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朝驸马须知 (宣蓝田)

　　承熹难得有点呆滞，还没等发呆完，他已经脱了外衫，随手扔在地上，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便见他抬手撕开里衣，几枚扣子蹦散在地，露出一大片赤♂裸的胸膛。
　　衣裳撕裂的声音在承熹耳畔响起，承熹怒道：“江俨，你做什么？”
　　江俨低声一笑，一手扣住她后脑压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低声笑了：“兵行险招。”
　　说话间，他竟直直向后仰倒，落地之时另一手后撤便轻巧撑住了地，脚尖勾起翻了一张凳子，噼里啪啦的响动中，桌子上的一套茶盏不知怎的也落了地，瓷片碎裂的声音响极了。
　　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承熹看着江俨赤♂裸的上身言语不能，接下来的事就完全超出她预料了。
　　丫鬟听到动静，周围值夜的太监也蓦地回神。以为公主出了意外，两个大丫鬟和周围值夜的几个小太监推门鱼贯而入，见到此情此景当场怔住了。
　　即使是久经风雨的大丫鬟，也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失语，一时连关上房门都忘了。有人甚至轻叫了半声，又被身后人赶紧捂住了嘴。
　　在闯入房门的两个大丫鬟和几个小太监眼中，江俨裸着身上衣衫不整地仰躺在地上，公主坐在他腰间，双手扯开他的衣裳。
　　一整套茶盏都碎在地上，桌椅乱倒，简直是一副霸王硬上弓的场面。
　　公主是那个霸王。
　　江俨憋着气，在不怎么白的脸上愣是憋出了一抹羞红来。可惜他耻度不够高，不然还能欲拒还迎地低吟两声。
　　承熹被他紧紧扣住后脑，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作响，承熹整个人都傻了。
　　直到听到众人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动静，承熹才醒过神来，登时想呼他一巴掌。
　　江俨入宫多年，又一向耳聪目明，知道宫中的一套行事准则。若是公主与他生了情意的事传开了，绝不敢有人说公主半句，只会说他这个侍卫如何如何狐媚惑主，低贱云云。
　　他不敢坏公主名声，只能让公主坏自己名声了。明摆着告诉皇后，自己与公主已经到了这种难舍难分的境地，还是公主主动，他不信皇后还会赶他走。
　　后知后觉终于知道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公主自己站起了身，发抖的手指着他，恶狠狠地在江俨腿上踢了一脚。江俨方坐起身，神色不变，身娇体软的公主一个趔趄，被他拉住才堪堪站稳。
　　承熹气得拂袖走了。
　　江俨想跟上，甫一出门便被制住，江俨心知这是皇后身边的暗卫，便没敢挣扎。
　　门外还有洒扫太监，还有刚把公主身边的两个嬷嬷带来回话的大总管，都被这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关于公主霸王硬上弓的秘事，很快，当天夜里就在整个皇宫都传了个遍。
　　先前都以为坤宁宫的宫人嘴如蚌壳一般严实，这般的小道消息这么传出去，坤宁宫少了好几个宫人，都被遣回内务府重新调♂教了。
　　顺便被拎到内务府的还有一个江俨。
　　满是血腥气的暗房中，江俨两只手腕和脚踝都被缚在刑架上。肩背肌肉隆起，绷得死紧。身后的执行人正在行鞭刑。此时他后背全是隆起一指高的鞭痕，江俨初时还拿内力撑着，此时一身内劲都快被抽散了。却仍咬着牙一声不吭，只能趁着空当喘口气。
　　这种打法还不是要他性命的那种打法，而是悠着力气打的，江俨腰身窄紧，没一块赘肉，极容易伤到筋骨。执行人却没有一杖伤在他筋骨上，鞭法老练，也不带花样，不会轻一下重一下慢一下急一下地折磨人，就那样实实在在地抽着，每一鞭上都带出血气。
　　不是要他的命，就是让他疼，是实打实的惩罚。
　　虽疼得厉害，江俨还能分出神咬牙想些别的，这已经是皇后无声的妥协了，若不然，早把他拉出去斩了，哪里用这般磨洋工？分明是在等公主的表示，从中瞧出公主的心意。
　　只要熬过这一回，宫里就不会再有人会赶他走了。
　　疼得意识模糊的时候，江俨忍不住苦笑，大概方才是真的把公主气得狠了，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来内务府领他。
　　……别是忘了他吧，他约莫是捱不过一晚上的……
　　眼皮微阖，正这么迷迷糊糊想着，却蓦地听到一声清喝：“住手！”
　　执刑人停了手，江俨微微一笑，此时他是面朝刑架背对门口的，扭头往后瞧了一眼，抻着了背上的筋，疼得呼吸都哆嗦。看见公主一脸惶急奔了过来，江俨总算放心地晕了过去。背上血肉模糊，唇边却带了笑意。
　　到底是他赌赢了。拿自己逼公主快刀斩乱麻，拿公主的心意逼皇后接受他。此后宫中人人都知道他与公主互生情意，不是他一厢情愿缠着公主，即便皇后对他心有不满，也得顾及公主心意。
　　他却不知道，承熹那般温婉的性子，此时双眼通红一片，劈手抄过行刑人手中的鞭子，在那行刑人身上胡乱打了两下，眸中竟带恨意：“谁准你下这么重的手！”
　　执刑人一脸无奈，他听了皇后的吩咐已经是悠着劲打的，哪里下重手了？瞧见公主和几个丫鬟踮着脚尖去解缚住江俨双手的缰绳，却还是够不到，只好上前帮着解开，顺便一路扛着江俨送到了马车上。
　　*
　　先前承熹确实气狠了，被丫鬟和太监胡乱揣摩，比被皇妃们误会更叫人难堪。听到身后有稳稳的脚步声，承熹更气，一路疾行，一直没扭头。
　　到了长乐宫门口回头瞧他，这才一惊。原来身后跟着的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和几个小太监护她回宫，哪有江俨的影子？连忙折回坤宁宫，才知江俨被带到了内务府。
　　回了长乐宫，太医说他未伤着内腑，留下两瓶上好的金疮药便要离开。承熹怕太医因江俨是个侍卫，不给他好好看伤口，再三追问之后，太医还是说伤势不重，无奈地写了一副汤药方子。
　　江俨仍昏迷着，死死咬着牙，面上青筋暴突，还没缓过来。承熹怕他咬碎自己的牙，怎么拍他都喊不醒。只好贴上前吻他，江俨齿关微松放她进来，承熹正要后退，却被他咬着舌尖不松口。
　　承熹疼得“唔唔唔”，江俨却置之不理。大约是尝到了血味，立时松了力，又一手按着承熹的后脑缠绵一会儿，这才喘着气放她离开。
　　若不是他一直阖着眼，承熹定会以为他是清醒的。此时也没心思跟他计较，接过红素端来的清水漱了口，便去瞧他那伤。
　　此时他俯躺在榻上，背上连原本的肤色都看不出了，交错的鞭痕隆起了半指高，瞧着狰狞可怖，承熹不敢碰，一碰便是一手血。
　　她手哆嗦得厉害，红素看不过去，刚要说上前帮忙，却被公主喝退，房中只留下他二人。
　　承熹拿温水浸湿帕子，小心翼翼给他沾去伤口上的血污，刚动作两下，江俨便疼得一哆嗦，昏昏沉沉醒了过来。
　　承熹心中欢喜，却冷着脸不说话。
　　江俨盯着她定定看了好久，总算醒了神，仰头严肃道：“公主，属下有一事相求。”
　　承熹冷着脸不答。
　　江俨闭上眼，把先前看过的史书回想一遍，认真给她背了一段：“大兴野史有云，太♂祖皇帝膝下第二女——静安公主与驸马感情甚笃，蓄养面首一人，并育有一女。”
　　承熹动作不由放缓，细细琢磨了一遍，也没听懂他想要说什么。
　　江俨又背：“景成帝时，睿芈长公主驸马早亡，养两面首。”
　　“本朝康乐长公主，与其面首相知多年，恩爱更甚往昔。”
　　见公主仍颦着眉尖不明所以的样子，江俨只好说得明白一些：“属下日日与公主形影不离，有碍公主名声。自请辞去侍卫一职，做公主的面首。”
作者有话要说：　　

☆、食髓知味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俨静静看着她，“公主自小礼教维娴，属下无名无份却与公主行迹过密，必落人口舌，做您的面首才是上上之举。”
　　承熹脸色更冷：“是母后与你说的？”
　　江俨摇摇头。
　　承熹放下心来，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他的伤口上，似心不在焉淡声道：“既如此，我嫁你便是。”
　　谁知江俨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顾自笑了好一会儿，又颦着眉尖：“此时不可。”
　　“那你想如何？”承熹又问。
　　“做你的面首。”
　　“你就这般轻贱自己？”承熹简直要气笑了，若是先前寻个好时机，江俨与她提这面首的事，她也不会如此生气。
　　可今日她气江俨，更气母后。江俨拿自己逼母后，母后却真的一点不留情面，往日的通情达理都不知跑何处去了。
　　此时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是母后逼他的，恨不得当下抓着江俨的手去跟母后说“我就要嫁给他”，可江俨偏偏退了一步，要委屈自己去做那劳什子面首。
　　脸上绽出一个明艳的笑，承熹自小熟读史书，比江俨这个半吊子不知强多少倍，无须翻书便可信手拈来：“先帝时的安阳郡主与郡马感情不和，养六面首。”
　　“嘉惠帝时的奉贤公主养十面首，燕瘦环肥；其驸马纳妾同样十人，夫妻二人各自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