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堂兄如今仍然势大,对不服自己的人更是心狠手辣,前有赵贵,独孤信的例子,去年年初梁国公侯莫陈崇又惨遭不测。不过梁国公的死也怨他自己口无遮拦。那时他跟随皇兄去原州,结果皇兄当晚回了长安。人们私下怀疑其中的原因,侯莫陈崇告诉亲信说:“我近来听方士说,晋国公宇文护今年不吉利,陛下今天突然在晚上赶回去,不过是晋公宇文护死了。”这件事被告发后,皇兄为了避免宇文护猜忌,不得不在大德殿召见了公侯们,当面斥责侯莫陈崇,侯莫陈崇诚惶诚恐地承认有罪。当天晚上,宇文护就派遣使者带兵到侯莫陈崇家里,逼他自杀身亡…
皇兄为了表示对堂兄的尊敬,还曾下诏曰:“大冢宰晋国公,是我的兄长,职位是朝廷为首的大臣,今后凡是诏令诰书和所有官署的文书里,不准直呼其名。”堂兄表面上对诏令坚决不服从,但实际心里却对皇兄的行为甚是满意,也放下了一些对他的猜忌。
而不久前,齐人先行送还了姑母回国,回来时带回了堂兄母亲阎氏的信件和堂兄幼时的衣服。堂兄得书后悲不自胜,便给齐人写了信,言明对母亲的思念及自己不孝,希望齐国能施恩泽,还母于国,同时还形式上的去找皇兄商议此事。皇兄自是言自己心疼伯母,希望她能早日回国,对宇文护所言皆是一一安慰加允诺。之后堂兄与齐国来往书信多次,本没想到齐国人会这么轻易的送还伯母回国,却不想齐主见了几次书信便同意了送还之事。
等到伯母阎氏归国,皇兄为此大赦天下,对伯母所供奉的一切甚至比太后还要丰盛。每逢节日,还带领所有亲戚不行国礼而行家礼,举杯祝阎氏长寿。堂兄对此甚为满意。
现在自己在堂兄手下为将,与堂兄走得很近,又因着战场上的情谊,他尊重他也敬畏他。堂兄也多少欣赏他的才能,又因着自己的夫人是大司马豆卢宁的女儿,所以很多时候他看得出堂兄有拉拢他的意思。但毕竟有着杀兄之仇,他不可能像六弟宇文直那样投靠于他。好在皇兄登基以来并没有因为他与堂兄表面的亲近疏远自己,不但晋自己做了柱国,不久前还封了他雍州牧,这让他很感激,也坚信皇兄才是值得自己效忠之人。
想想皇兄这些年的忍耐,比起另外两位兄长不时为现在的明智之举,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可成为人上之人。他相信皇兄早晚会除掉宇文护,成为千古一帝!
一路想着宇文宪已经行至麟趾殿,宫人何泉向他行礼后进去通报了宇文邕,他这才拾步而入。
“臣弟参见陛下。”宇文宪上前行礼。
宇文邕放下手中的奏折,示意他起身:“你来了。坐吧。”
宇文宪谢过后坐在了下首的位子上:“不知皇兄今日召臣弟可是为了伐齐之事?”
“不错,这事你怎么看?”
“齐主刚刚送还伯母阎氏归国,现在发兵恐怕让天下笑话我周国背信弃义,皇兄是否在担心此事?”
宇文邕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端起了茶盏。
宇文宪继续道:“突厥势大,我国一直想要联合,如今他们对堂兄和我国施压,如果不出兵的话,恐怕我们多年的努力将要付之东流,反到让齐国捡到了突厥这个同盟。”
“你错了,毗贺突(宇文宪的字)。”宇文邕放下茶盏,“此次伐齐朕本就想出兵,只是不想齐主在这时送还了伯母。但是我朝并未以国家的名义承诺过任何事情给齐国,兵不厌诈,所以无需遵守什么。朕倒是想谢谢突厥给萨保(宇文护的字)的压力,不然估计他不想现在出兵。”
“那皇兄今日?”宇文宪有些吃惊,原来自己会错了意,他没想到皇兄比宇文护更想打这一仗。早知道皇兄想要承袭父亲的远大志向,却不想他如此直白地坦露出来,毕竟宇文护与他常有来往。看来皇兄还是很信任自己的。
“突厥人并不可信,年初他们便因为齐军势气而厌战,如今虽然主动要求出兵,恐怕到时候还是让我们去前方打,自己在后方观望。齐主虽然昏庸,可是齐国良将仍在,这一仗若是你,你会如何打?又有多大的把握?”
“洛阳城坚,又是齐国要镇,齐主得知我国联合突厥围攻的话,必定派重兵前去救援,如果我们能拖住救援的队伍,孤立洛阳,破城便会容易很多。洛阳城破,齐国也就岌岌可危了。”
“不错,如今萨保已出潼关,朕想命你带兵与达奚武同往邙山,形成掎角之势,以便接应尉迟迥和突厥大军。”
宇文宪听后忙跪地拱手:“臣弟定不负皇兄厚望。”
宇文邕扶起宇文宪,轻轻拍了下他的肩:“你从小聪敏,又善于谋略,冲锋陷阵向来身先士卒,将士们对你心悦诚服,四哥自是放心由你前去,只是这场仗绝非短时可打完,日久必有将士渴望还家,到时候安抚之事就全靠你了。”
“皇兄…”宇文宪没想到皇兄会用四哥的称谓,不免有些动容。
“你我兄弟从小被父亲送出宫外抚养,比起豆罗突(宇文直的字)来,我们一起长大,倒更像是亲兄弟,更何况豆罗突他摇摆不定,兄弟几个里,你是四哥最为信任的。你此去一定万事小心。”宇文邕也有些感慨,自从登了帝位后,周围全是宇文护的眼线,他日日小心谨慎,可以信任的人不多,时间久了也就很少信任别人了。他今日说了这么多,是步险棋,如果宪也站在宇文护那边,那么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威胁和损失。但是对于这个弟弟他想要相信他。
宇文宪抱拳道:“四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初染鲜血
一月后宇文护进屯弘农。尉迟迥包围了洛阳。宇文宪、达奚武、王雄驻军在邙山。
洛阳城坚,周军筑土山、挖地道,用了很多方法却始终攻克不下洛阳城,将士们士气渐渐低落。
得知此消息,宇文邕亲自前往沙苑慰劳将士。他毕竟也曾是沙场出身,与将士们同生共死过,如今荣登帝位,又没什么架子。周军见到皇帝亲临,自是气势大振。
不久宇文邕宣布返京,但他却没有骑马,而是改坐了马车。诸人只道是天寒地冻,陛下一路骑马恐会受冻,才做了调整,倒也没有多想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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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营地,宇文宪收到宇文邕的信,避开众人,悄悄去了山间的河边,见到来人他不由地吃了一惊,赶忙上前行礼:“皇兄,你怎么?…”
宇文邕摘下头上戴的黑色斗笠,笑看着弟弟:“坐在长安听消息也是延迟的,所以干脆借着慰问将士的机会来了你这里,这寒冬大雪,晚到京一些时日也没什么奇怪的,宫中朕已经让宇文神举去安排了,萨保得知也只是朕在慰问将士途中耽搁了。这里有你,神举也放心。朕待一段时间再回去。希望这段时间能拿下洛阳才好。”
“那王雄和达奚武那里?”宇文宪有些担忧,“若是他们告知了堂兄…”
“形势不明朗前,他们并不偏帮宇文护,到时朕会召见他们,说明只是顺道来此观战,倒是你军中的人有可能有些他的耳目,不可轻易张扬我的身份才是……”宇文邕笑谈着,他来此地其实并非只是想观战,更多的是和这些大将多接触些,因为宇文护的揽权和跋扈,不满之人日益增多,他要把握好机会才是,“和朕说说战况吧。”
说着兄弟俩边回营边谈起了正事。快到军营的时候宇文宪避开耳目将宇文邕带回了自己的营帐,又找来达奚武和王雄。两人见了宇文邕忙行礼叩首。宇文邕只称这战争拖延时间较长,辛苦了诸位将士,自己坐在长安也没事做,所以特意来观战,也顺道看看两位叔叔。达奚武和王雄自是明了他的意思,也不多说,对于此事也并未声张。不过为了安全,他们还是挑选了一些亲信的部下在主帐外设了保护。而宇文邕低调地穿成小厮,整日跟在宇文宪身边,不知的人只以为是齐国公的得力部将。
几日下来,洛阳守将独孤永业命守城将士们闭门不战,等待援军前来,城中粮食日日减少。宇文护又分兵阻断了河阳道路,孤立了洛阳城。洛阳岌岌可危,周军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好一举攻下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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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马加鞭,尘落和长恭已经将抵洛阳。长恭命令众将士安营扎寨,先刺探敌情,再做具体部署。一切安排妥当后,尘落随着长恭进了主营,不多时便有士兵前来传递斛律老将军人马的消息,不久两军便可会师于此。同时高湛已身在晋阳,并下令太师段韶前来督军,不日也将抵达这里。
士兵下去后,长恭紧锁的眉丝稍稍有些舒展,他将地图铺开,细细观察起来。
尘落不禁轻声问道:“四哥,你在担心吗?”
“周军势大,又将洛阳孤立,如何突入进去还没有良策。而且如今的形势确实不乐观,即使斛律将军到了,我们也不敢贸然进军。”长恭神色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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