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萨王的想法他自然是无法领会的,不过另一个求娶过朱赢的人倒是可以问上一问。
此时皇帝陛下的思绪已经完全被好奇占据,也顾不得妥不妥当,就命人把傅攸宁叫来了御书房。
“当初你上书求娶朱赢公主,如朕未记错,朱赢连宴席都甚少参加,你与她该是未见过面的,为何会来求娶她?”见了傅攸宁,皇帝开门见山地问。
提起此事便似从傅攸宁心中揭开一道陈年旧疤一般,原本就一直未曾痊愈,这般一撕更是鲜血淋漓。
他一直自悔:若当年不是那样年少轻狂,以为仗着家世与才学,只要自己求娶,皇帝就一定会许,即便此生不能与朱赢共结连理,至少,也许也不会被逼着尚了福阳——一个自己完全不喜甚至讨厌,却又疯狂迷恋自己的女人。
更不会间接害得朱赢远嫁缅州。所幸此番见面发现她应该过得还好,总算让他心中的负罪感减轻了一些。
“朱赢公主,”出了一回神,傅攸宁有些艰难地开口,“其实臣曾经见过她一面的。四年前的元宵佳节,臣从九薇街上过,公主站在一灯楼下吟‘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臣为她之文采倾倒,托人辗转打听,才知那是朱赢公主。”
朱赢若是知道一切的源头不过是自己一时兴起出了趟宫,一时兴起念了句诗,被这姓傅的背后听了去,导致后面发生那许多事,只怕要呕死。
“原是如此。”皇帝撚须,若是傅攸宁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贸然上书求娶朱赢,那额萨王又为哪般?首先他身为一族王者,应该不会因为一面之缘就做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来,那么还能是因为什么呢?缅州,猋族……若是这两个开战?
皇帝神思一回,回过神来见傅攸宁一脸的懊悔郁卒,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道:“福阳也是很好的,虽然文采未必上佳,但她对你的一片真心,朕都看在眼里呢。你要好好待她。”
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要你好好对待他的女儿?傅攸宁只得低头称是。
朱赢还在席上就听闻了拱宸殿的荒唐之事,福阳公主有了新话题,哪里忍得住不喷朱赢?
“都已是有夫之妇了,居然还被人求娶,朱赢你到底是魅力无边还是交游广泛呢?”
朱赢瞄她一眼,道:“我的魅力福阳公主应是最清楚不过呀!怎么?闲极无聊想翻抢驸马的旧账?”
福阳真怀疑朱赢在缅州这一年多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怎么这张嘴一下就变得无所畏惧无法战胜了?
和康王妃约好改日去康王府拜访后,朱赢便与众贵妇一起出了宫门。在宫门外见到等她的李延龄,她还温柔地笑了笑,谁知一回到兴泰行宫,关上门就开始发飚。
“为什么要和那个蛮夷约战?在你眼中我朱赢就是个彩头么?谁赢归谁?”朱赢气急败坏。
“旁人都当着我的面觊觎我女人了,我还能装死?还不如让我真死了呢。”李延龄振振有词。
“既然他是向我父皇求娶,这个难题就让我父皇去解好了,难道你还真怕他会拆散我们成全那什么额萨王?”
“你既然嫁给了我便是我的人,我的人为什么要让别人去做决定?若不是顾及你父亲的颜面,我能当场把他打半死。”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担心什么?对方有此一提明显是居心不良,我父皇拒绝他们,大旻得罪猋族。你出头,缅州得罪猋族。二选一不会选啊?男人的面子就比整个缅州的安危更重要?”
“我说了,那种场合下让我忍不如让我死!即便猋族真的与缅州开战,我一定去做前锋,要死也先死我。”
“你死了我怎么办?”
“不是还有额萨王在等着娶你么?”
“你……李延龄你混蛋!”朱赢要哭了,背过身去。
李延龄见状,从身后伸过头去看她:“喂,不是说我伤了你给我治,我死了你给我埋,就是不会为我哭的么?”
“谁为你哭了?”朱赢一把搡开他,“我是哭我自己,找了个二百五夫婿,一言不合就惹我生气。”
“二百五?什么意思?”
“就是你一人能战二百五十人。”
“嗯,这词我喜欢。既然我都二百五了,你就别担心了吧。”
见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朱赢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捶了他一下想去净面,又被他从背后抱住。
“忽然发现你父皇对我真的挺恩重如山的,别人都求之不得的人,御笔一挥就赐给我了。”李延龄将下颌搁在朱赢肩上道。
“然后呢。”
“我决定明天要把那家伙打得连他娘都不认识他。”
“喂,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当然。我要教所有人知道,你是你父皇随便指给我的,却不是旁人能随便夺走的。”
朱赢叹了口气,软下紧绷的身子,回头看着男人。少时,忽然伸手捧了他的脸道:“明天有把握吗?”
“放心,只要你夫君不当场横死,一定不会把你输出去的。”
朱赢怒,踢他:“你再说个死字试试?”
李延龄笑得开心:“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如今变成你听不得我说死字了?好吧,只要你夫君不当场暴毙……”
话说一半,朱赢踮起脚封住了他的嘴。
李延龄愣了一下,从善如流地回吻过去,情生意动的两人,吻着吻着便*了。
好在朱赢惦记着他明天要动武,好歹得保持体力,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他。
李延龄兴致盎然意犹未尽,哪里肯停?吻不到嘴就去吻她的脖颈,蚂蟥一般扯都扯不下来。
“好了,哈哈,明天还要与人动手呢……哈哈哈……”朱赢被他舔得直痒。
“你觉着我这个状态能与人动手吗?”李延龄用已经膨胀的某个部位去顶她。
“少来了,我就不信你还能硬到明天?”朱赢捶他。
“如果硬到明天怎么办?上场前要帮我解决么?”李延龄一边问一边不老实地捏着朱赢小巧软弹的臀部。
朱赢:“……”
“所以说,早些解决还可以让我多恢复一些,对吧?”李延龄抬起脸来,略显调皮地对朱赢眨眨眼,熟门熟路地托住她的臀抱小孩一般将她抱起来,往床上扑去。
刚上床朱赢便一个翻身将男人骑在了身下。
李延龄:“……”
朱赢不甘心地拧他一把,道:“让你个大色胚保持体力啦。”
☆、第69章 比试
次日巳时,西营校场,旌-旗猎猎将校罗列。
皇帝早已在校场北侧的演武厅前坐下,两侧文武百官依次排开。演武厅侧连夜搭了一座高台,三面用帷幔罩上,只留面对校场的那一侧敞开着。此高台是专为观战的后妃公主而设。
朱赢的位置被安排在第二排,视野不佳,她索性便不入座,直接走到台前的栏杆之侧,举目向校场上看去。艳烈的阳光洒在校场干燥的地面上,白晃晃的有些刺眼。
福阳就坐在朱赢左侧三步开外的地方,侧头见朱赢站在栏杆之侧,螓首蛾眉身姿纤窕,娉婷如一枝初绽的玉兰。
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看了眼后面的侍女,侍女轻轻点了点头,投来一个明白的眼神。
三通冗长的画角声后,演武厅东西两侧各跑出一名战将,东侧的是李延龄,黑马银甲英姿飒爽,一袭耀眼的红色披风是晨间朱赢亲自给他系上的。他一手勒缰一手持一条银柄长-枪,威风凛凛地雄踞马上,冰冷铁血却又傲然自若。
靠高台近的西侧这边是扎纳,这个蛮夷赤-裸上身,只在颈间挂了个银宽边的项圈,一身黝黑的肌肉山峦般胀鼓鼓的,布满各种刀伤剑痕。
朱赢搭在栏杆上的手无意识地扣紧了木头。
这是个百炼成钢的战士,如假包换。
李延龄身上虽也有伤痕,但不及他十分之一,若以伤痕来比实战经验,李延龄决计不是他的对手,毕竟这些年猋族时常劫掠崑州边境,常与边境守军发生交战。而缅州,已经数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日常训练出来的与生死较量幸存的能同日而语么?
而这两人立的还是生死状,若说朱赢心里丝毫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这蛮夷使的是两柄乌沉沉的铁锤,锤上带刺,每一只都有篮球般大小,若不是空心的,朱赢都不敢去想它的重量。
好在大锤比长-枪短了许多,这也算李延龄的唯一优势吧。
战鼓擂响,将台上青-旗一挥,两人同时拍马向对方冲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李延龄挺-枪直刺扎纳胸口,扎纳挥锤一挡,只听“当”的一声,李延龄的长-枪顿时被荡开,与此同时,扎纳一锤向他当胸锤来,李延龄一个仰倒紧贴马背,锤上尖刺几乎是刮着他的鼻尖过去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彼此马匹已经错身而过,这种情况下应该各自勒马回头,进行第二番较量了,可扎纳一锤落空之后,竟然瞬间回势,趁着错身之机反手一锤直击李延龄后心。
这一招阴险至极却又猝不及防,也亏得扎纳神力惊人方能如此连环出招,换做一般人是绝对做不到的,是以一般人也绝对不会防备他这一招,凭借这一绝招,他不知将多少敌将锤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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