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整了整仪容他才迈进正殿,又成了好厂臣的模样,语气里满是担忧,“皇后娘娘这是在发什么脾气?”
两人皆循声望去。
皇后见他来了,觉得压在胸口上的大石头终于减轻了许多,而宁妃尚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以为是皇上派他来,开口又说起了皇后的不是,“萧厂臣,你总算来了,可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皇上!”
萧丞瞥了她一眼,似是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为了宁妃娘娘的事。”
“她肯定在想着怎么杀了我,你千万别让她得……”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萧丞便左右为难道:“宁妃娘娘,恕臣这次帮不了您了。”
她不解,问道:“萧厂臣何出此言?”
他踱步走到了皇后的身边,望着宁妃的神情充满了怜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兴许见不得您受罚,便放您一回,可您与男子私通是事实,不仅□□宫闱,还令圣上蒙了羞,就算求得了皇后娘娘的宽恕,圣上也不一定会放过您。”
“萧厂臣,你在说些什么,分明是皇后她……”宁妃以为他还未弄清状况,企图解释给他听,却又被打断了。
“皇后娘娘虽心善,可也不会任人污蔑,宁妃娘娘别欺人太甚了。”
这话一棒子把宁妃从美好的幻想中打醒了,让她终于看清了现在的局势,也把她所有的希望都打散了。她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双手攥成了拳头,望着萧丞。
他站得挺直,如同巍峨山崖边耸立的苍松。暖黄色的烛火似乎柔化了他的棱角,映得他比三月春风还要和善。
可明明应当是谪仙般的人,却偏偏让自己活成了双手沾满血的魑魅。
“呵,原来萧厂臣也不过是一条走狗。”她垂着头,也不再挣扎,突然嘲弄地笑了一声,就算知道自己将死,也咽不下这口气,“哦,错了,应该是叫**太……”
还未说出口的“监”字被抵在喉咙的碎片压住,殷红的血珠一滴滴渗了出来,宁妃不敢再乱动弹,只能用眼狠狠地瞪着他。
“娘娘怎么不继续说了?臣可是一字不落地听着。”萧丞双指间夹着那碎片,又往里刺了些,“臣知娘娘心怀愧疚,无颜再见皇上,又不忍自行了断,臣便送你一程。”
宁妃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不小心沾到了萧丞的指腹上,扰得他兴致全无,嫌恶地扔下了碎片,只能将就着用茶水洗净手,却仍觉得脏。
邵生见状,赶紧走上前,用手中的白绫缠住她的脖子,轻轻一拉紧,便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终于除掉了眼中钉,皇后心中大快,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位宫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启禀娘娘,外面有名叫锦一的太监求见,身边好像……好像还跟着刚才逃走的芙英。”
正文 第6章 故梦里
锦一原本走得尚好,却突然被人迎面撞了一下,在湿滑的雪地上哧溜了两下,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个四脚朝天。
她叫苦不迭,爬起来看究竟是什么人,走路也不带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去投胎呢。
谁知凑近一看,竟然是咸福宫的芙英姑姑,锦一的怒火也消了一大半,赶紧将她扶了起来,问道:“姑姑,这么晚了,你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做什么?刚才那下可把你摔疼了吧?”
芙英浑身都在颤抖,像是害怕到了极点,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臂,仿佛是抓住了救兵稻草似的,不肯撒手。
锦一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反握住她的手,声音也放轻了些,生怕把她吓着了,“姑姑,你遇着什么事了,把你吓成这样?”
“薛公公?”缓了缓气的芙英回过神来,先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她,而后反应过来,力度大得像是能把她的手拽下来,苦苦哀求道,“薛公公,薛公公,你这次可要帮帮我!”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大的劲儿,疼得锦一咬紧了牙,“帮……帮你什么?”
“帮我……帮我……你同东厂的萧厂公是旧识吧,能求他饶我一命么?不不不,他定不会饶了我。我我……出宫,对,我应该出宫才对。你能帮我出宫么?”
锦一见她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了,一个人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什么,听得云里雾里的,于是想让她冷静一下再好好说,却突然冲上来一行人,将她们团团围住了。
灯笼昏暗的光非但没有驱走黑暗,反倒加深了人的恐惧。
领头的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郑昌安,芙英看见他如同看见了断头台上的刽子手,试图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指着锦一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她!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告诉我的!”
“……我?”锦一惊呆了,反指着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背了黑锅,“姑姑,我告诉你什么事了,你这样诬蔑我?”
她很是不可置信,没想到平日待人良善的芙英姑姑会变成这样,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你……你才别诬蔑我!”芙英一把把她推了出去,“郑少监,您要抓就抓她,我真的是无辜的!”
锦一被推得一个踉跄,刚好停在了郑昌安的跟前。
虽说她早已见惯了这宫中的世态炎凉,知道就算你不伤人,别人也不一定不会害你,也懂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道理,可真当这种事发生到自己的身上,还是免不了一阵心寒。
郑昌安没耐心听她们互相推脱责任,反正奉督主之命,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既然相互推卸,那就索性都不留,手一挥,道:“废话少说,两个都给我抓起来!”
眼见着身边的人就要冲上来了,锦一被逼急了,只好用了个下下策,腆着脸皮套起了近乎来,“郑少监,您还记得奴才么?”
既然对方不惜当小人,那她为何要装圣人,一命换一命的招数谁还不会。
幸好这话多少还是起了作用,郑昌安虽有猜疑,仍让下属停了下来,自己先仔细打量了打量锦一的脸。
不过这紫禁城里的太监没有一万也有九千,真要让他都挨个认完,那干脆成天就光和这些太监打交道得了。
就在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拖延时间之际,又听见她说了句“我是神宫监的锦一啊”。
锦一,锦一,这名字听着怪耳熟的。
见他依然板着个脸,凶神恶煞的,锦一咽了咽口水,鼓着勇气再接再励,“郑少监,与其在这儿争,不如您行个方便,通融一下,让奴才见厂公一面,谁是谁非便一目了然了。”
一听她提起了督主,郑昌安倒是有了一点印象。跟在萧丞身边这么几年,虽然从未从他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但多多少少也耳闻了些传言。
尽管不知道真假,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传言是真的,而他又恰好错杀了,那后果……真是不敢想。
于是他左思右想了一番的结果便是锦一和芙英此刻正候在坤宁宫的门口。
进去通报的宫女迟迟没有出来,郑昌安也有些急了,越想越后悔。
你说这禁宫之中都还没能找到能摸清督主心思的,他怎么就一时糊涂了呢!要是最后弄巧成拙,倒霉的可是他啊!
等了好一会儿,宫女仍旧没出来,倒是萧丞走了出来。
檐上的灯不比殿内的亮,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逆光而行,颀长的身子被薄薄的光晕勾勒了一圈,脸却置于黑暗之中。
他不急不缓地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唤了句“昌安”,听得郑昌安急忙走上前,应道:“属下在。”
萧丞瞥着他,薄唇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掐捻佛珠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你是听不明白咱家的话么?”
郑昌安一听这话,知道接下来不会有好事发生,不安得心跳如擂鼓,正想解释,却又听得他说:“既然耳朵长着也没用处,那便割了吧。”
他说得倒是云淡风轻,可把郑昌安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督主,下属知错了,下回绝不会再犯了,请督主再给下属一次机会!”
一直埋着头的锦一也倏地抬起头来,望着萧丞,像是想看透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可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的所有心绪都沉在如深潭般的眼底,平静而不可测。
以前老督主总夸他能成大器,而锦一只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她还为此争执了许久,试图用事实说话,如今一看,她也总算是想明白了。
确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而萧丞似是有所察觉,微微一侧头便对上了她的视线,也不移开,就这样看着她,目光悲凉,嗟叹了一声,却不是对她说。
“看来你确实听不懂咱家的话。”
森冷的声音比这起风的夜还要冻骨,周遭的人都噤若寒蝉,郑昌安也自知没有转圜的余地,不再乞求得到他的原谅。
“属……属下知道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和他是绝不能讨价还价的,否则只会让自己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于是郑昌安心一横,从腰间拔出剑,咬牙割下了自己的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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