在被纯净公主救起后,该说些什么上面,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严颂此刻的感受。
“对了,日.后我不再是齐清儿,我叫嬅雨,是那个布匹商人的女儿!”
齐清儿边说边不眨眼地盯着凌王的人马,浩浩荡荡的人马已经走到了严颂所指的官道上,纯净公主的马车也离严颂所指的路面不远。
严颂在一旁听着,低头冷笑。
她还记得要换名字,看来睡了这么多天,她不痴也不傻,要回京昭雪的心也一点没变。
事到最后关头,严颂还幻想着她能够回心转意,也是够傻,戏言道:“嬅雨,这个名字不适合这幅美艳皮囊下真实的你。”
齐清儿却没有听见,已经从严颂的臂膀下抽离开身体,向下坡走去,她要保证严颂行刺的时候,她能够及时的出现在纯净公主面前,挡那一剑。
走到一个二人合围的大树后面,齐清儿屏气凝神,直直地盯着官道。
不多会儿,纯净公主的那辆马车就出现在官道上面,夹在长长的队伍中间,马车前后重兵看护,马车两侧侍女跟随。
走到严颂所指的那个路面时,果然听到纯净公主的马车轱辘间发出?吱呀?的声音,随即马车停止不前。
整个队伍也被叫停,侍女忙殷切地问着马车当中是否安好。
由于相隔有一段距离,齐清儿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这时马车晃动几下,一个身材纤细,面容清秀的女子踏下马车。
齐清儿看着纯净公主,难以想象当初同祁王一起进宫玩耍时,看到的纯净公主皋璟雯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模样可爱动人。
然现在,那张般般若画的笑脸上满是悲凉意。
好端端的碧玉年华,却献给了年过花甲的越王,任哪个这般大的女子都接受不了。
齐清儿替她微叹一口气,做公主真不是个好差事。
皋璟雯踏下马车,所到之处左右两个侍女相互紧随,她望了望远处的凌王,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安好。
然后瞟了一眼附身跪地修车轱辘的小卒,径直往齐清儿的方向走来。
秋风落叶,连官道上都落叶声声。
皋璟雯像是踩着枯枝干叶,觅声而行,两个侍女也相行跟着,一个嘱咐公主脚下小心,另一个往公主身上披着披衣。
这个公主,她似乎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好像就想离官道远一点,离凌王的人马远一点。
忽然!
丛林中?嗖?的一声,一个黑色身影映入眼帘,齐清儿知道严颂出手了。
他面戴黑纱,身躯凛凛,轻功了得,如一阵疾风扫秋叶,手持长剑,剑头直指纯净公主。
他还真的不和齐清儿应和一下,就这么直接飞了出来。
齐清儿来不及多想,成败在此一举。
使出浑身力气,冲到纯净公主身旁,一把拽住皋璟雯的胳膊,拉到自己身后。
时间仿佛就这么静止了一般。
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凌绕在这三个人之间。
严颂整个人悬在半空,手持长剑,力度向前,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齐清儿拦在皋璟雯身前,盯着长剑,双眸定然,唇边一丝倔强。
而纯净公主则是一脸茫然,面前又是长剑,又是齐清儿满头的乌发飘拂,不知所措。
两个侍女也慌张的伸手,张嘴瞪眼。
所有人中只有齐清儿和严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下一秒。
长剑刺进了齐清儿的胸口,正是严颂在院中所指的位置。
一开始没有鲜血,齐清儿只感觉胸口一阵冰凉,没想到被刺伤的一瞬间竟也不觉痛。
随后,严颂脚尖落地,手还握在剑上没有松开,双眼通红瞪着长剑刺进去的地方。
他突然有个念头。
刺死齐清儿,然后把自己交给凌王处置,或许还能和齐清儿做对儿生死鸳鸯!
☆、第二十七章,生死攸关
随后,刺痛从胸口开始扩散,鲜血也开始往外渗,在齐清儿的胸口染红了一片。
像是一朵红得刺眼的花,吸食着齐清儿的血,不断生长。
“有刺客,快来人,保护公主!”一个侍女开始尖叫。
严颂收起了适才的思绪,猛地拔剑,鲜血向外喷撒,染红了严颂的视线。
他一时忘了撤离,他真的很想去看了看她的伤口,去问一问她痛不痛,这一剑下去愈合需要很长的时间,他还有很多话想提醒齐清儿,告诉她如何应付这样的剑伤。
然凌王已经闻声而来,众士兵也成合围之势。
严颂不得再多逗留,一挥袖,四周枯叶随着严颂的挥力而起,再一挥,合围上来的第一波士兵全部倒下。
接着第二波士兵蜂拥而上,后面的强弓手也已经做好准备。
齐清儿不由得心头一紧,严颂这是在耍什么幺蛾子,说好的撤离,怎么现在反倒是虎视眈眈准备迎战的样子。
齐清儿剧痛之中,连忙给严颂递去了眼神。
严颂心知,再不撤就没有机会了,心疼地又看了齐清儿一眼,跃身而起,割断腰间的一块玉佩,隐身而去,消失在密林当中。
后面几十个士兵相随追去,密林当中一阵沸腾。
齐清儿看着一块玉状物体从严颂腰间掉落,然后被一个士兵捡起,一时乱了心绪。
那不会是自己交给严颂保管的玉吧!
上面还刻着字迹,虽然凌王在齐府被封当日并没有在齐府当中,不代表他不知道祁王曾送给齐清儿一块玉,更不代表他认不出祁王的字迹。
齐清儿心血往一涌,当即晕了过去。
……
等齐清儿再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帐篷里面。
她身下的床虽是临时搭建的,看上去比较简单,但从木质上来看应当是上好的梨花木,除了皇室还没有哪户人家能用得这样质地的木头。
帐篷高大宽敞,另有四五个侍女靠边站着,恭恭敬敬地样子。
帐篷中间升着炭火,火苗不大,映着篷顶红红的。
已经是深秋,一到晚上只有几度,帐篷这样的临时居处又不保温,没有炭火,确实会比较寒冷。
齐清儿环顾了下四周,看到一张小巧的脸突然瞪大了眼睛,附身看着自己。
“公主,公主,这个姑娘醒了!”一个十五六岁上下的侍女从齐清儿的床榻上探下身去,欢喜地向在一旁赏弄字画的纯净公主跑去。
到了公主跟前,忙施一礼。
“嗯,我瞧瞧去。”皋璟雯放下手中的字画,脸上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踩着小碎步,脚步间倒有那么些着急,很快来到齐清儿的床榻前。
齐清儿看着视线当中逐渐出现的纯净公主,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第一反应就是想起身给公主施礼。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宫廷当中的礼节,齐清儿竟然一点未忘。
那个时候见到还只有三四岁的她的时候,齐清儿是行的大礼,现在面对一个已经出落成大人的她,更是应当行礼了。
然齐清儿踌躇了半天,抬不起身,伤口很痛,估计还渗着鲜血,齐清儿能明显闻到血腥味儿。
“你醒了,快别动,你身上的剑伤不浅,那刺客若是再偏移这么一点,可就刺到你的心脏了。适才刚请了大夫瞧过,说你必须卧床静养,头三天可不能下床。”
皋璟雯到底是个公主,说话都拿着调,不过倒是挺关心齐清儿的。
“谢公主救命之恩。”齐清儿气息微弱,说话声很小。
烛光照在她脸上,憔悴的美貌,让人说不出来的想要去保护她。
“是你救了我,要不是你及时出现,现在躺着就是我了。”皋璟雯稍稍抬高了声音,安慰式地在齐清儿手臂上拍了拍。
“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皋璟雯继续问道。
“草民嬅雨。”齐清儿轻声应着。
“嬅雨,嬅这个字还真是个罕见的姓氏。嗯,你先好好歇着,大夫说了你现在不能多说话,那个刺客拔剑的时候,你流了很多血,现在没有多少体力。我让灵儿在这看着,你有什么需要就叫她。”
皋璟雯边说着,边起身让开,让灵儿坐下。
齐清儿暗暗自喜,总算是让纯净公主暂时收留了自己。
可皋璟雯离开的身影又转了回来,用满是疑惑的眼神看着齐清儿,道:“从你出现到现在,几乎是一直昏迷,无人曾向你提过我公主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适才还要向我行礼!”
齐清儿顿时头疼,怎么能拿眼前的纯净公主和十五年前的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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