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空气,似乎都暖了几分。
“南容凌,你信不信我将你眼珠子拔掉,休息。”不过,云初突然冷哼一语,方才那微微升暖的空气,骤然,降下。
南容凌面色有些僵住。
“你可知道,你这几个时辰里喝的水,可是我们千辛万苦省下的,所以,如果好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云初又道。
南容凌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牙齿轻咬着,却硬是吐不出来一句话。
众护卫……
他们何曾见过自家高高在上的皇上被人这般给损过……
孟良辰……
呵呵……
于是,继续。
浅浅声声的议论在林间飘荡。
步步紧扣的生路,与层层巧设的陷进,也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只不过,云初从头到尾没有说的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明晚天黑之前,没有人来救援,他们,就真的……
听天由命。
这本就是一场赌。
果不其然,才一个时辰不到,山下就发生“轰”的一声爆炸声,爆炸之响,让云初等人所待之地都是重重一颤。
“到是没想到,奉潇动作这般快,攻不了,直接就上炸药。”云初面有恼恨,却并不慌,同样的其身旁,孟良辰也并不慌,而是很淡定的对身旁的护卫吩咐,“去,把方才部署好的,启动。”
“是。”那领命之人神色竟也微微激动。
到使得一旁已经好了许多,此时正倚在大树上靠着的南容凌都生了几分好奇。
当然,很快,他有了答案。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奉潇不可能乱用炸药,我们都死了,他也没有成就感,所以,他势必会让人趁着炸声起,而暗行上山,可是……”云初听着山下惨叫声,唇角勾起丝丝冷意,“可是,此处易守难攻,又被我设了阵法,再加上阵眼,加上埋伏,稍微踏错,那便是死路一条……”
她是算准了奉潇不会轻举妄动的。
很快的,惨叫声在几轮划破夜空之后,大地又好像归于平静。
天边,一丝曙光突破云层,除了巡逻的人,所有人尽量休息。
万赖寂静。
寂静中,南容凌突然起身,然后,极痛苦又艰难的,朝一旁那棵大树而去,然后,在云初面前停下,又缓缓蹲下,看着此时正阖着眼眸,倚靠在一棵大树上安睡的云初。
她的衣衫已经染了污垢,她的发丝已经有些凌乱,却依然光泽盈润,她周身一如既往的明亮气质,无半丝蒙尘,微微卷翘的睫毛在林光山色间勾起的的丝丝暗影,却人心生怜意,原来,睡着的她,是如此的,可爱,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让人的心,不禁都是一热。
“云初,你为何要救我呢,如果不救我,你可以跑掉的,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和景元桀见面。”唇瓣轻启,南容凌声音低喃,又自失。
从昨夜她救他起,然后,她又忙着部署,他们之间,其实并有交谈的机会。
可是,他就是看着她,像一团光一般,引着那些,他的那些带着赴死之人的护卫走上一个又一个高处。
“云初,你的心里,是真心不想让我死去是不是,无关于天下局势,是真心的,不想让我死……”
无人回应他的话。
云初睡得恬静而温柔。
南容凌无声的笑了笑,看着云初,这般模样,他是平生第一次见,又或许,以后都见不到了。
心,突然就有些酸,有些满,有些空……
这世上,已经有一个人将她所有的美好尽数欣赏。
南容凌突然抬起手,向云初的脸抚去,俊美的五官微拧,一个动作,竟好似下了万千般决心,使得一双潋滟生波的眸子都好像浮生万相。
然而,却还是在距离云初脸颊毫厘之距,停下。
停下,却依然感觉到那肌肤的温度散发着让呼吸都加快的触感,以及,那一缕发丝在微光下,被风轻轻吹着,拂过他的手指,掠过他的指尖,香气氤氲,引着人的眼眸看向那微微轻抿却分外润色的双唇,小巧的鼻翼,瓷般的肌肤……
更是那眉间微生的傲骨……
云初,你说,我为什么就这般喜欢你呢,从迷局中醒来方才深深知道,原来,我早已经爱上了你。
爱得,如此的深不可拔。
呵……
南容凌的身子突然微微前倾……
还是顿住。
呵……
南容凌僵住的手也突然收回,然后回转身,一回身,便对上林光晃影斑驳间一双无比温润的黑眸。
南容凌面上有一分尴尬,随即想到自己并没做什么,也是问心无愧,又看着四人皆沉睡的模样,无声苦笑一声,朝着之前,方才他所躺的地方走去。
渐起的天色中,一直躺睡在一旁的季舒轩看着南容凌一步一步走开,坐下,闭眸,这才闭上了眸子。
四下,微风徐徐,树叶沙沙响。
云初一直紧闭的眸子方才缓缓睁开,深而远,情绪不辨。
天色终于大亮。
经过一夜的修复,季舒轩显然是好了许多,看了眼南容凌的伤势,还给班茵把了把脉,提醒她小心别动了胎气之后,便去采药,寻找食物了。
少一个伤兵,就多一分士气。
云初也松口气,
看看班茵,又看看南容凌,然后后知后觉的无奈,“一个孕妇,一个伤兵,哎……”真是不知脑子哪里抽风了。
班茵对此不予置言,只不过,从早上起来之后,面色就不太好,昨夜为了不让奉潇的人发现他们明确的位置,所以并未生火,可是天地寒凉,班茵纵然有内功在身,也不免沾当面几分寒气。
因为此,这也是云初同意季舒轩一个人去采药的原因。
不过,还未过多久,孟良辰便面色微急来报,“昨夜,有几个点的护卫死了,猝死。”
猝死?
云初闻言,面色惊疑。
孟良辰怕为了影响士气,自然是小声禀靠,看着云初的表情,又无比肯定的点头,“我一醒来就去查询,就见他们死了。”
云初手紧了紧,“把每个小队的人都拔出来两个,守住那几个点,阵法之大,方才能扰乱人心,若一个不好,我们很可能连今日午时都撑不过。”
孟良辰深知云初不会无的放矢,而且,眼下情势,她也比谁都明白。
她们是有人,可是眼下,最缺的,却还是时间。
这一点,奉潇也自然知晓,必会从中作梗,快速想法,可是,这阵法是云初所造人又都没有离开过,如何会突然死了?
孟良辰能说是猝死,那便说明,身体无伤无痕,暂时发现不了任何外伤。
又过半个时辰,孟良辰的面色比方才还暗了。
云初就知道不对,听到孟良辰的禀报后,面色也沉下来。
“又死了十多个,绝对不是意外。”
云初摇头,“之前那些,也不可能是意外。”
“云初,你说,会不会,我们之中有内奸?”孟良辰道,话落,又觉得这事太不靠谱,自己打了自己一下,“南容凌的人自不必说,都是忠心之辈,且还没有一个下山,你不可能,我也不可能,班茵一个大肚子,南容凌……”孟良辰,“就算是都说得通,何况,他们也不可能。”
云初也点头,下一瞬,扫了一圈四下,立马看向班茵,“季舒轩呢?”声音中微微透着紧张。
孟良辰这才想到,“他方才采药,还没有回来,难道,他被……”
“不会。”云初当即一挥手,“立派派五个人去找。”
“我在这里。”云初话声刚落,季舒轩便回来了,一袭青衫已经划破,手掌间也是血迹斑斑,可是,兜里却是鼓鼓囊囊的装着野果和草药,还护得死紧。
见得云初和孟良辰看过来的关忧的眼神,季舒轩忙无比轻松的笑笑,“哎,没了武功就是不太好,采果子不太便利,差点跌落到山崖底。”温润的话语,好似一点不痛。
云初无语凝噎。
孟良辰却是和几名护当先一步上前,接过草药和野果。
一行人也不再说话。
季舒轩是医者,很快自己将手掌上磨出的血痕包扎好。
云初趁这档子功夫,亲自去看了那些突然猝死的护卫尸体,的确如孟良辰所言,无伤无痛,眼眸轻阖,神色安宁,说是猝死都好像过了,还挺像安乐死。
云初又以雾法查探一翻,神色紧了紧,这才返回。
“吃一个吧,别耽误人家的心意。”一回来,孟良辰便递一个果子过来给云初,声音有些囫囵不清。
是故意说得不清。
云初微微仰头,透过头顶那些阴阴密密的枝叶,看了看越加明亮的天,接过,将果子喂进嘴里。
果子微酸,微甜,微涩,如一抹润风中的风,刮得她此时的心,有些乱。
南容凌将云初的一切表情收进眼底,没说话,只是,咬果子的动作有些重。
季舒轩倒是坦荡,包扎了手掌,又给班茵弄了草药,还给南容凌碾了些恢复伤口愈合的草药。
他依如往日那般,无所求的帮助着云初,替她分解一切忧难,可是,他对云初的心意,所有人,又如何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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