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惜恩幽幽一叹,要离开这里谈何容易。眼前就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莫珠儿越发的抑郁焦躁,如何抚慰?六王爷每隔一日便打发人探视,名义上说是看侧王妃,谁说不是防着自己呢。一样一样的掂量起来,只要一步行差走错就能跌个粉身碎骨。
“大小姐。白家来人了。说是设宴给陈公子践行,让您务必要去。还说这是陈公子的意思,他临行有几句话要与小姐说。”黄莺刚从前面厨房出来,正碰见送信的小丫头。得了消息。不急着往莫珠儿房中去。立刻来回自家主子。
青莺立刻有点不悦的扔了手中的抹布,“还有完没完了,陈公子有话都写在了信里。我们什么不知道的。现在又巴巴的说谎,硬是骗了我们回去,不知安的什么心。”
窗外又开始起风了,飞沙走石般的拨动着关了一半的窗户,吹的人顿时缩了脖子抱紧了身子取暖。
黄莺转身将窗户关上,“小姐这身子,又遇见这种天气,我看还是不去的好,要不我亲自跑一趟见见陈公子,看他有什么话说。若是没有,顺便给小姐想老夫人请个病假,这遭便敷衍过去了。”
青莺当即拍手乐道,“好啊,好啊,你跑一趟,就说小姐身子不舒服,躺着呢。陈公子有话尽可书信带回来,顺便给他示意一下珍珠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让他务必即日启程,免得夜长梦多。”
惜恩见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替自己考虑的倒是走到,回转身自己到里间取出个淡紫色的斗篷来披上。发鬓上一支玉兰碧玉簪,耳中两粒珍珠,再配上这件素雅的斗篷,一个亭亭玉立的佳人仿若画中走出一般立在房中。
“哎呀,小姐这衣服好看,做的时候奴婢还嫌料子太素了点,没曾想到素也有素的好处,看着清新可人。”青莺话头一转,不忘夸奖自家小姐一番,以博得小姐心情开朗。
黄莺如今变得沉稳了许多,但是仍改不了她死心眼的个性,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番小姐后,点头道,“这衣服的料子是姑爷从宫里得的,叫不出个名字,但是能看出是件极品。穿在小姐身上那是找对了主子,若是穿在表小姐身上,就没这个韵味了。”
惜恩越发的对自己这两个小丫鬟无语了,真是哪哪都逃不过她们两的毒舌。有这么夸人的吗,贬低别人以达到太高主子的目的,传将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可惜她领悟的有点晚了,若是早点训教两人一番,又少了多少事呢。
“到底是件什么衣裳,我倒是要看看,怎么我穿着就比不过姐姐了?”吴敏脸上带着笑容,但唇角明显的挂着一丝不悦,莲步轻移,颇不似她往日作风的挪了进来。
青莺与黄莺无奈的暗自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祸从口出,没的替小姐招惹了这位母夜叉。二人忙齐齐蹲下身行礼,“见过表小姐,奴才们逗着小姐玩儿,并没有说表小姐的坏话,还望您海涵。”
吴敏心中不快活,也不看两人,先绕着惜恩转了一圈,上下左右的打量个没完没了。
“妹妹别听她们瞎说,我管的少,纵容的无法无天,原是我失职来。”惜恩嘴上谦虚着,眼睛却随着吴敏转悠,这货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难道发现来什么蹊跷不成?人说心中有鬼,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惜恩也有不踏实的时候。
“姐姐嫁到状元府怎的还消瘦了不少,唇白面黄,一点血色不见,莫非日子过的不太顺心?”吴敏端端正正的坐到桌前,既然有几分开心的对着惜恩问话。
“呃?”惜恩很是有些子诧异,小肚鸡肠如她既然能容忍别人说坏话?哦,明白了,她今日是过来打探自己婚后生活是否幸福的。刚好被她看见自己这副面黄肌瘦,瘦骨伶仃的模样,心中幸灾乐祸还来不及,至于被说坏话,对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啊。
唉,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已是怀有身孕不知是个什么场景,只是可惜现在不仅不能说出真相,还要防止被发现。
“唉,妹妹知道姐姐清苦便好,我几次推辞不愿回娘家,也就是因为自己过的不甚如人意。若是被祖母看到我这个样子,指不定要多伤心。与其那样,倒不如我一个人独自承受的好。”惜恩凄凄惨惨的唉声叹气道。
☆、253感同身受有时候并非是个好寓意
吴敏掩饰住内心的喜悦,将信将疑道,“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状元姑爷对你情深义重,举目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才新婚不久,难道他又移情别恋了?到底是个花花公子,性子还没定,我看姐姐就认了吧,由着他娶回来。不然闹的久了,夫妻俩生分,再生出个什么事情来,可让老太太和老爷怎么承受的起呢?”
吴敏一番合情合理的剖析,看似替惜恩考虑,屋内三人一听:这不是明摆着不希望自己(自家小姐)好吗?就差没有说出如果不同意姑爷纳妾,他气愤不过,一封休书将人打发回府。
惜恩看着两个丫头一副臭脸,淡淡一笑,“妹妹可是说到姐姐的心里去了,这些日子愁的就是你说的呢。唉,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没想到人是如此善变的。妹妹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姐姐要如何是好呢?”说着那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再配上她近些日子消瘦的面庞,真的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可人模样。
吴敏原不过顺着自己的心思随意的这么试探一番,虽恨不得立即如了心意。但是以她对李墨林的了解,尚不至新婚便有外心,又牵扯出个三妻四妾的事情来。见惜恩哭的伤心,少不得又谨慎起来,借着安慰的功夫,左打量,右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是真的。
“姐姐命苦如此,也是你的造化。想当初你与我家夫君实乃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偏偏就没成就一段姻缘,可见人的命天注定,你就认了吧。”
青莺听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哎呦喂,有你这么劝人的吗?”转眼看着自家小姐还在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若不是自己一日不离她左右,只怕也要被她骗了。罢了,好歹这是做戏呢,若是真的,只怕这吴敏竖着进来。没的出去。小人得志。哪里能容忍她出去轻狂。
吴敏借着来请长姐的幌子进来,如今心想事成,果然见到对方生活的极为不如意。早已把自己的那些子糟心事抛诸九霄云外,一心一意的幸灾乐祸去了。
“姐姐莫要悲伤。这事还是得关起门来慢慢劝导。若是状元姑爷一时半会的转不过弯。你再闷出毛病来可不好啊!”一边说,一边掩饰不住的笑意,拿手帕掩嘴咳嗽了两声。
“来了半日。只让妹妹听我诉说苦水,倒是没有问问妹妹与秦大哥过的怎么样。他那样一个温文尔雅之人,一定与妹妹相敬如宾,夫妻恩爱,举案齐眉,伉俪情深,羡煞旁人。”惜恩背书一般的将好词都说出来,一副羡慕至极,又神往至极的表情。
其实从吴敏进屋的那一刻,她已经发觉对方过的并不如意。从她落寞的神情,进来后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过的如何的表情上,大致可以推断出,若不是受了冷落,如何会想到问别人夫妻是否和睦。难道李墨林当朝太子太傅爱妻如命的名声不够大?还是他们夫妻携手进进出出,吃遍了京城的名馆子,游完了京城的风景名胜,满京城的百姓传说的还不够普遍?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吴敏已经抑郁到自己局促于一个狭小阴暗的空间。那个地方容纳不了其他人的分毫喜事,因为填塞了自己过多的悲伤,一旦她知道自己的仇人过的幸福,抑或说接受仇人过的比自己好无数倍的事实。那么顷刻间她内心的支柱就会轰然倒塌,接着便是面临所有以往的努力付诸东流,换来世人的耻笑。
骄傲如吴敏,她无法容忍。
巧合的是,今时今日的惜恩正需要借助她这份心里,以达到掩饰真相的目的。
吴敏俨然一笑,仍是她每次见到秦荫时的那个笑容,虽然脸上隐约间藏着一分凄苦,但是笑的仍然十分自然。
“姐姐应该喊他一声妹夫才是,白家身为礼仪大家,自然不能乱了规矩。”吴敏傲娇的端起水杯轻轻的啜了一口,又嫌弃的放了下来。
黄莺不免得意的捂嘴偷乐,对付这种人,从来都不需要太过客气。给吴敏的茶还是前年的剩茶,有点霉变了,本打算做成粉末用来养花。刚好有人心思毒辣,满嘴喷粪,就给她这茶叶最是合适。
“哦哦,姐姐大意了,妹妹提醒的是。”惜恩虽是道歉,心里却不由得有一丝酸楚。从几时起自己连称呼他一声“秦大哥”的权利都没有了,时移境迁,很多事情越来越让人不敢想。
“我家夫君公务繁忙,皇上刚将他从内务府调任到御书房伺候。姐姐也知道,咱们背地里说一句,伴君如伴虎。那得事事小心,处处周到,万一有一点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只怕就有天大的祸事。唉,不像姐夫得了个太子太傅的差事,不用管事,每日里陪着一群孩子打打闹闹。跟咱们在家哄孩子一般,只要太子和皇子们不哭不闹,皇上就欢喜,那赏赐啊什么的自然就来了。”
惜恩又是一头黑线,“要不要这么抬高自己贬低别人啊?太子的师傅若是如此好当,难道夫君每日里晨出晚归,夜间还要备课至三更半夜,如此辛劳都是为了研究如何陪玩吗?”但是这话只能在肚子里翻翻,面子上还是一副哀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