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也的确和崔艺玲很能说得上话。如果哪一次在某个聚会上遇到了,这两个人的眼睛里是看不到别个人的,只管和对方说话。
崔艺玲好动,喜欢外出,他父亲是武将,母亲也是边塞长大,这方面便不很拘束她。有时候她便会叫了宝珠一起出游。
起先的时候,宝珠出门的时候还会同二太太说一说,后来出去得多了,连招呼也不打了。
二太太知道她出去和崔艺玲胡混,却并不管她。
要知道,宝珠如此不检点的行为,二太太是很乐见其成的,甚至还有鼓励她的意思,告诉她想出门直接吩咐人套了马车就可以。
这样一来,宝珠的外出就变得更加方便和正大起来。
有时候出门并不是和崔艺玲有约,而是干她自己的私事,二太太却一概不问,也一概不知。
二太太最近发愁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她女儿素锦的婚事。
大女儿几日前同她说最近陛下的心情不错,她准备找一日就要同陛下提起素锦的婚事了。
可是素锦那次的态度那样坚决,看上去并非只是说一说而已。
这个事她也同大女儿说了,大女儿却说素锦不过是小姑娘的拧巴脾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执意要做成那件婚事。
☆、第五十八章婚事
一面是给家族带来荣耀的大女儿,一面是从小溺爱长大的小女儿。二太太身为母亲,心中委实难取舍得很。
而抛开大女儿的意见不论,单论小女儿一人,二太太虽然希望小女儿能觅得如意郎君,但是她却并不觉得那个什么沈况是女儿良配。
不过她也是打女儿那年纪过来的,年轻的时候和自己表哥的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至今想起仍然令她遗憾,因此她倒也有些理解小女儿的心情。但是她又觉得这个沈况和自己的表哥不一样,表哥待她一片真情,而这沈况对自己的小女儿显然无甚意思,而且是一个浪子,否则缘何二十岁高龄了仍然不愿意成亲。
记得上次见沈夫人的时候,她还在说:“你说这做人继母的就是难。我就算对大郎付出再多的真心也没有用,在外人看来总是透着假。就连大郎也总因为我是继母的缘故认为我对他不是真心。可是天地良心,我自从进了沈家大门,老爷待我一片赤诚,爱屋及乌,我并非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也是一心一计希望大郎出人头地,将来位高爵显。可惜啊,做了别人继母,即便把心血都熬干了,在别人看来都是别有用心。我如今也不想争辩了。我的这一片心意,唯有灯知道罢了。如今大郎一年年的大了,却还总不愿意成家,我同老爷说了多少次,又同大郎说了多少次,每次一说,他总要闹腾个天翻地覆,我如今都不太敢在这上面说话了。我现在就盼望着他能哪一日忽然想开了,不要再让我和他父亲再担心了。”
二太太当时听了这话,很是安慰了沈夫人一番。虽然她并不是十分信任沈夫人的说话,但是沈夫人说的话到底还是对她起了一些影响的。
那沈家大郎,只怕真的像沈夫人说的那样是一个无心婚娶的浪荡子弟。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军功有了名气,心高气傲肯定是免不了的,又怎么会看上普通些的姑娘。少年成名,是祸非褔啊!
这样的男子却是最难于把握的,他们的心就像那天上变幻的云彩一样难以捕捉。普通的女孩子光去揣摩他们的心思就已经非常艰难了。
二太太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张妈妈走进来同她道:“太太,老太太叫您过去呢。”
二太太心中非常奇怪,不过还是换了身衣服走了出去。
来到寿安堂,珍珠笑盈盈地把她接了进去。
老太太正躺在里间屋子的罗汉床上,见她进来,披衣而起。
二太太偷觑老太太,发现她今日的神情有异,于平时不大相同。
二太太一时间就不太敢说话,乖乖地坐在了旁边的绣墩上,靠在罗汉床边。
老太太神情严肃地道:“最近,你可知道清凉院中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二太太神情十分茫然:“什么事情?”
老太太闻言有些恼怒:“我在问你,怎么你倒问起我来?”
二太太脸上有些讪然起来,想了一会儿并没有想出什么,便对老太太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老太太为何这样说?”
老太太听了这话,觉得二太太的脑子实在有够笨拙的。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觉得,如果从前知道二太太这个样子,她断不会容她进门的。当然如今说这些却有些儿晚了。她也并不是一个总是后悔过去的人。相反,这位老太太是十分果毅干脆的人。
老太太提醒二太太:“我听说清凉院里的人经常外出,可有这回事?”
二太太点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三姑娘跟崔家的一位姑娘十分要好,那崔家姑娘喜欢外出,经常带着三姑娘出外玩耍,并不是什么大事。”
老太太的神情却并没有缓解,依旧问道:“除了宝珠那丫头,我听说有时候连景渊也跟着一起出去。可有这回事?”
二太太有些吃惊道:“竟有这回事?”不过她想了一想道,“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三姑娘对她的这个弟弟感情很深,大约是怕弟弟一个人待在家里出什么事,因此才想带在身边。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她想带出去就带出去,原也没有什么的?”
老太太大怒:“这是什么话?这事情怎么不大,如果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被外人看出什么不寻常来不是闹着玩的。你怎么还能说出没有什么这样的话来?”
二太太见老太太发怒,一时间便不知道如何回话才恰当了,她斟酌了一下才道:“既然老太太这样说,那我回头就去告诉不让他出去就是了。老太太不要担心。”
老太太看了二太太一眼道:“不是我要说你,你在有些事情上也太过马虎大意了一些,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世上的奇人不少,景渊那样,虽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出,但万一看出,关系非小。你万万不可再漫不经心的了。”
二太太如今自然不好说什么了,唯有颔首点头而已。
老太太便又问道:“我听说二丫头不愿意嫁给恒王,有这话吗?”
二太太心里咯噔一声,这话她并没有同别人说,老太太如何得知,难道老太太在自己或者是在素锦的房中安了耳朵不成,一时倒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老太太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意一般,冷哼一声道:“你不要多想,是清羽同我说的,你告诉了清羽,难道却想瞒着我不成?”
二太太听了这话,心下稍安,不过转而又有些埋怨自己的女儿起来。
自己的这个大女儿打小被老太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一向跟老太太亲近异常,没想到自己跟她说两句贴心话,她还要跟老太太说叨。
因为不满了大女儿,因此心上就偏向了小女儿。
二太太便说道:“是有这话,不过有些话我并没有跟大丫头深说。素锦说,那恒王殿下一把年纪不曾婚娶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是极大的。老太太还是认真地想一想这个事情。如果真相果然像素锦丫头说的那样,咱们一力促成此事,岂不将她推进了火坑吗?依我看,不如将二丫头的婚事再缓一缓。不知老太太心下如何?”
☆、第五十九章升官
老太太一听二太太的话,便明白她心上是个什么意思,少不了又跟二太太说了一番家族利益为重,女子嫁人应嫁什么样的才算好的话。
二太太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并不敢争辩。
老太太见二太太虽然面上点头答应,但是表情却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便竖了眉毛道:“你若是不能跟素锦说明白话,便把素锦叫过来我同她说。不是我说你,你如今也是有儿有女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考虑问题还是年轻人的心态。年轻人说话做事恣情任性,不顾大局,还可以说是天真烂漫,赤子之心。你若是那样,就是不识大体,不懂事了。”
老太太这话说的严重,二太太当即涨红了面孔,告退出去的时候同来的丫头见她眼睛红红的便问了一句:“太太怎么了?”
二太太心上正不受用,便疑心小丫头话有言外之音,有看她笑话的意思,因此就厉声地道:“你一个小丫头,难道还要管主人家的闲事不成?只怕你管不起哩!”
那丫头原是要献殷勤,凭白得了一场奚落,又见别的小丫头眼巴巴看着,什么意思!
自从王先生搬家后,宝珠如今也不用上学,每日不过在家中画画弹琴教授景渊的功课。
景渊这些日子也因为见不到林书玉,心上不自在,这一会两姐弟就对面而坐,执棋相对。下了一会,景渊眼看要输了,更没有了兴头,恹恹地道:“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再去林书玉家坐一坐?”
宝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这一个月都跑到她们家坐三回了,虽然你心里喜欢,但是劳动别人放下自己的事情,总招待你,恐怕不太好吧?”
景渊的脸上有些讪然:“我就是觉得她们家院子里种的菜地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