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又出去厮混,你来之时是如何向爹娘下的保证?”唐洛言端然坐于桌前,面色如霜,吐字似箭,句句说在唐洛言的软肋上。
若说对付大哥,唐洛言从来不当回事。从小到大大哥疼自己还来不及,哪次犯错被罚大哥不得跑到爹跟前替自己求情。可是今儿个大哥神情如此严峻,看来形势不妙,必是昨夜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早先还巴望着好好休息一刻,待得一觉醒来再想法子敷衍昨夜的行踪也就罢了。谁知进门就是当头棒喝,看这情形想蒙混过关是没戏了,只能坦白从宽或许还能博得大哥的同情。
想到这,唐洛言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眉顺眼的认错道,“我昨夜也是受人之托,大哥也知道菀儿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她报名选秀的事情前次被我打乱了。此番她以身犯险想进宫寻找机会,作为她在京中唯一的朋友我岂能袖手旁观。”唐洛言说到最后忍不住挺直了脊背,回想起昨夜代紫菀儿挡住了侍卫的突袭,不由得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唐洛君见三弟如此执迷不悟,料自己就是磨破嘴皮也难让其回转,只能搬出父亲的家书道,“你离家已有了些日子,家中双亲思念的紧,爹让你赶紧回去以免娘担忧。赶紧收拾收拾,我已让人帮你备好的车马,即刻就出发。”
唐洛言侥幸的心理一下子落到了谷底,怎么,这就要自己回四川?不可以,若是自己走了,那么菀儿怎么办?
“大哥,三弟自问此次出门并未给你惹事,你为何非要赶我走?”膝行几步拉着大哥的手不放,唐洛言从来不曾相今日这般的惊慌失措。
唐洛君无奈的看向三弟,伸手拍了拍对方手背安慰道,“并非是我容不下你,实则你这次得罪的人我们唐家不想惹也惹不起。还是听爹的话赶紧回四川去,也好让他老人家少为你操些心。”
唐洛言傻了,昨夜的事情不能这么快就被父亲知道了,那么自己在这京城中难道还得罪了其他人?
“你猜的没错,正是林家,吏部尚书林海传书给父亲让他好生管教门下人,除了你我,还能有谁?吏部那是何等的实权衙门,林海又掌管吏部十几年,早就是朝廷为数不多的几位重臣之一。我们唐家纵然在江湖上有着数一数二的地位,但是素来不愿与官家有所瓜葛,个中缘由想必你也该明白。此番你与林凝陌共抢一女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更是糊涂到私闯进宫,若是再任由你如此胡闹,莫说是你,就是我整个唐家都恐有场祸端。”唐洛君脸色铁青,声声叱责,只想骂醒这个糊涂弟弟。
再看唐洛言,不仅没有改悔之情反倒将一张俊颜气的七窍生烟,握拳垂地恨不得即刻就冲出去找林凝陌算账。
“混账东西,左不过是个女人,你从来喜欢留恋于百花丛中我可曾说过一句。只因知你自有分寸,不会拿些残花败柳坏了我唐家的名声。怎如今大了反倒糊涂起来,那紫菀儿来历不明,行事说话也不见得是个大家闺秀的作风,如何把你迷的神魂颠倒起来?!”唐洛君忍不住大声骂道。
大哥骂了这么久唐洛言始终一言不发,但是此刻牵涉到紫菀儿却无论如何忍不住了。硬着脖子冲大哥吼道,“大哥说我,我不恼,但是你不该说紫菀儿。大哥倒是说说自你见到菀儿,她可曾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又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行事举止皆有分寸,从不仗着自己的绝色容颜行甚不端之事,只这一点就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家闺秀们强出不知多少去。若是要怨,只能怪那个林凝陌自作多情,明明我与菀儿才是两情相悦,他偏偏横插一脚。哼,我绝不会退缩的,这辈子除紫菀儿不娶。”唐洛言也来了脾气,索性站起身,气呼呼的就要出门去。
唐洛君到底是唐家大少爷,又是唐门未来的掌门人,自有他的一番气度。此刻见三弟不服自己管教,少不得放低身段好生安慰道,“你当真喜欢上了那紫菀儿?”
唐洛言正要踏出门去,忽听大哥话语中有转机,欣喜的回过头来连连点头。紧走几步到大哥跟前坐下,伸手拉住大哥哀求道,“我这次可是认真的,还望大哥帮着在爹面前美言几句,大恩大德他日必当重谢。”
唐洛君淡淡一笑,算是服了自己这位三弟。
☆、600花蕊亦有带刺时
“你奔波了一夜早该累了,喝杯茶水好好歇息去吧。”唐洛君递上杯茶水给弟弟,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兄长的爱护与关心。
唐洛言迟疑了一刻,随即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抬袖子爽快的擦了把嘴。
唐洛君缓步出了门,在门外静静的站了一刻,直待听到自己等待着的声响方一个响指发出。
“大少爷。”两个下人打扮的男子从楼下匆忙赶到。
“将三少爷扶上马车速速离去,沿路不管遇到何种意外都不许停歇,直将人送到门主手里方算完成了任务。”
两个人对视一眼,搞不清楚大少爷话中的真正意思,只能自行到唐洛言房中查看。
刘蕊坐在书桌前凝眉苦思,一会面带笑意,花容含春;一会又愁眉不展,人也跟着没有半点精神。
宠儿和楚怜一人一边守着宫门,两人的神情亦随着公主的神色变化而变化。
“你说昨夜公主遇到的那个女子所言真的属实吗?”楚怜未亲临其境,总是盯着宠儿接二连三的询问,搞得宠儿越说越乱。
“嘴巴长在她的嘴上,我当时看着倒是像真的,但是此刻想想实在又很难相信。公主倾慕于林大公子世人皆知,他又何必巴巴的跑去找个第三者来传话,你说岂不是江边上卖水——多此一举?”
楚怜跟着点了点头,宠儿的话不无道理,林凝陌这个弯子实在兜的有点大,完全没必要啊?
“或许公主单恋了林大人十年,如今他忽然想通了确抹不开面子亲自来说,只能找个不太知情的人先行传话也说不定。”楚怜这么解释却也合林凝陌的性格。
宠儿不乐意的撇了撇嘴,林家让公主白白的虚度了十年光阴,十年啊,人生中能有几个十年。何况还是女人一辈子最美最该活的充满希望与幸福的岁月,莫说是林凝陌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再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娶回去,就是让他一步三叩头,从林府大门跪拜到花蕊宫都不为过。
可是她这话也只敢心里想想,公主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最爱的人受罪,唉,公主就是太过心软了。
“宠儿,你进来。”刘蕊早听到门外两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便喊了一声。
宠儿看了眼楚怜,那神情事让对方等自己消息,随即脚步轻快的进了公主的书房。
花蕊宫不同于其他公主的宫殿,除了该有的寝室与用膳的地方外还有处大大的书房。书房四壁皆是高大的书架,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类文史典籍,十年来刘蕊就是这般度过她寂寞又不寂寞的十年。
不过一夜的功夫,公主明显憔悴了许多,偏就是不肯去歇着。宠儿心疼的上前行了礼,“主子,您好歹也要爱惜些自己,林大人说不定三五日就会向皇上提亲,若是婚期将至你却熬病了岂不是不好?”想着唯有用这法子劝慰公主,宠儿到底还是其身边最贴心的侍女。
刘蕊何尝不想安安稳稳的躺着,但是每每躺下反倒心事更多,辗转反侧烦恼不可,倒不如这样坐着还舒服些。
“怎不见了明德统领,你帮我去看看他在忙些什么,就说昨夜咱们宫里进了刺客,我要好生与他这个侍卫统领聊聊。”刘蕊淡淡道。身为大公主虽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越是这般沉稳安静越是将心事埋的深。
先前明德几次三番打自己的主意,刘蕊怎会没有所察觉,只是心如死灰,而他亦不敢太过越觉,也就懒得搭理罢了。如今发生了昨夜一事,若是林凝陌真的回心转意,那么自己就必须先了断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等了十年,盼了十年,早就经不起任何不必要的惊吓不是吗?
公主突然提到明德,这让宠儿有些吃惊,那个瘟神不请还要自来呢,怎还巴巴的去请了他来呢?
虽是心中百般疑惑,但是瞧着公主神色决绝,宠儿便不敢多言,只能退将出去找人。
明德受了唐洛言一剑,虽未致命,但是对方招式凌厉,这一剑刺的极深。宫中虽有太医医术高明,莫说这般小伤,起死回生尚且可能。但是明德哪里敢声张,只能独自忍着。
此刻他正在侍卫亭中端坐休息,回想昨夜发生之事,一时半会间实在摸不出个中门道。
“明德统领,主子让奴婢来请您过去。”宠儿脚步极轻,待到得明德跟前方说道。
明德正自出神,平日里一点动静便会引起警觉的人竟然未察觉,手中宝剑一按机簧“嗖”的出来冰冷的剑锋。
宠儿惊恐的缩起身子,不明所以的看向明德。
明德惊疑之后短暂的冷静,随即唇边泛起一丝安慰的笑意,“原来是宠儿姑娘,在下鲁莽了,不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宠儿恨得牙根痒痒,好你个明德,这是故意为之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哼,龌龊的下三滥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的就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