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肃正典刑,护已即罪,其余凶党,咸亦伏诛。氛雾既清,遐迩同庆。朝政惟新,兆民更始。可大赦天下,改天和七年为建德元年。”
长孙览浑厚的声音还盘旋在大殿之上。
朝臣们越听心里越寒,也越听越佩服。
曾经那个坐在龙椅上百般顺从的皇帝和今日这坐在高处傲视他们的皇帝,真的是一个人吗?
此等雷霆手段,如此清明的诏书,恐怕不光是为了立威,还要昭显自己的决心和志向。
这会儿子,他们都努力思考着自己曾经的行为,巴结过晋公的事情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依照陛下这样的雷霆手段,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们能站在这,是不是算逃过了一劫?
宇文邕嘴角轻勾,打量了会儿下首的众人,看向宇文宪:“齐国公,让你收缴的东西可拿来了?”
宇文直闻言皱着眉看向宇文宪,又将视线移向上首,皇兄怎么让毗贺突去收缴,毗贺突分明是堂兄的人,皇兄诛杀余党怎么会放过了他?!
宇文宪忙出列道:“皆以收缴,还请皇兄过目。”
宇文邕示意何泉去取来,一一翻阅。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这前几封上都是些假托符命妄图制造异谋的言论!
“啪!”一声脆响在正武殿中回荡。
大臣们都不敢出声,有几人已经紧张得额头冒汗。
宇文邕没有说话,继续翻看着后面的内容。
他脸色稍霁,微微敛眸,细细读了下去。
这剩下的两份都是大谈星象变化的灾难吉祥,劝宇文护将朝政大权归还天子。
看向下角的署名,原来是庾季才所写…
他抬眼瞥向下首,目光徘徊在刚刚写这些文书的几人身上,扶着龙椅把手的手越握越紧。
突然他笑了起来。
众臣正在不明所以之际,他突然一拍把手,站起身来厉声道:“刚刚朕的诏书应该写得很明白,这些文书的署名还用朕一一点过吗?”
话落,几人神色慌张,出列跪地,称着愚臣受人蒙蔽,请陛下开恩的话。
宇文邕扫了扫立在一旁泰然自若的庾季才,淡淡道:“叔弈(庾季才),你这两份倒是写得不错,可惜晋公没有听你的。否则也不至于如此…”
“此乃臣子分内之事。”庾季才举着笏,语气不卑不亢。
宇文邕赞赏道:“卿不必谦虚,此事当赏,朕就赐你三百石小米,二百段布帛,今日起提升为太中大夫。”
庾季才依旧平静道:“为人臣子,本应如此,臣不敢邀功领赏。”
宇文邕闻此,很是满意。
当臣子当成他这样真的实属会当臣子。
沉默片刻,他朗声道:“有卿如你,为朕之福,此乃卿应得,不必推辞。另外朕想令你带人去撰写《灵台秘苑》,你可愿意?”
“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望。”庾季才闻此,也不再推脱,领命谢了陛下隆恩。
宇文邕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又看向跪地的几人:“尔等谋逆,罪不可赦!念你们已有悔意,朕只杀你们一人,其余亲属只处以流刑。”
他平静地说完,已有士兵上前来拿人。
几人挣扎着求饶,宇文邕却面沉如水,充耳不闻。
直到大殿便得寂静下来他才声音洪亮的又开口道:“此次有功之人,朕当论功行赏。宇文孝伯,朕任你为车骑大将军。与王轨一同加封开府仪同三司。”
“谢陛下!”两人上前谢恩。
群臣望了望两人,不免窃窃私语几句他们这些年陪在陛下身边的事情。
宇文邕轻咳两声,看向阎庆。
下首瞬间安静下来。
“仁庆,你虽为宇文护表亲,这些年却未曾依附他,朕有意将清都公主许配于你的十二子,不知你可愿意?”
“臣惶恐…”阎庆觉得受宠若惊,虽说他从不依附宇文护,却毕竟和他关系密切,如今陛下未加责怪,还当堂将自己的儿子尚以公主…
宇文邕继续道:“另外,已故使持节、柱国大将军、大都督、阳平郡开国公李远,早蒙驱任,夙著勋绩,内参帷幄,外属藩维,竭诚王室,因为宇文护之事遭此横祸。朕甚为痛心,如今追赠本官,加陕熊等十五州诸军事、陕州刺史。谥曰忠。”
此语一出,下首诸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这李远之子李植,当年建议废帝略阳公早除后患,结果被晋公得知,当时虽然逃过一劫,还是被外放了。
后来废帝被废,明帝继位,晋公召李远和李植回朝廷。
李远怀疑朝廷有变,沉吟良久才道:“大丈夫宁可作忠鬼,怎么可以作叛臣呢!”。遂还是回了长安。
到长安后,晋公考虑到李远功劳名望一向很高,本想保全他的性命,以其子参与谋反之事召他入朝,希望他能亲自处理。
但李远一直疼爱此子,李植又有口才,极力声辩自己没有参与阴谋。
李远信以为真,还带着儿子一同去找拜谒晋公,
晋公本以为李植已被处死,听闻他来拜谒,勃然大怒地呵斥:“阳平公不相信我!”
于是又召他进来,与其同坐,让废帝与李植当面对质。
李植智竭辞穷,只对废帝道:“我本来想这方法,是为了安定社稷,有利于陛下的威权。今日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远听得真切,得知自己的儿子确实参与谋反,仆倒在座位上痛哭道:“如果是这样,实在是罪该万死!”
晋公也以此杀了李植,并逼李远自杀。李远的儿子叔诣、叔谦、叔让也被杀死,而其他儿子因年幼才得到宽免…
如今陛下亲政,为这一家翻案,也不枉他们衷心而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比较政治,邕哥那老长的诏书,还有N个人物列传故事…希望别太枯燥…本来还有一部分男女主部分,但是太长了,挪至下章继续…
第41章 始亲朝政
简介:人非草木孰无情,最是难测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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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后,宇文邕径直向着麟趾殿而去。
尘落立在门口,远远看到来人,忙提着裙裾迎了过去。
轻盈的身影入眼,宇文邕面上掩不住喜悦。他加快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尘落被他突来的大幅度动作搞得有些莫名,窝在他怀里脸色微红,看了看四周的侍卫们,忙埋首在他胸前不好意思道:“邕哥哥,你回来了,早朝还顺利吧?”
“恩…”宇文邕应了声,拥着她回了屋子。
还不及多说,门外侍从又来禀报说卫国公求见。
宇文邕皱了皱眉,无奈地瞥向门外。
尘落觑了一眼他的面色,还是开口道:“你们先聊,我去准备些茶来。”说完便借此退了出去。
宇文直一进来也不多行礼,直入主题:“皇兄为何不杀毗贺突!他可是宇文护的人!”
“他又没要造反,我为何杀他?况且他不是还将名册给交了回来,帮助朕除了余孽?”宇文邕不紧不慢地边答边坐了下来。
“皇兄?!”宇文直一听,更加急了,不禁提高了些嗓音。
“好了!”宇文邕有些不悦,厉声打断他,“这天下是父亲的天下,父亲希望我们兄友弟恭,若我杀了毗贺突,和他们齐国的皇帝自相残杀又有何分别。如今时局还不稳定,切不可再提此事!”
宇文直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扫来的眼神制止,只得换了话题:“既然皇兄心意已决,弟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皇兄朝上只封赏了宇文孝伯和王轨,不知道弟弟这功劳?”
“放心,朕没忘了你的功劳,会满足你的。”宇文邕看着他,沉声答着。
“如今大冢宰之位空虚,弟弟觉得…”宇文直卖起了乖。
宇文邕当然明白他的心思,见他不再说下去,也不接话,只是吩咐道:“此事朕会安排,今日你若无事,便去陪陪母后吧,她受了不小的惊吓,身体又不好…”
宇文直见他不愿再谈,还下了逐客令,只得领命退下。
刚出门,他便看到尘落端着托盘戳在那里。
她神思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偷听?”宇文直直截了当地问道。
尘落回过神,对他欠了欠身,也不避讳:“陛下他,杀了很多人吗?”
宇文直轻哼一声:“是呀,和堂兄有点关系的不是死了就是免官,除了我五哥…”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虽然不明显,但是他说到五哥时,她的手轻轻一颤,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嘲讽地一笑,甩袖离开,只留下尘落一人站在原地愣神。
好一会儿,尘落呼出口气,拾步走进屋里。
她小心地为他倒好茶,递了过去。
宇文邕见她不说话,神色飘渺,抓住她的手,问道:“有心事的话,说来听听?”
“…邕哥哥,你真的杀了宇文护的全家还有那些相关联的大臣吗?…”尘落犹豫地问出口。
“怎么?”宇文邕的口气听不出喜怒,“你想让我放了他们?昨夜,毗贺突也找我求过情…”
“……”尘落沉默下来,邕哥哥这话说得,不会是生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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