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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朝驸马须知 (宣蓝田)


  把最坏的结果想了一遭,承熹放下了心,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丑时刚过,江俨蓦地睁开了眼,一翻身披衣坐起,回头给公主掖好了被角。
  只等了两息功夫,后窗被笃笃叩响,窗子从外面被推了开,外头利索地翻进了两个黑影。两人都是一身夜行衣,手中利剑已经脱了鞘,正是那两个女暗卫。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黑暗之中也能看得分明。只见其中一个女暗卫冲江俨摇了摇头,江俨心下一沉,留下她二人护卫,自己提剑出了房门。
  承熹睡得正熟,依稀之间听到有人叩门的声音。她睡觉一向浅,门外的人只敲了几声她便醒了,略略醒了醒神,听见敲门声一时有些诧异。
  自打与江俨同榻而眠开始,承熹便没有了夜里点灯的习惯。此时四下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清。她往床的外侧伸手摸了摸,却蓦地一惊,江俨不在。
  “江俨?”承熹轻轻唤了一声,无人应答。许久却听到有人咳了一声,听着像是在房门外头。承熹忙问:“江俨,你在哪?”
  江俨却又不作声了。
  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承熹摸索着穿上外衫鞋袜下了床,刚走出两步就被绊了个趔趄,低头一看登时吓得不轻。
  原来地上是两个人影,直挺挺地躺着地上,睁着双眼看着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见两双眸子隐约翻着幽光,愈发显得渗人。
  承熹吓了个半死,捂着嘴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又撞翻了一张矮凳,这才摸到桌子旁燃起了烛灯。壮着胆子回头一看,地上躺着的是那两名黑衣女暗卫,脸色青紫一片,似是中了毒。
  承熹闭了闭眼,捂着发疼的心口慢慢蹲下身,探了探两人鼻息,都是气息均匀。她再细细一瞧,两人都是醒着的,却不知为何不能动弹。
  “能否说话?”两个女暗卫眼珠子乱转,却不明白她二人想要说什么。
  期间,门外敲门的人似也听到承熹醒了,笃笃叩门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承熹勉强定了定神,从江俨的枕下取出一柄匕首,握在手中却仍旧没有半分底气,手抖得筛糠似的。她站在房门前只觉得脚软,连带着腹部也一抽一抽地疼,腹中的孩子似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院子里忽然传来了莫名的响动,江俨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承熹听得心里发紧,再无暇多想,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满满当当站了一院子人,都是年纪轻轻的男子,俱是敛眸垂手而立。承熹借着身后屋子里的烛光定睛一看,每个男子都是脸色煞白,夜色之下仿佛吸人魂魄的魑魅魍魉。各自脖颈之上还绕着一条小蛇,黄花纹的青纹的,嘶嘶地吐着细舌。
  承熹只觉后背发麻,忙避开了视线,转眼又见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暗卫。
  而江俨被压着跪在一人身前,双手各被一人死死钳住,还有一人手中握着匕首压在他舌根之上。想来江俨先前的咳嗽便是为了预警,此时他嘴边已现了血色。
  一个年过五旬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在这肃杀的氛围中却似闲庭赏花一般,似笑非笑地将承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慢悠悠道:“侄女别来无恙。”
  裕亲王?
  承熹脸上仅有的半分血色都褪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午下午都有考试,晚上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所以明天(1.12)没有更新_(:з」∠)_后天的更新会挪到晚上。
哈哈哈哈我要回家啦!!!!

☆、离开

  借着屋子里的烛光,承熹盯着藤椅上坐着的这男子又多看了两眼。这人约莫知天命的年纪,鬓角已经生出点点斑白,可他端坐在藤椅上,不像是右腿残疾的模样。
  她这才察觉这人虽与裕亲王长得像,却并不是裕亲王。
  “你是……”
  这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抓着江俨的两个人便松开了钳制,只听一阵令人后背发麻的骨骼错位声响起,先前江俨被他们捏错位的肩胛骨也被正了回去。
  江俨站起身,犹豫了一瞬,并没有给倒在地上的一众侍卫解穴。他们都中了毒,解了穴也没什么大用,索性也不去碍这人的眼,兀自站到了承熹身后。
  “本王离京的时候你还小,莫怪你记不得了。”那中年男子又说:“承熹你再仔细看看,可想起来了?”
  见江俨无事,承熹脸色稍霁。顺着这人的话想了想,半信半疑地喊了一声:“四叔?”
  盛亲王应了一声,笑眯眯地晃悠了两下藤椅,“先前本王就说了都是一家人了,偏偏你这侍卫是个性子急的,二话不说就打了上来,着实不懂规矩。”
  江俨垂眸静静听着,脸色丁点没变。承熹强笑了下,挤出一句:“承熹御下不严,叔父莫怪。”
  说起来这人还真是和承熹有血缘关系的,当年先帝膝下五子,这人便是文宣帝的四哥。当年文宣帝即位后,先是把裕亲王调去东南的虔城;而盛亲王却是在生母奉祥太妃过世后才离的京,承熹小时候确实是见过他的,道一句“别来无恙”也能说得上。
  他与裕亲王同父所出,长得有点像,方才一听那句“侄女”,承熹便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是裕亲王查到了他们的住处。此时细细瞧来,才把人认出来。
  承熹略一思索,诧异问:“不知叔父为何在此?”
  盛亲王的封地在西北苦寒之地,手有三万精兵戍守西北边疆。西北许多年没有硝烟,他在那处过得逍遥自在。跟着盛亲王从京城去了封地的两名典签官每隔三年会回京述职,话里话外都说盛亲王没什么野心,呆在府中娱妻弄子,宴请宾客,连手下三万兵士的操练都交给副官去管,自己丁点不操心,活得像个老顽童。
  可他在西北的封地离虔城不远万里,他来虔城又是为了什么?
  “本王跟你一样,是被你二叔强行掳来的。”盛亲王睁着眼睛说瞎话,见承熹听罢颦了眉,明显是不信的样子,盛亲王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下去:“知道你此时进退维谷,正巧叔父也急于脱身,索性卖你父皇一个人情,将你送出这虔城。”
  承熹和江俨对视一眼,这些日子天天想着怎么脱身,可此时听他这么说反倒不敢信,“此话当真?”
  “因为本王也要离开,便顺路捎你一程。”盛亲王从藤椅上起了身,转身向院子外行去,只留下一句:“夜已深了,侄女回房去睡吧,明日再行商议。”
  瞧了瞧倒了一地的侍卫,盛亲王又说了一句:“我们一行人便住在你旁边的院子,你手底下的侍卫实在不像样子,夜里的警戒便交给本王的人吧。”
  一个颈上盘着一条黄环蛇的男子抬手之间,一阵淡青色的烟雾便从他手中飘出,江俨忙上前掩住承熹的口鼻。
  眨眼的功夫,地上倒着的十几个侍卫便能动弹了。方才他们一个照面便被对方放倒了,此时俱是一脸羞愤欲死的神情。
  盛亲王虽已转了身,承熹仍恭恭敬敬行了个福礼,叫人送了客。满院子奇奇怪怪的人都离开了,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江俨牵过她的手,把她手中那柄脱了鞘的匕首拿了出来,刀柄上汗津津的,全是她手里的冷汗。
  “方才,我就这么拿着匕首?”承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里握着把匕首说了一刻钟的话,自己还没有察觉,也不知盛亲王怎么想她。
  又忙在江俨肩头轻轻摸了摸,“他们打伤你了?”
  “没下狠手。”江俨摇摇头,拉着她回了房,叫人将那两个女暗卫送了出去。察觉嘴里的血味,他端起一杯凉茶漱了漱口,张嘴给公主看了看舌上的一小道伤痕,承熹这才放心。
  又给他褪去外衫,看了看江俨方才被人拧错位的肩胛骨,倒是没有黑青和淤血,只显出了丁点红。她又出门去跟手下暗卫要了一瓶子药酒,一边按揉一边絮絮叨叨:“江俨,你别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扛着,该喊醒我的。”
  江俨趴在床上,抬手小心翼翼地摸摸她肚子,低声说:“怕吓着你,也怕吓着咱孩子。”今夜他初初听到动静,便知来者不善。又谨记着先前女大夫反复交待过说有孕时万万不能受惊,今夜骤变突生之时江俨还想着自己能解决,却又是托大了,心中羞愧难言。
  满屋子都是浓重的药酒味,趴着床上的江俨放松了肌肉,让公主把药酒揉进去,心里默默腹诽:公主力气可真小。又舍不得她累着,牵着她坐下,反手自己把药酒揉进皮肤。
  承熹慢半拍地想起来,“你说,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这两天太张扬了?”到处都贴着她的画像,只简单易容过就大摇大摆在街上走,委实有些放肆了。
  江俨摇摇头:“当面见过公主的人本来就少,满街贴着的画像跟你也不像,面上稍稍做些改变就看不出来了。至于见过我的人就更少了。”
  “那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难不成是一开始就泄露了行踪?”
  怕吓到她,江俨斟酌了措辞才慢腾腾说:“公主可有注意方才那些颈上盘蛇的男子?”见公主点了头,江俨接着说:“是一群异人。传言西北有个异人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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