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故作夸张的抬起衣袖来闻了闻,“难闻死了,一定是麻姑的小煤炉熏臭了我的衣裳,李大哥再陪我去买一身如何?”
李墨林沉默不语,心知她这是故意拖延时间呢。
“没银子吗,没关系,我有。浑驴子把账面上的盈利送了一成过来,我随便拿了几张银票放在身上。”说着从兜里取出来数了数,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墨林不经意的看过去,不由得心中一阵惊叹,少说也有十万两银子。她竟然说不过是一间铺子盈利的十分之一,让他一个大将军情何以堪。无论如何,蘅儿的经商天才天下无人能比啊!
街上店铺鳞次栉比,行人如织,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射箭的,耍把式的,卖狗皮膏药的,糖人面人棉花糖,但凡天底下有的都集中在繁华的京都之中。
一身鹅黄色烟笼纱罩长裙的白蘅左看看,右瞧瞧,头上两枚金钗与项上的金项圈相互映衬,越发显得她绝世容颜风华绝代。
身边的李墨林看似无意的跟在身后,实则左拦右挡,惟恐行人挤到碰到她。
“成衣铺子在后街,这里都是些下九流人杂居之地,哪里会有你想买的东西?”低头对研究半天桃木簪子的白蘅耳语道,一边大手护在周围,不让其他人走近。
白蘅佯装听不见,捡出个别致样式的簪子向卖簪子的老汉道,“老人家这簪子多少银子,我要了。”
老汉是城郊的庄户人家,农闲时候刻些玩意儿拿进城里卖挣点油盐钱。见有人看上自己的东西,忙热情道,“姑娘好眼光,这里所有的簪子都是桃木没错,但只有这支为蟠桃树上取的木材。蟠桃木有避邪的效用,姑娘买了回去整日戴着保准那些妖魔鬼怪都不能近身。”
听说有避邪的作用,白蘅更来了兴致,欢喜道,“我喜欢,从此尽可以不用怕走夜路了。”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也不等老汉找剩余的银子,拿着簪子一边看一边就要走人。
这下轮到老汉为难了,一支发簪最多不过一钱银子,一百两的银票他就是卖一年也不够找零的啊!
“姑娘,若是您没零钱明日再给也可,横竖我****来这里卖簪子。”憨厚的庄户老汉把银票又递给向白蘅。
不等白蘅回过神,一只手突然抢过银票去,“啊哈,毛老四,你个老匹夫运气不错,人家姑娘明摆着白送你一百两银子,你还不领情磕头谢恩去。”再看时一个瘦骨伶仃的泼皮正两眼放光的看着银票,大嘴巴笑的差点到耳朵根,高高的颧骨耸起好似两把匕首,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模样。
被称作毛老四的老汉为难的看着白蘅,“当不起,当不起,姑娘还是把银票拿回去吧,当我送姑娘一个簪子,不值什么的。”
白蘅手中摩挲着蟠桃木的簪子,左瞧瞧老汉,又看看泼皮,“簪子我要了,银子却是一定要给的,这簪子的价值由姑娘我定,我说它值一百两银子就值一百两银子,你还嫌烫手不成?”说完把守伸向泼皮,乜斜着双眼,很是瞧不上的模样。
“皮爷,这小妞有点意思,不如拉回去陪您玩玩?”
“呛口小辣椒,不知皮爷吃受的起吗?”
跟在其身后的几个小泼皮一阵********取笑开来,一行说一行冲白蘅靠了过来。
“皮爷,皮爷我求求您放了这位姑娘,银票您拿去,我这里还有一些您都拿去。”毛阿四惟恐白蘅受欺负,忙跪下抱着泼皮的大腿求情。
泼皮正得趣儿,哪里肯听人劝,抬起一脚将老汉踢到了路边。
白蘅已是气到不行,上前一步冲到泼皮面前,抬手就打,“啪啪啪”三个响亮的巴掌。
众人惊呆了,谁也没料到看似娇弱的一个姑娘会有如此大的胆量,一个个只顾长大嘴巴傻看,谁都忘记了帮忙。
“你?”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泼皮出手,李墨林已是一把将白蘅拉到了身后。
“何必亲自出手打这等货色,若是脏了手回去又不知道要熏多少遍熏香。”
折扇轻拂,无数的扇影掠过眼前,李墨林竟是连腰也未弯下,只三两个转身便料理了一群的泼皮无赖。
“不作死就不会死,若是再被我看到你们一定留下胳膊腿来喂狗,滚!”
爽爽的看着泼皮们连滚带爬的跑远,白蘅高兴的连连拍手喝彩道,“李大哥好功夫!”
☆、396到底谁是忘恩负义的那个?
“你也疯够了,该回府去了吧?若是完了,你的两个丫头可会担心的。”早看透了白蘅不愿回去,故意找了借口敷衍自己,李墨林仍是将其带到了白府的后门处。
白家门禁极为严格,偏对个白蘅百无禁忌,这个点前后大门仍然明灯高悬,静待大小姐随时回家。
“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青莺好似十分不乐意看到自家小姐回来,这与以往的情景大相径庭,不接了小姐进去,反倒来到大门前左看看右看看。倒像是她来接的人不是白蘅,而是其他人一般。
谁知白蘅今日一点没往心里去,也学着青莺的样子鬼鬼祟祟的往门外偷看,“嗯嗯,我原本是不打算回来的,无奈那人全然没有带着我去的意思。没办法,先回来打个掩护,待会自然出门。”白蘅心不在焉的解释道。
“呃,真要出去啊,这深更半夜的大小姐能去哪里呢?”青莺虽未说出口,两只眼睛却好似能看到过去未来般在小姐身上逡巡。
白蘅看了好一刻,猛然的回过头来,青莺正看的出神,两人各自吓了一跳。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的回去,横竖我今晚有事就不必等着了。”心中有事,被青莺吓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白蘅很是不耐烦的叱责道。
青莺只当大小姐有好事,早欢喜的无可无不可的,忙点了点头,转身回院子里去了。
“李墨林啊李墨林,你不让我去,我偏去,看谁先找到王后!”白蘅心中一阵嘟囔,只待夜深人静好赶紧的溜往刘兆骏府上。
“蘅儿,更深露重你怎在此处停留?”秦荫借着大门上悬挂的灯笼看向白蘅的背影,凭感觉猜测着试问道。
白蘅心中一惊,这个时候还有人出来,当真是自己选错了地方,早知不如直接从围墙爬出去的省事。
“啊,我没事玩儿呢。”打着哈哈,完全一副敷衍的模样。
秦荫不由得一阵失落,往日蘅儿见到自己是会脸红的啊。若是跟她多说上几句话,一定会激动扭捏成小女儿形状。可是今日今时,不仅没看到她有一点点的羞赧,却好似不太愿意看到自己的神情。
“蘅儿,你是不是恨亲大哥?”
白蘅此时满脑子都是李墨林到底去了刘府没有,哪有心思与秦荫在此磨叽,听他问话,一个劲的点头称是,随即又连忙摇头。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恨你?莫名其妙的,难道你不应该恨我,是在迎接我回京的时候******才被烫伤留下疤痕。
实在懒得与秦荫啰嗦,白蘅匆匆道,“我还有要事要办,恕不奉陪了。”
秦荫看着白蘅“落荒而逃”的身影感慨道,“若是当初能娶蘅儿为妻,或许一切都不是现在的样子。”看了看手中的药包,吴敏如今经常夜半疯病发作,治病的药材极为名贵,府里哪里有钱支撑。是以大姨娘每每打着自己生病吃药的幌子从府里拿药留给女儿,夜深人静的时候秦荫会亲自来取。
白府地处京城中最为繁华的天子脚下,是以以皇宫为中心其余众多京官的府邸大都分布在周围。
而刑部尚书刘兆骏的宅院更是炙手可热,与皇宫斜斜相对,与白府更是就隔了两条街。
取出逛街之时背着李墨林买的黑衣黑裙穿上,再拿个丝帕遮住脸,白蘅深吸一口气,瞅准一棵老槐树就要往上冲。
“哎呦!”一个用力过猛,竟然把树上一枝细如手指的树枝给掰了下来,整个身子重重的跌在地上。揉着摔的生疼的屁股,白蘅咬牙从地上站起身来,“早知道应该把青莺带来帮忙,许久不曾做这些粗活,差点忘了吃饭的本事。”
“再来一次,这下一定要手快较快眼睛亮!”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咬牙又往老槐树上冲去。
“啧啧,果然宝刀未老!”爬到树顶的白蘅忍不住夸赞自己两句,看着两人高的大树,自己三两下就爬了上来,难道不应该夸赞吗?
兀自沉醉于成功的喜悦中,忽觉得耳边一阵痒痒的难受,伸手拍去,“该死的蚂蚁!”
“打救命恩人,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啊?”李墨林握住白蘅的纤纤小手,忍不住闻了闻上面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
白蘅狠狠的抽出手去,扬起下巴不屑道,“谁让你救命,我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你见过明兰王后是什么样子吗?若是刘兆骏故意弄个人在那做样子,而刘晓亮又恰好是他的帮凶,那你岂不是被他们套进了局里?所以谁是谁的救命恩人说的还早了点。不过换句话说,我来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哈鲁拉王子。”
自觉狠狠的刺激了一下李墨林,白蘅忙顺着老槐树跳到墙上,再顺着墙角溜进了刘府的后院。
李墨林站在树上看着白蘅娇小的身影连连摇头,没见过这么会强词夺理的人。以前那个知书达理的白惜恩到底去了哪里,人难道是存有两面的?可是无论是白惜恩还是白蘅,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