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听到这里,觉得很不可思议:“清儿,她哪会下棋?”
“她不会,就在一边坐着,逗着皇上说话,听说皇上被她逗得时常大笑,比在宫里轻松多了。”崔源也是失笑。
王元儿依然觉得这很匪夷所思,难道就这样,就看中清儿了吗?
“究竟如何,要见了清儿才知道,但有一点很明确的就是,那时,皇上必定是感觉到和她在一块的自在的。”崔源说道。
王元儿忍不住怒:“就因为一个自在,所以就纳了清儿?”
“元儿,坐在那个位置,便是孤家寡人,越站得高,就越觉得高处不胜寒,就难免越寂寞,皇上也是人。”崔源忍不住为皇上开解一句。
“他要排解寂寞,后宫三千,美女如云,何必自降身份和个民间女子纠缠上呢?”王元儿嘲讽一笑,心里对他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说白了,他就是图个新鲜罢了,却没想到,他一时之兴,就是一个女人的一生。”
说到这,她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妹妹折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她就忍不住悲从心来。
“后宫美人三千,却每个人都戴了一副面具,面对戴着面具的人多了,他就越觉得外头真性情的人难能可贵。”崔源叹气。
“崔源,谁进宫之前不是一张白纸,都是被富贵迷了眼,想要追求更高的富贵,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和家人的富贵,那就不得不戴上面具。皇上把清儿带进那个地方,他就能保证,清儿一辈子都这么真性情?”王元儿失笑。
崔源语噎。
皇宫里是个什么地方,他比王元儿更清楚,而里面的女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也比她更了解。
一个妃子若是得宠那就罢了,享尽荣华,庇护家族,换寻常百姓的话来说,享了那泼天的富贵也不为过。
可若是不得宠,那么过得生活比太监宫女都不如。
在宫里头的讨日子的,哪个不是跟红顶白的,哪个不是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当几对用的?不得宠的妃子,吃的是馊饭也是有的,要是到了寒冬,只怕是碳都分不到多少,若没有银子打点,生生冷死的妃子,不知凡几,若是被打进冷宫的,那就更不必说了。
这还不算什么,后宫的女人,一道宫墙挡住了外头的世界,平时也没有消遣的,为了争宠,争富贵,什么腌臜事干不来?
后宫里的尔虞我诈,波谲云诡,各种陷害的手段层出不穷,不长心眼,不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罢了。
所以说么,皇宫,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地方,也是最肮脏的地方,更是冤魂最多的地方。
而王清儿,不过一介平民女子,没有任何根基,没有后台,更没有偌大的家族撑腰,她要争一席之地,头破血流那是轻的,丢了性命,那也不是稀奇事。
在皇宫,要弄死一个人太简单了,王清儿,那样的刺儿头泼性子,在外是真性情性子,在宫里?
崔源叹了一口气,看着王元儿眉头深锁,也不敢说出这些来,不然的话,只会换来她更多的担忧和痛心罢了。
他又忍不住怨起那个冰渣子来,你说好好的,看中平民那就算了,怎么偏偏就是清儿呢?
远在皇宫的景帝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双眉皱起。
第三百九十八章 姐妹相见
皇宫,那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多少人奉之为心中圣地,又有多少人对其避之不及。
要想进皇宫,却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便是已在里面的后妃,家眷想要觐见,那就得先往宫里递了牌子,得了允,才能进宫去拜见贵人。
这还是位份高的妃嫔家人或者有品阶的诰命夫人才能有此殊荣,要是位份低的?除非你得了帝后恩典,那才能见得到家人,否则,这辈子就甭想再相见了。
而普通平民老百姓,那是在皇城周边随意溜达一下都不成,估计都要被当成刺客给抓起来,先打个几十大板慢慢的审,管你是路过还是想见识一下呢!
所以,王元儿这样的一不是诰命,而不是什么大人物,想要进宫去见王清儿,若无打点,那是异想天开。
故而,她心里再急,到了京中,也只能先安置在宅子里,等崔源去打点,求得恩典才能进去。
崔源回了京把王元儿安置好,就递了腰牌进宫,一来,他要向景帝禀事,二来,也要探听一下王清儿如今的情况。
王元儿心急如焚,也只能按捺下来。
在宅子等了两天,她就迎来了两个教她规矩的嬷嬷,听说是从宫里头出来的,专门教人进宫该有的规矩。
这是崔源找来的。
一个教她规矩,一个给她说如今宫里的后妃情况。
当今景帝登基前,因为时常在军营,所以也就只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还有两个侍妾,登基后自然一一按品封赏,又纳了几个心腹之臣的女儿为妃嫔,统共也不过是十来个罢了。
如今景帝登基不过三年,后宫并不算充盈,去年大选,但因为南方有灾,最终入选的,也不过区区二十人,所以眼下,整个后宫有品阶的也不过是一后三妃六嫔八容华等三四十人。
景帝如今年不过二十七八,若是他自己会保养,这皇位有的是时间坐。这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增长,他的女人,只会不断增多。
而景帝现在子嗣并不丰满,只有两个儿子,还都是妃子所生,正宫皇后文氏至今只有一公主,但如今文皇后也是在孕中,十分的金贵和紧张。
这些都不是王元儿该关注的,她就是听着嬷嬷粗略的大致说一下,也好心里有个数,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学给规矩,也好早些入宫去见王清儿。
只是见到了清儿,她能将人带回家吗?
王元儿陷入了沉思。
进了宫,甭管是什么出身,哪怕是一个宫女,那都是皇帝的女人,要从皇帝的手上抢人?抢的过吗?
王元儿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忐忑不安的又等了两天,崔源这才来接她,说是可以进宫去了。
王元儿十分紧张。
马车的车轱辘声落在青石板上,轱辘轱辘的响,那声音颤得连王元儿的心都跟着颤起来,手一直紧捏着,汗津津的,好不黏糊。
“姑娘,喝口茶,定一定心神。”秋棠递了茶给她。
王元儿接过来,双手打着颤。
茶是秋棠特意配的,用的灯芯花麦冬枸杞,也能清心火明目。
王元儿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直达心底,让她僵直的身子微微的放松下来。
她把茶盏重新递给秋棠,悄然掀起马车帘子往外看,一眼就瞧见了骑着大马跟在马车旁的崔源。
崔源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看了过来,微微颌首。
王元儿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万大事有他呢!
……
走了两个时辰,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王元儿没敢往外看,只依稀听到交谈的声音,他们来到了宫里的哪个城门。
不一会,马车又开始动了,走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才停下。
王元儿被秋棠扶着下了马车,前边崔源正和人说着什么。
看过去,那是一个面白无须穿着藏青色长服的清秀小子,应该是公公之类的吧。
按规矩,秋棠是不能随着王元儿进宫门去的,所以她也只能在外等,王元儿不免又紧张起来。
崔源走了过来,俏声道:“我已是打点过的,一会你就跟着那小公公走,先去拜见了正宫皇后,才能去清儿所在的宫室,你注意谨言慎行就是。”
王元儿脸色微白,手指绞了起来,崔源忍不住又道:“你别怕,我就在皇上那里,等你一起出宫。”
王元儿点了点头,咬了咬唇,跟着那小公公走了。
路上,她也不敢四处张望,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公公,便轻声问:“不知公公贵姓?”
“咱家免贵姓叶。”
王元儿连忙道:“劳烦叶公公领我走这一趟,这个荷包,公公拿去吃茶。”她塞了一个装着十两银子的荷包过去。
那叶公公捏了下,飞快拢进了袖子里,面上露出些许笑容来,道:“姑娘仔细脚下。”顿了一顿又道:“皇后娘娘如今身怀龙子,不喜闹,平素也轻易不见人,一会姑娘到了朝阳宫,就在宫门磕个头请个安就可,也不必说啥了。”
这是指点王元儿了。
王元儿神色一肃,忙道:“多谢公公提醒,皇后娘娘乃天人之姿,岂是民女所能仰望的,能给娘娘磕个头已经是民女天大的福气了。”
叶公公闻言看了她一眼,暗自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他又俏声和王元儿说起景福宫的情况,住着什么人,脾气如何。
景福宫,如今王清儿就在那景福宫的偏殿住着,王元儿心中一凛,更是慎重的将这叶公公的话听在心里。
穿过一道道的宫墙,长长的宫道王元儿已经记不清走了多少条,偶尔遇着一两个行走的宫女太监,她也不敢张望,只用眼角余光瞧着,人都是行色匆匆,低着头走路,一言不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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