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见少爷迟疑着又坐了回去,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将桌角放凉了的茶水端起来倒掉,又重新沏了壶新茶端进来。
新沏的茶水在寂静空寥的深夜中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壶中正是白蘅平日里最爱的茉莉花茶。李墨林轻抿了一口,沁人心脾,顿觉五脏六腑服帖。不由笑道,“难怪所有的名茶之中蘅儿最喜欢这个,我原当她女子爱花草什么的,此时方深悟其的感受。”
小顺子陪着笑道,“白姑娘一向冰雪聪明,所做事情必然有她的道理。”谁知他话音刚落,惊得嘴巴都来不及闭上,只见李墨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要出门。
小顺子哪里敢拦,但是不阻止是否也不是事,空乍着双手一副小鸡捉老鹰的模样,“少爷,您还是赶紧歇息了吧,明日还有更多事情等着咱,且都是军国大事,不容的一丝一毫的马虎大意。”
李墨林已是整理好了便装,边往门外走便打发其道,“莫说还有几个时辰,即便今晚不睡,你家少爷也可以精神抖擞的做好明天的事情。做官做的久了,连你的胆子也变的这么小,看来你我还是更适合葫芦屯去空度岁月啊!”
李墨林前脚刚跨至门外,只听身后“扑通”一声,不由得怔了一刻,回头看时,但见小顺子已是双膝跪倒在地。
小顺子实在不忍启齿,那眼泪却已是哗哗的流个不住,伸手擦了把脸,“少爷,白姑娘走丢了!”
李墨林忽觉眼前一片迷茫,身子摇了摇,伸手扶住门框才不至于摔倒。
“少爷,白姑娘走丢了。奴才待得大军安顿好,特意前去寻过,谁知她既然不在营地,又问了几个军士,也都说不知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按着我的想法,是不是白姑娘一向贪玩,跑去哪里摘花戏水什么的,一时半会玩的过了头,所以没有来得及跟上来。”
李墨林听小顺子说完,却很难接受他的说法。蘅儿虽今昔大不相同,其聪明才智却未变。贪玩是有的,但是以她半路死缠烂打要随行的做法,若说她玩的过了头走失,无论如何不能让李墨林信服。她一路安然随军,为何偏偏在军队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走失?
“哈鲁拉刚走,蘅儿也走了,一定是他。我早觉得他心怀叵测,没想到胆子亦是如此之大,既然敢耍花招掳了蘅儿去。哼,不管你是个什么身份,如果敢伤蘅儿一根汗毛,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小顺子被少爷的神情吓到,不由得暗自嘀咕,“人说红颜祸水,今日看来是极为正确的,老天爷求你保佑我家少夫人平安无事,少爷早日能寻回少夫人。”
灯火又重新点燃,中军大营中,李墨林昂然而坐,只等诸位将军、副将前来共商明日大事,全看不出丝毫倦意。
樊英等在大营门外十米的地方望着里面的烛火一脸的不悦,身边跟着的几个人亦是各自嘟嘟囔囔的埋怨。
“樊副将,您看这个姓李的是个什么来头,我初时还觉得他温和谦逊,或许能为我们所用,再向朝廷讨个几千万两的银子来。没想到全不是个省油的,这大半夜的召集众人会议,不是为了显摆他大将军的威风还是个什么?”
“哦,你说他显摆将军的威风,难道我高某人
队伍中出现了叛徒不成,竟是都要怕起一个新来的了?”一声不阴不阳,不轻不重的低语声,听的众人一个个打寒战,呼啦啦跪了一地,都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高仕斌很是得意的看着属下们一个个惊惧的神情,肥大魁梧的身躯还不由自主的晃了三晃,随即又招了招手,“都跪我做什么,皇上御封的大将军正等着大家进去呢,走,上里面跪去。”随即拖着庞大的去躯体,迈动两条肥腿便向中军大营而去。
不等通报,只见高仕斌甩开响亮的嗓门叫道,“李将军好生勤勉,越发衬托的大哥我不中用喽,若是让皇上知道这事,只怕能直接将我免职,将边境百万雄师交给将军您统帅。”
李墨林不由得又是一怔,抬头看向李世斌。
☆、360各自威风
“李将军言重,皇上派我带兵前来,主要是为了增援将军,你我合力合心才能快速退敌,李某也才能早日回去向吾皇万岁缴旨复命。是以,半夜三更召集各位商议军事,还望谅解!”李墨林尽量压抑着内心的焦躁情绪,语气平和,面上更是看不出什么来。
高仕斌本以为自己用语有不敬之处,以李墨林文状元,武将军的底子,怎么会容忍得了他大老粗的侮辱。没料到这人心大宽容到如此地步,竟是半点的责备没有,反倒是用一番国家大计,报效朝廷的理论压了自己一轮。
跟着的几个副将参事,除了樊英外皆是不停的点头称道,果然文才武略,到底考虑的周详。
“李将军有甚退敌计谋尽管说来听听便是,我与高将军以及诸位将士必定言听计从。”樊英见高仕斌略有动容,忙插话带过这茬去。
李墨林静默一刻,这才道,“西域与大泽朝相安无事十六年,为何突生战火,高将军可曾派人仔细调查过?”
高仕斌端过手边的茶水,一看是碗花茶,不由得心中一阵嗤笑,“刚才还觉得他是个人才,看这喝的什么鸟东西,花花草草的,只怕是端架子给我看,若是上了战场,也不过做炮灰的货色。”心中嘲笑完,便将那茶碗随意的丢回桌上,“李将军果然虑事周到,若问起战火起源,我还真心曾经仔细查问过此事,更派了樊英副将冒险前往商谈。左不过是西域小国见我大泽国经些许年休养生息,渐入佳境,如今更是名富国强,眼红罢了。”
李墨林一直注视着高仕斌说话时的表情,他虽说的不像是假话,但是也未免有些太过敷衍。大泽朝虽说眼下国情尚好,但是也达不到高仕斌说的那样,何况西域亦是个富饶的国家,何至于为了贪恋钱财便大兴干戈。是以,高仕斌的话可信但不可全信。
坐于旁边的樊英又接话道,“西域蛮夷小国,最是个喜好生事嚣张的,我看不如早日灭了它,永绝后患的好。”说话时紧咬唇齿,一副恨之入骨的神态。
李墨林随即接话道,“哦?樊副将果然是国之栋梁之才,有如此真知灼见,实在与我心甚合啊!”
樊英略觉尴尬的往后挪了挪身子,盔甲磨在椅背上“哧哧”的响,有意无意的看向一旁的高仕斌。刚才一副岂敢风云,同仇敌忾的神情完全不见了踪影。
“好,既然大家意见一致,我们就杀的西域番邦片甲不留,还我大泽国边疆一个安定祥和,到时我一定上奏万岁,奖励三军!”李墨林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在座诸人,表情各异,说不出来的怪异。
好像感觉到了李墨林的注视,停顿了一刻,高仕斌到底绷不住,带头起身,拍胸脯表决心道,“誓死捍卫我大泽国土,杀退西域蛮夷,还我大泽安定祥和。”
“誓死捍卫我大泽国土,杀退西域蛮夷,还我大泽安定祥和。”
盟誓的叫喊声在大泽营地此起彼伏,这一夜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期待着一雪前耻。
白蘅趴在草丛中机警的望着前方,三四只小鸟正蹦蹦跳跳的朝她设置的陷阱周边溜达,看样子好生闲适自在。
“快来啊,快来,到姑奶奶的碗里来。”心里默默念叨,仿佛看到烤熟的肉肉就在嘴边,哈喇子咽了几遭。
扑棱棱,不知从哪里来的动静,几只小雀儿一阵受惊飞出老远去。
白蘅一颗受伤的小心灵差点滴出血来,一个雀跃的跳将起来,环顾四周,果见有人正小跑着往自己这边来。
心中顿时生出些促狭心思,抬脚踢出刚才网鸟的物件,只见那人边跑边回头看,一个不防刚好进了白蘅的网中。
“等了半天,没抓只雀儿,却等来一只凤凰,瞧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吃了岂不是可惜?”绕那来人转了一圈,心中有气,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唬那女子。
只见那网中女子一副富贵人家小姐打扮,穿的锦罗织缎衣裳,头上金钗闪闪,耳中明珠耀眼,不知怎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哪知那女子却不顾得看白蘅,只一副惊恐模样往其身后望去,浑身瑟瑟发抖,嘴唇发白,脸色蜡黄,十分可怜的模样。
白蘅不觉生了些怜悯之心,同是女儿家,她当初也受过被地主富户人家恶犬追逐之苦。上前扯起网,问道,“姑娘怎么了?”
“快跑!”
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三五个粗壮大汉眨眼间到了跟前。
白蘅心中一阵叫苦连天,“老天爷啊,你待我好生仁慈,吃不了肉肉,你就送来这么多肥大的物件。可是你老人家也想清楚了,如此大号我要如何降伏他们才能进了我的口。”
“往哪里跑,云朵儿,我说过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还偏偏不信。怎么,嫌自己一个人伺候不过来,还给爷带了一个来?”为首的大汉露出半边身子,拿条灰色布巾裹住下面,看的让人一阵犯呕。
叫做云朵儿的女子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拦在白蘅面前,“鄂塞多,不许你伤害她,我跟你走便是,若是我阿爹知道你强掳了我去,必会替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