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底光束闪了闪,带着云初走在前。
穿过几处宫殿,约莫小半个时辰,来人方才带着云初在一处宫殿前站定。
“上书殿”三个大气流逸的大字有月色下金光闪闪。
“南延也挺有钱。”云初看着那三个大字,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宫卫,“难怪你们国师当初看中这一片土地。”
“云初小姐请。”那宫卫不说旁的,直接手一伸。
原本紧闭的大门就这般打开。
只不过,云初并没有先看到南延皇上,最先撞入眼帘的,是奉潇。
云初眸光一怔,而大殿中央,原本正站在那里的似乎对着上首说着什么话的奉潇也没想到会在此时看到云初,深邃发暗的眸光几不相微的怔了一怔。
云初当即偏头,看向那个引他前来的护卫,然后,冷冷一笑,“这年头,宫卫也想着干些红娘的事。”
那人身形微僵,却是看向奉潇。
殿内,奉潇显然也明白过来,眉目间都染了霜寒。
“轰。”根本来不及众人反应,谁也没想到云初出手会这般快,迅如闪电般的一掌,直接让站在一旁的护卫如断线般的风筝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轰然声响。
血流,命尽。
四周,静寂。
云初身后的两名宫娥吓得脚步一颤,面色发白。
“属下不听话,乱揣测主子的心事,我这是给国师扫清门路,国师不用谢我的。”然后,云初恍然什么事也未发生般,云淡风清的迈进了上书殿。
空气中,除了奉潇的低气压,只有云初轻若无物的脚步声。
“来人。”奉潇突然对着暗处一声命令。
上书殿内,所有宫娥太监都为云初捏了一把汗。
“下不为例,拖下去。”然而,奉潇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当即有人将那护卫尸体带走,地面,不过一会儿便打扫干净,空气中,血腥气好像都没了。
“我要见南延君主。”云初眸光四处一瞟,却是如此的云淡无清。
奉潇身形修长,一袭黑袍,云纹流动,神色暗了几许,却还是对着一旁的太监点头。
不消半会儿身体微胖的南延国君正极其僵硬的由人扶着自后堂走出来,一看到云初,神色微震,不知是喜还是叹。
“没事,我就是想着来南延都这般久了,不来看看南延皇上,也说不过去,不过,我看着你浑身僵硬的,是被点穴了吧。”云初倒是自来熟,上前,笑嘻嘻的。
南延国君看着云初,其实从未与云初深交,可是于此时,听着这般一语,竟也开怀,点头,“被人制住了,不能动。”
“没关系,我很快会救你出去的。”云初道,当着奉潇的面,毫无遮掩。
奉潇却突然笑了,挥手让人将南延皇上带下去,这才看向云初,“云初,你不用故意为此。”
云初眸光一怔,“什么意思?”
“你若能救他,不如先想想如何自救。”
云初也不慌,“你就当真觉得,我跑不掉?”
“如果你有法子离开南延皇宫,有法子带着季舒轩和班茵离开,那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做准备。”奉潇说完这一句话,唇角一勾,转身,离开上书殿。
空旷的风吹来,云初面色有些怔。
她当然不会以为,奉潇费了这般老大劲儿抓她来,会放她,也当然不会认为,恨了她这般多年,如此时候,就想通了,打算给她机会。
云初眸光突然一寒,又看了看方才南延皇上方才被人押着离开的方向,面色不定。
她突然有些弄不懂奉潇,这个人心思,尤其是怀着如此仇恨的心思,她,猜不透。
又站了好半响,云初抬步离开。
身后,两名宫娥小碎步跟上。
云初回到之前所住的琉璃殿时,一如她离开时般,安静如斯。
“不用你们伺候了。”云初一走进殿门,便转身对着身后吩咐。
门关上,云初却又自窗而出。
一个时辰?
那便试试。
云初是试了。
不过,她只是延着南延宫殿穿梭了一遍便又回来了。
的确,死守极严。
季舒轩在大殿里等她,一见她来,便上前,神色微忧,“我已经和南延皇上取得联系,今夜不适离开。”
云初点点头,她方才转那般一圈,不过就是调虎离山而已,让季舒轩找到南延国君,从他那里寻求突破,南延皇室不会不在皇宫留有后路的,之前她又见过南延皇上,虽寥寥几语,但是,南延国君该懂的。
眼下看来,是有退路,不过,今夜不适合离开。
思及此,云初正想说什么,面色却一紧,一把拉过季舒轩,“你身上什么味道,这般香。”
“我身上没味道。”季舒轩疑惑,随即想到什么,一拉扯开云初,便跃出了窗外。
云初有些眩晕,后知后觉方才反应过来,这味道……
靠。
是春情浓?
“卑鄙。”云初瞬间冲出大殿,对着四周咆哮,然后,看着外面的池塘,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
“卑鄙吗?”良久奉潇走了来,一袭黑色锦袍,在温天星光点缀下,双手负后,似笑非笑,王者霸气,容色其妖,“三天了,你和季舒轩的感情也该培养得差不多了,反正,他也如此爱你,花好月圆,不是很好。”
云初此时心里的火腾就上升了,有怒火,有欲火,闭目,凝息,完全不搭理奉潇,只冷冷吐出两个字,“变态。”
“就算你不愿意,也不代表季舒轩不愿意。”奉沏也不怒,立体深邃的脸上笑意如水,眼底有压抑的得意与痛苦。
此时已入秋,南延的气候虽干糙却并不代表温暖。
尤其又是寒夜。
池塘里的冰凉沁透,不过瞬间,云初的脸便被冻得惨白惨白的,可是,她却不能以雾法来驱赶体内的欲火。
因为,她不能伤到体内的孩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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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插播一句,其实,奉潇这个人新枝确实也不太把握,那般多年的恨,又那般多年的爱……
☆、大结局(一)
月色阑珊,水光盈泽。
四周空气却无端的晕荡得瘆人,尤其是池塘边一直站在那里,笑意淡淡却丝毫看不清楚心绪的奉潇,仿佛将这天地之间都尽数笼罩上一层霜寒的阴影。
四周,有身影拂动,静静的站在奉潇身后,等候吩咐。
而前方,池塘中,女子静静的立于水中,容颜似玉,唇瓣如瑰,只是面上几乎浮起的一片惨白让人无心欣赏这美色。
奉潇轮廓分明且极清瘦的面上,那似是而非,又似笑非笑的笑意在看到云初面色白得如一片纸时,方才轻微的收了收,好像有些好心的提醒,“云初,仅靠内力想压下心中欲火是不行的,不过,你可以用你雾氏一族独有的雾法控制的。”
云初紧闭的眸子未睁,咬牙。
“哦,你是担心腹中孩子吗?”奉潇又像是明白过来似的,道,“那不如,我还是让人将季舒轩带来,毕竟,他现在也不好受,你不是当他是朋友吗,总不能叫朋友这般难过的,而且他不是也帮了你很多,对你也是真心实意,也不会……”
“你特么给我闭嘴。”云初豁然睁开眼,眼底寒华四射。
这一瞬射的怒意如一道刚烈的风,自天地间袭来,让人痛心发凉,让整个宫殿的花草树木瞬间都冰成了雾寒,凝碎晶华,一瞬之间如漫天雪景,冰雕之花,万物皆凝滞。
而雪之中,却独池塘水汽缭绕,水光清澈,独奉潇一袭黑色锦袍似颠覆了地狱里倾来的光,整张脸上都笼罩了阴郁。
“生气了?”奉潇没有任何感情的开口,“发怒了?”似问不似问的语气,然后,又笑了,满是讥讽,“在犹豫要不要用雾法,又握伤到腹中的孩子,在踌躇要不要看看季舒轩,可是,你自身难保?”
云初睨一眼奉潇,“季舒轩是医者,自能保全自己,勿须我关忧。”
“那你就不怕万一,他挺不过,就会死?”奉潇蹙眉,几乎入鬓的深眉,一蹙,便是杀意浮现。
云初白如纸的面上浮起一丝笑意,“你不会让他死的,你还要留着他制肘我,折磨我,所有,你不会让他死。”云初说完这一句话,又再度闭一了眼睛,同时整个池塘中烟气缭绕,自云初眉心而起,很快,云初周身几乎都快淹没在那自身幻化中的雾气中。
不破不立,她相信,她雾法的强大。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国师,你这般对她,可心疼。”安静庭殿里,四周凝粹雪景未退,而一旁,班茵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看向池塘中早已形如木雕,好似两耳不闻四周事的云初,眉心间尽是担忧。
奉潇没回头,语气还含着笑,不似景元桀天生透出的生人勿近,而是让人觉得着体内血意都在恐怖的叫嚣。
“你好生待着,不要生事,我会让你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奉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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