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劳累过度,并没什么大事。”麻姑淡淡道。
顾氏看着女儿苍白且消瘦的小脸,喃喃自语道,“才几日不见,怎瘦成这个模样,都怪为娘的太过疏忽大意。平日里只有你送吃的送喝的,送各种人参燕窝来给我滋补,我却从未想过要关心爱护于你,是为娘的过错啊!”
李墨林在一旁听的心碎,却又不敢向顾氏说出实情,但觉痛彻心扉,转身来到院中独自望空落泪。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但是以自己的本事尚不能察觉其身在何处,即可断定此人必定武功高深莫测。
李墨林警觉的抓起宝剑,“哪位,竟是来了,何妨站出来说话。”
“久闻昭华大将军文武双全,更是个风流倜傥的绝世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墨林定眼望去,来人长身玉立面容俊朗,两撇八字美髯,一张薄唇似笑非笑漫步走向自己。
“我乃顾氏朝风,不知将军可有耳闻?”
李墨林稍稍一忖度,顾朝风不是江湖人送一朝秋风的顾氏大公子吗?他人最为随性洒脱,当年顾氏一门蒙难只有顾朝风侥幸逃脱,后来其失踪数年杳无音讯,怎今日突然冒了出来?
“白氏一族犯事,如今只有舍妹与外甥女独自留在京城,承蒙将军照顾,在此谢过。”顾朝风亦是个绝世美男子,因其家道中途败落,多年受人追杀,如今身上更多了些阴郁与忍耐。但这些经历沧桑的感觉,反倒平添了他的人生阅历,越发让人觉得其胸怀沟壑,含蓄内敛,非一般人等可与媲美。
李墨林恍然大悟,怎就忘记白蘅母亲是顾氏的千金大小姐。如今白家被抄家,白谦与长子流放,其余人等暂时由白蘅照顾寻了个荒凉的庄子安置,难道顾朝风此番寻进京城是为了接走他的家人?
但是事到如今自己的身份甚为尴尬,该怎样和顾朝风解释清楚呢。李墨林一时间心潮澎湃,反倒不知该如何称呼顾朝风,亦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茫茫然怔在远处,两眼无神的望向对方。
“蘅儿,你醒了?”顾氏惊喜的叫声传了出来。
李墨林尚不及挪动脚步,顾朝风已是一步当先抢到了前面。
顾氏已是扶着白蘅开始喂汤喂药,见兄长进来,便笑道,“今儿个可算是见到了?”
白蘅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向顾朝风,顾朝风亦是一副慈祥神色望着白蘅,二人目光交集之处皆是含笑不语。倒把个顾氏惊道,“莫非你们二人曾经见过不是,我这个做娘的倒是不知道女儿何时见过舅舅呢!”
白蘅遂道,“母亲何必大惊小怪,竟是我舅舅,自然是骨肉至亲,觉得相熟也是理所当然。”
顾氏点了点头,“如此更好。”随即再看向兄长,“哥哥此番前来是带我们离开这是非之地,你们既是有缘,倒省却我许多口舌,明日收拾一下择日启程吧。”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李墨林呆在门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507守护神过多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一阵阴风陡然间吹了起来,门窗尽开,麻姑骂了声孽畜又出来作怪,眨眼间又恢复了平静。
白蘅却被惊醒,扶床坐起身子急道,“母亲与舅舅要带蘅儿走我并无异议,只是为何偏偏选在此时离开?
“竟是要走,选在何时又有甚相关,你一个女儿家理应听从父母之命!”顾朝风端然决绝道。
白蘅傻了,看来这次是由不得自己了,然而是什么事情让舅舅如此急于将自己带走呢?
“不行,你们不能轻易带走她!”李墨林突然冲进门来挡在了白蘅的床前。就如昔日他苦苦找寻那个还叫做白惜恩的女子,不分昼夜,风餐露宿,偶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便会疯一般的赶过去。而今日,她终于在自己身边,怎么能够容忍别人轻易的将将其带走。生,我要陪着,死,我亦不会苟活。
“李大哥,你怎么了?”白蘅从身后轻轻的拉了拉李墨林的长衫。
瞬间明白自己失态了,稳了稳心神转过身来,“蘅儿,你知道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办完,京城朝局固然瞬息万变,但是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你不能撒手不管,任凭事态如此发展下去,谁都无法预料最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糟糕场面。你难道真的忍心看到大泽陷入乱世,百姓民不聊生?”
“李将军,你想的太多了,如此重担怎能压在蘅儿一个弱女子身上,不该是你这个身为朝廷一品大将军做的事情吗?”顾朝风抖落满身风尘,上前一步就要带走白蘅。
李墨林伸手便拦,“蘅儿智谋不输于任何人,她的重要性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还望顾大侠洞察事理,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顾朝风哪里肯听李墨林解释,伸出另一只手去扯开李墨林的抓握,脚下生风便踢向对方下盘。
一来二去,两人打的难分难解。白蘅但觉人影晃动,拳脚风洞,却看不清哪个是李墨林,哪个又是顾朝风。
“娘,这是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舅舅为何急在一朝一夕?”
顾氏病了这么多年,缠绵病榻,几时见过打打杀杀的场面。有心劝上兄长几句,无奈胸口一阵痰涌上来,直咳嗽的死去活来,却哪里还能说出话。
听女儿质问,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由麻姑在身后推穴,勉强回道,“他也是有难言之隐,你就听为娘的一句劝,赶紧随舅舅离开京城吧。”
两人连过二十招,顾朝风抽身出来,“好小子,放眼江湖我还不曾遇到过对手,你竟能与我打个平手!”
李墨林连忙抱拳道,“并非晚辈冒犯,实在是前辈手下留情我方能苟且偷生。还望前辈能留下蘅儿,待得京中事情了结再带她离开,晚辈不胜感激。”
“仅仅是因为朝廷中那些你争我斗的事吗,你就没有事情?”顾朝风口气中略带了些质问,两眼瞪着李墨林看的很是不屑。
“这这这,我我我......。”平日里伶牙俐齿的逍遥小仙眨眼间变成了半个口吃,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不知何时一轮弯月穿过云层露出婀娜的身姿,原本有些阴郁的天空顿时被月光照的明媚了许多。顾朝风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李墨林,颀长的身躯在月光下就如一尊无声的佛像般等着别人的忏悔。没有隐藏,亦无法躲避,所有的往事如尘埃般在脑海里闪过,然后沉淀。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我要生生世世的陪着她,不离不弃!”扔掉了手中的宝剑,李墨林闭上双眼不敢去看顾朝风的脸色。已经多少年了,他多么希望能够当着白蘅的面称呼其为“夫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向别人介绍这是李夫人。可是知道内情的和不明白的人只能看到自己贴身陪伴在她左右,然后看着她一天天受着病痛的折磨,再慢慢的衰弱。不知哪一天,她真的会睡去不再醒来吧。李墨林痛苦的摇了摇头,试图驱赶这种想法。
“还望前辈能够体谅!”
“我既是你的前辈,也是你的舅舅,如何会不体谅于你?”顾朝风走近李墨林,伸手拍了拍这位已是泪流满面的少年。
“舅舅,李大哥,你们别再打了。”白蘅拖着病重的身子走出小院担心的劝道。
“我们不过是切磋一下武艺,练武之人固有的癖好罢了,让蘅儿担心了。”顾朝风慈爱的走向白蘅,扶着她返回院子。
小顺子扶着李府厨房栏杆看的出神,连胖子叔已是站在其身后许久都未发现。
“小顺子大总管,那个刚住进来的人好像是大小姐的舅舅,论理能做你爹了。你看了这半日也该够了,还能看出什么花来吗?”胖子叔忍不住顺着小顺子的目光望过去,顾朝风一袭长衫,一柄宝剑舞的变化莫测,竟是比将军的武艺还要高出许多。
小顺子摇了摇脑袋,随即又咬了咬嘴唇,“这你就不明白了,话说大小姐的舅舅竟然进京来了,他怎么着也该住在隔壁屋是吧?陪着自己的亲妹妹那才是首要的正经事,可是却巴巴的跑到了我们府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胖子叔撇嘴扔给了小顺子一个背影,大有懒得搭理你的架势。
“喂喂喂,你听我说完,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白蘅无可奈何的看着窗外的两人,若说论剑,难道一次两次不够,还要天天比试吗?如今白日里李墨林与自己形影不离,晚间舅舅更是住在了隔壁的抱厦里。听两个丫头说舅老爷大抵整夜不用睡觉的,有两次丫头们晚间出门,愣是被他的宝剑给吓的丢了半条命。
“石护卫,你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啊,是不是知道蘅儿上次为了你的事情累的病了半月,今儿个特地登门谢罪来的?”李墨林抱双臂拦住石天的去路,一副十分不欢迎的架势。
“怎么,就是这家伙害的我们蘅儿病倒了?”顾朝风与李墨林比肩而立,同时质问道。
☆、508叔侄生嫌隙
石天傻了眼,几日不来,如今不止李墨林一个拦路虎,看样子还多了只拦路的大老虎才对。
“舅舅,这是我的好朋友皇上身边一等侍卫石天,石天这是我的舅舅。”白蘅忙上前来替石天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