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浅披着乌汗吉娜的斗篷出来,见着卫青如临大敌的模样儿,只愣了愣,便是熟络道:“怎么,几日不见,难不成卫青大哥竟是忘了我了?”
哪儿能呢?早便猜到她藏在了乌汗吉娜的马车里头,却是没有想过,她会跑出来罢了。
“原是云姑娘,这般冷的天儿,云姑娘出来做什么?仔细着凉了。”卫青压低了声音说道,目光却是往马车里头扫了一眼。
一旁的侍卫,早在云浅浅露面儿的时候,便是自觉地去点了乌汗吉娜的车夫的睡穴了。
云浅浅从马车上跳下来,“解决两个姑娘容易得很,卫青大哥莫要再瞧了,我这里旁的东西没有,药粉却是管够的。”
莫说是什么功效的,总有一种能够叫乌汗吉娜与白桃睡到明儿大清早。
她朝着屠凤栖的马车走去,“我找王妃来说几句话。”
屠凤栖早便醒了,她近来浅眠得很,兼之方才司湛又与她说了,乌汗吉娜的不寻常,应当是与云浅浅有联系。
她料想今夜云浅浅定是要待不住,没想到竟是果真如此了。
屠凤栖披了件衣裳便要出去,偏司湛却是一把按着她的肩膀,只让她隔着帘子与云浅浅说话。
夜里风大,云浅浅是个大夫冻不死。可他的王妃却素来是个精细人儿,若是冻着了,回头他还是要心疼的。
索性云浅浅亦没想过让屠凤栖出来,她蹬蹬地爬上了马车,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好歹挡住了一点儿风,却也并不大觉得太冷了。
“鸢鸢,我还是得帮你一把。”云浅浅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屠凤栖却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听到外头的云浅浅说:“先前你不是与我说过了,乌汗吉娜待我这般亲密,定是想要利用我的。我亦是与你说了,乌汗吉娜有了身孕了,怕是要赖到王爷头上的。”
屠凤栖应了一声,方是想起来,那回云浅浅来见她,二人就着乌汗吉娜的事儿很是说道了一番。后来她还与云浅浅说,让她将计就计,借着乌汗吉娜的手离开皇宫,景凤梧定是找不着的。
如此坑皇帝的人,除去她一个,只怕便惟剩司湛敢了。
云浅浅应了,却只想着离开了皇宫便远走。屠凤栖却是料到,乌汗吉娜定还会有后手,她提了一句想要云浅浅帮她,不过随口一提,事后连她自己都是不大在意的。
云浅浅这等人,叫她去给人治病还好,若是要与人周旋算计,只怕是要不情愿了。
后来竟是谁都没提过此事了,今日也不知晓是怎么了,云浅浅竟是要与她说这事儿。
“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屠凤栖劝道,“先前我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若是叫你失了自由,却是有违你我之间的交情了。”
她自是知晓乌汗吉娜在云浅浅跟前千百般挑拨的,历来无论男女,求而不得的时候,心中总不大痛快。便是云浅浅再是豁达,她亦是做好了与云浅浅日渐生分的准备了。
谁知晓云浅浅今日的举动,竟是超出了她的意料了。
“我不是在勉强自己。”云浅浅沉吟了一会儿,“依着你我之间的交情,帮你原亦是应该的。”
【作者题外话】:好闺蜜云娘~
☆、第七百二十章 云娘谋算 上
云浅浅坐在外头,风有些大,便是屠凤栖这个被司湛给死押在了马车里头的竟都觉得冷。
可她又觉得,云浅浅的话,大抵是没说完的,便是她开口劝云浅浅回去,她亦是未必会答应的。
果真,云浅浅静了一会儿之后,开始说起来了,“我原只想着,离开了皇宫,便只管自在逍遥去,谁知晓竟到底是放不下了。方才你们在外头说起皇上,我便在里头想,我究竟是哪点不好了,竟是遇着了这般一个没心没肺之人?我便活该这般看着他待旁人好?”
屠凤栖心中不大是滋味儿,她原是想刺激乌汗吉娜的,却是没想到竟误伤了云浅浅了。
到底亦曾是爱而不得的,那等滋味儿太过煎熬,便是云娘责怪于她,她亦是没有怨言的。
正欲开口说说话,却又听得云浅浅兀自道:“可我却也知晓,便是再如何,我亦是不该将这口子怨气,给撒到了你头上来的。你还是战王的妻子了,与皇上亦不过只是兄妹模样儿罢了,皇上亦是不曾有了任何逾越的举动。旁人挑拨我皆是明白的,却也不能说我心中没有半点儿的怨气。”
但师傅早便说过,做人便是要明辨是非,如若不然,与畜生有什么区别?
“呵呵……”屠凤栖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总归既是你自己的决定,你要留下还是想走皆可以。哪日你若是觉得烦了,只与我来说一声便是,回头我亲自差人送你离开。”
云娘与她们又是不大相同,她自幼便是被当成大夫来养的,如今大夫却是落入了这等阴司算计之中,屠凤栖心中自觉十分愧疚。
若不是她偏在云娘跟前胡说……
“你也莫要觉得是你不好。”云浅浅隔着帘子咳了一声,拢了拢衣裳,“我这人素来是小气的,皇上既是叫我这般难受,那我亦会叫他不痛快了。皇上最在意的便是你了,我偏要在你身旁帮忙,日后我便是当真走了,那皇上亦只能记着我了。”
她都想了好几日了,既是放不下景凤梧,那她便索性不放下了,由他留在心头。但若要她便这般认了,她却又觉得不甘。
既是如此,那便呆在屠凤栖的身侧帮忙,日后屠凤栖少不得将此事告知景凤梧,无论如何,景凤梧皆是会记住她了。
若景凤梧当真如屠凤栖所言,对她已是隐隐有了些许的在意,日后得知此事,更是要饱受折磨一番。
她便是这般小气的姑娘,自己不痛快了,那叫她不痛快了的人,亦休想这般安生。
云浅浅的性子却是与屠凤栖有几分相似,怨不得二人短短一段时日,便是要成了至交好友。
只眼下屠凤栖却在发愁,瞧着云娘这般,她竟是暗自替凤梧哥哥觉得可惜了。
这般好的姑娘家,若是娶回去,定是十分有趣儿了。
可她亦是知晓的,云浅浅不是当皇后的料子,她们这样儿小气的姑娘,只愿自己的夫君守着自己,旁的女人便是稍稍靠近了,她们亦是要恼的。
皇后……皇后是要大度的。
云浅浅靠着马车说了一会儿话,屠凤栖强打起精神听着,只半刻后,却是听到外头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她怔了怔,朝着司湛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询问:“可是睡着了?”
司湛点点头,随手取了小几上她吃剩的干果,对着外头的卫青丢了过去。
卫青给砸了个正着,一看便见着云浅浅已经靠着马车睡过去了。他大步走过去,靴子在雪地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还未走近了,云浅浅竟又自己醒过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不大好意思地对着里头的屠凤栖道:“总归咱们见机行事了,没有完备的计划的。你这般聪明,只从我日常的言谈中揣测了。”
屠凤栖一叠声儿地应了,方是听到云浅浅跳下马车的声音。
她亦是困得很了,迷迷糊糊地将外头盖着的衣裳给脱了,司湛忙将她拥入怀中来。马车在夜里却是如同床榻一般舒坦,锦被里头温暖得很,显然是司湛方才睡在她的位置上了。
屠凤栖闭着眼,却也不看了,只凑过去胡乱地亲了一口,便是钻入了被窝里头,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是沉沉睡了过去。
司湛将小窗的缝隙给压好了,回头时屠凤栖便已经是睡着了。他的嘴角勾了勾,双手抱着她娇小的身躯,亦是跟着闭上了双眼。
翌日一大早,乌汗吉娜醒来的时候,竟还与白桃低声嘀咕了好一会儿。
自打她们开始启程后,她再便没有睡得这般好的时候了,谁知晓昨夜竟是睡得这般沉,清晨马车开始动了方是醒过来。
而云浅浅却还拥着锦被,双眼却都舍不得睁开。
待到云浅浅彻底地醒过来的时候,便见着乌汗吉娜正在同白桃在低声说着话儿呢。
“这也不知晓还要走多久,瞧着屠凤栖的肚子都这般大了,想来是不可能赶路了。”乌汗吉娜有些发愁,昨儿她招惹了屠凤栖,如今正是尴尬,偏又不能分开走了。
可当真是要愁死人了!
白桃亦是没有办法,谁叫昨日乌汗吉娜一个冲动,竟是做了那样的事儿?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去同屠凤栖低个头了。可乌汗吉娜是个烈性子的,叫她去给屠凤栖低头,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儿了。
再有便是乌汗吉娜低头了,屠凤栖又怎是个好性子的?
当真是为难得很!
“没旁的法子了,这少说还得走上一个多月,这还是快的了。战王妃那个肚子,定是不能在半路上生产的,姑娘还是忍着些。”白桃低声劝着。
乌汗吉娜揪了揪帕子,一头的小辫儿都要给她给甩得飞起来了。忍着些?若是能忍,她昨日便不会开口了。
那几个人通是没规矩的,竟是欺负起她一个外来的了,待到回到了皇城,她亦是要叫屠凤栖尝尝这被人耻笑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