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开!”进来的人一掌将青莺推开,“这是柳爷特意吩咐了的事情,白家的千金,若是中毒死在这里,大家谁都没个好。“说着一眼扫见青莺生的粉面桃腮,小嘴巴翘着一副俏皮的可爱模样,不由得生了色心,”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倒是个衷心为主的奴才,好生待着,爷在柳爷面前给你求个情。”
青莺厌恶的躲过那双火辣的**目光,伸手在后面使劲的将门狠命带上,“好生的办你的差,我家小姐没那么短命。”
“人多嘈杂,对老夫把脉多有影响,麻烦各位大爷先回避一刻。待我诊断出结果来,爷台门也好早些回去禀报柳爷。”那来的郎中放下随身携带的医箱,正了正腰板。弹了下麻灰色竹布长衫上的灰尘,捋着下巴上一绺山羊胡子不慌不忙道。
“这个......。”几个人面面相觑,那个带头的先就不悦道,“不是我们几个拿大,是柳爷吩咐了的,谁也不敢疏忽,干咱这一行的脑袋提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您老多担待着些。”一边说着就往床边凑,“这房里好大的味儿。”
“久病的人,自然如此!”青莺硬着头皮拦住那人。那人猥亵的挨着青莺站了一刻。终于退到了一边。
他说的合情合理。但是这郎中却丝毫不领情的岿然不动,一副不为所动的神色。
青莺一旁仔细打量几人,不知为何,越看这郎中越是觉得哪里见过的。眼熟的很。正自踌躇着。觉得手中拉着的小姐微微动了一下。惜恩默默的拉了一下青莺的手。主仆何等默契,青莺即刻站起身来,对着几个柳家的仆从躬身福道。“各位爷就行个方便,横竖你们在外面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情,虽是进来便是,这样防贼般的让郎中先生怎尽心给小姐医治呢。”她一边说,一边对着刚才起了色心的男子笑意吟吟的撇了撇嘴,甩了手帕转过身去。
“小娘子还不好意起来,合爷的胃口。”领头的那位吆喝道,“兄弟几个外面门房里面歇着,我让老丁头去打五斤烧刀子,再将尚好的酱牛肉端些,咱几个今晚也开个荤。”
听说有酒有肉,几个仆从都乐呵起来,拉扯着就要出去。
“不好吧,柳爷吩咐了的。”
“嗐,王二别一根筋,柳爷今夜陪秦大人高乐去了,再说若是真的影响到郎中诊治,咱也担着责任不是。”一行劝说,相互拉扯着几个人陆续出了屋子。
“大小姐,我是徐驼子啊,您这是怎么了?”徐驼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涕泪四下,边哭边道。
“果然是你!”青莺忙对着徐驼子连连的摆手摇头,又指了指门外。徐驼子连续几日的悲伤一发不可收拾,匍匐着愣是不肯起来,隐隐的哭泣声在宁静的夜晚格外的清晰。
“还没看病就嚎的什么丧,打扰了爷几个吃酒,小心拉了你出来一同陪着快活。”窗外一个人吓唬道,随即响起一阵**的笑声。
惜恩翻身下了床,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刚才当真是被一股子的酸臭味熏的直犯恶心。好在她这些日子都只有汤汤水水进肚,也没什么好呕吐的,否则真保不住不露馅。
“嘿嘿,你家小姐福大命大,尤其是这儿。”李墨林也从床上跳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灵着呢,哪里就被人算计了。”
徐驼子慌忙用手去揉眼睛,再用袖子擦了两把,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大小姐,您当真好好的?”
惜恩很是无语的皱起眉头,当真是自己不会用人怎的,一个大男人也这么婆婆妈妈。
李墨林却没这个心思,瞧见心上人活蹦乱跳,尤其还能充分表达对自己的“厌恶”,那表情真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他也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打扮,哈着腰靠近惜恩,腆笑着道,“来了这许久,也不见你给杯水喝喝。”说着伸手将她手中的一杯茶水抢了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很是享受。
方这时惜恩悠悠然站起身来,伸手在李墨林面前晃了一晃,不知施了什么妖术,李墨林好好的一个人,摇了摇身子,轰然趴倒在桌案上。
“李少爷,你怎么样了?”青莺担心的扶起李墨林来,轻轻的摇了摇,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我给他下了迷药,稍后自然会舒醒,姑娘不必担心。”
“碍事的家伙,活该!”惜恩没有半点怜惜,伸手夺过他还紧握着的水杯,瞧了瞧,又厌恶的扔到了一旁去。
“大小姐,柳四已经打算让你死在这里,方才奴才进来之时瞧着柳府的管家正带着人四下安插,想来这时柳府已是铜墙铁壁般,若不是浑驴子及时机智想出这招来,错过了今日,明日奴才恐怕再没法子混进来。”
“这地儿不能再呆了,大小姐我要抬腿走人,青莺开门见客。”惜恩端然而坐,全没有一丝半点的畏惧之色。
青莺脚下生根似的,看了一会小姐,见没有任何异常。又转向徐驼子,两只水杏眼瞪了又瞪,努嘴儿让他问。
“别磨蹭了,来了这么久,白吃白喝不算,难道临走还不给柳爷打个招呼?”惜恩起身来到门前,双手一推。柳四一双眼睛闪着阴沉的光,嘴角的狞笑将整张脸拉的长出一寸,整个一关帝庙前的护庙神兽,只是少了些威势,多出几分阴损。
☆、三年前的黑夜
“白大小姐!”柳四堵住出去的门冷冷的一句称谓,没有他平素在白家人面前的卑躬屈膝,甚至连起码的尊敬都没有。更多的是威胁和恐吓。
“柳四,多谢你这些时日的招待,本小姐今日就要回府,来日再登门道谢了!”惜恩被迫着稍微退后几步,又进入房中。后面跟着的青莺与徐驼子也吓得变了颜色。
“呵呵,回府,大小姐说笑了,您身中剧毒,就是京城之中最有名的郎中也束手无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你好黑的心肠,三年前你逼得我离家出走,三年后你又痛下杀手。天在做人在看,你就不怕遭天谴?”惜恩字字是泪的痛斥道。
柳四的面上一紧,随即又掩饰的转过脸去。三年前他是白府老爷子白谦的小舅子,是白家的座上客,光彩荣耀不输一般的侯爷官卿。然而他却倾心于白家的五姨太,一个叫柔儿的纤弱柔媚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牵动着自己的心弦。他虽然知道这是条不归路,再往前走必定凶多吉少。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亦管不住自己的脚。堂堂的白家仆从口中的柳爷,白谦器重的管家,既然大门不走,翻墙摸黑夜间进得白家后院与柔儿幽会。
“柔儿,她是被你害死的。”柳四这句话说的非常小,却透着蚀骨的冷。
惜恩脸上浮起一丝嘲笑,“五姨娘是怎么死的我不清楚。然而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你。你真的以为她爱你,和你私通是出于诚挚的爱情,呵呵,真是好笑,白家有这样傻的人吗?她不过是想要利用你,她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枉你自视绝世聪明,却被个柔弱的小女子耍的团团转。”
柳四听的脸色越来越沉,一双眼睛射出的光仿若毒蛇般肆虐的在人眼前晃动,“你胡说。柔儿不是白家人。她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统统属于我,她是我柳四的人。至于你爹那个衣冠楚楚的禽兽,他根本就不配拥有柔儿那样的女子,他的眼里永远只有富贵、权势。却从来看不清她的美。欣赏不到她的媚。”柳四越说越动情。目光也随之柔和起来,满脸的憧憬与陶醉。
惜恩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心中一喜。反而轻松的转身回到了桌前坐下。
“有些人长着眼睛却是瞎子。”她嘲讽的望向柳四,“因为他的心瞎了,所以眼睛自然也就成了摆设。”
“少跟我耍花招,三年前让你在爷的眼皮子底下逃跑,白让爷花了三年的心思找寻,今夜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也断不能再留你一条小命。”柳四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好似为刚才的失态略有些不安,遂又往前逼近两步阴狠的恐吓道。
徐驼子警惕的站到了主子的身旁,“若要动大小姐,那就先过我这关!”
“还有我,横竖我是大小姐的人,她有个三长两短,青莺也断没有苟活于世的道理。
“好奴才!”惜恩得意的望向柳四,面上带着挑衅的笑意,轻松的拿过一只骨瓷茶杯倒了杯水给自己,“柳爷这些日子没亏待于我,少说这尚好的西湖龙井也要五两银子一斤。”她微微的抿了一口,十分享受的品尝了一刻又道,“然而世间有些问题就是透着玄乎,若说你这般的仗义疏财,潇洒大方,总也得有两三个我这般忠心耿耿的下人才是。可惜啊,你以为给我爹戴绿帽子,却没料到手下人早给你戴了绿帽子。”
“胡说!”柳四略显疑惑的呵斥道。
“那夜你以为我是为了躲你,你就大错特错了。试问,你还没进得柔姨娘房中,我躲的什么?”惜恩将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柳四仔细回忆一刻,事情确实如此。当夜他临时思念柔儿,于是摸黑前去幽会,谁知刚到门口就遇见大小姐。他做贼心虚,情急之下再想不到其他,一把抓住就欲杀人灭口。
“你当时看到了什么?”柳四追问一句。
“我这次进得你府中“养病”。”她调皮一笑,故意将“养病”两字拖了个鼻音,“为何未见得吴术,他可是你的得力助手,死心塌地的狗腿子,你舍得赶他走?”惜恩话中有话的问道,留心看了眼柳四,越发肯定起自己的猜测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