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勾了勾唇,抬手轻刮她的鼻子,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们早认识,也相信你们没什么,不过这么久才老实交代是不是晚了些?我看就罚酒三杯吧。”
“三杯呐…”尘落看着他递过来的杯子,又看到他含笑的眼睛,咬了咬牙,痛快地灌了下去。
喝完第三杯,她放下了杯子,给他倒了起来:“你光看我喝,怎么自己都不喝?”
宇文邕轻笑一声:“想看看你酒后怎么失态?要是我先醉了,不就看不到了。那日毗贺突都见到了你失态的样子,我没看到真觉得遗憾。”
“额…”尘落执壶的手一顿,抬眼看着他,“还是不要了吧,我比较害羞的,失态什么的比较丢人…”
宇文邕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不过以后可不许在别人面前丢人了,你失态只给我看看就好。”
尘落将酒杯递给他。
他拉着她的手饮尽,又为她酌了一杯:“很久没与夫人一起开心过,今日想与夫人一起把酒言欢,夫人就多陪为夫喝几杯吧。”
“那我醉了你可不许笑我。”尘落笑着接过,边喝边称赞起这竹叶酒清醇甜美的口感,还嘟囔着他这个皇帝藏这么好喝的酒怎么不早拿出来。
两人打打闹闹地喝了一会儿,尘落觉得头隐隐有些晕,但还强打着精神,看着眼前的人。
宇文邕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唇角轻勾。
他将视线移到手中的酒盏,眼神淡淡,声音飘飘然地进入她的耳中:“听说那日你饮了此酒,吟出子山的诗句,那句我也很喜欢,若有一日,周国的百姓都能过上诗中所说的日子就好了。”
“有邕哥哥在,我相信周国会有那么一天的。”尘落眼神迷离,轻声应着他,突然想起近日的事情,她直起身子撞上他的视线,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不清醒:“邕哥哥,我怎么总觉得最近你怪怪的?”
宇文邕回过神儿,笑看向她,又给她倒了一杯:“夫人多虑了,最近太累,总不免多些感慨,再来一杯?”
尘落接过酒杯,没有喝,声音嗡嗡道:“累的话,我们早点休息吧,身体要紧…酒可以改日继续…”
宇文邕没有接话,自酌一杯,看着杯中青黄液体中映着的影子,不知怎的冒出一句:“你可知道我父亲在魏做丞相的时候建立过左右十二军,隶属相府?”
说完,他轻碰她的杯子,示意她一起喝。
尘落昏沉沉地轻咂着喝完杯中的酒,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好像听我二哥说过。你父亲也是因为有了这些兵,所以才能真正成为那时魏国幕后的统治者吧?”
宇文邕点了点头,又倒了一杯递给她。
尘落惯性地又举杯饮尽,却觉得心里升起些寒意,她拉住他的手,撒娇道:“不是把酒言欢,怎么突然说这事情?邕哥哥有心事吗?”
“没什么,你别担心。”宇文邕随口避过,又饮了一杯酒,心中却在忧心这些现在受堂兄调度,非他文书不可征发的士兵。
想到堂兄府邸诸军守卫的数量,堂兄的儿子和幕僚因此横行乡里,使市井百姓都深以为患。
自己一直不加干涉助长他的气焰,此举虽然只是为了引起公愤,也使得他现在行事能多几分把握,却还是带来了不小的隐患…
当年赵贵和独孤信之死,还有三哥宇文觉之死,还真是讽刺…
感觉到眉梢一凉,他收回神思,正见到她忧心地看着自己,抬手抚着自己的眉梢。
许是有些醉,她声音断续,却还是难掩担忧和温柔:“邕哥哥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诉我吗?也许我能帮你想出办法来?”
宇文邕看着她,突然吻上她的樱唇,缠绵很久才放开她:“落儿,今晚你真美…”
尘落听到他这么直接的赞美,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嗔道:“你都认识我这么久了,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夸我?不过我难道只有今晚美吗?”
“日日很美,只是今晚尤甚。”宇文邕含笑地搂着她,又与她喝起美酒。
两人畅聊了许多他们以前的事情,还有他们各自经历过的事情。
听到她的那些快乐和悲伤,他的心也跟着她有了起伏。
渐渐地,尘落觉得醉意上来,头有些昏沉地倒在他怀里,莺声细语着:“邕哥哥,其实只要在你身边,我即使醉了也是清醒的,因为我能感觉到幸福…”
宇文邕看着怀中的人,将她抱到床上。
替她盖好被子,他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她抓住了衣襟。
他拍拍她的手:“你先睡,我去处理些事情。”
尘落不肯放开,断断续续地说着:“邕哥哥,今晚我好开心,好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恩,我也很开心,早点睡吧。”宇文邕哄着她。
尘落迷迷糊糊地点着头,却还是不松开他:“邕哥哥,我只会爱你一个人,即使你不会只爱我…我知道你因为我和宇文宪的事情是真的生气了。对不起…我承认有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怪怪的,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是宇文直说的那样…曾经,我很讨厌他。因为每次遇到他,我好像都会遇到倒霉的事情,虽然我知道不是他的错,只是我们立场不同,但还是难免会因为不甘和他有些纠缠。他几次帮我,就算我无情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恩的心。他很像我兄长…在我心里,也只是像兄长…”
宇文邕怔了怔,心里一阵暖意,她难得会和自己解释这么多。
他侧身躺在她身边,拥她入怀:“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再生气了…落儿,对不起…”
尘落似乎安了心,意识也跟着放松下来,渐渐在他怀里睡去。
见她睡沉,宇文邕才起了身,替她掖好被子,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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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殿中,宇文宪来回踱着步子。
门“吱”的一声被打开,宇文邕面色深沉地走了进来。
宇文宪忙对他行礼。
宇文邕在上首坐下,打量着这个弟弟片刻才让他免礼。
“皇兄深夜传召,不知所谓何事?”宇文宪恭敬道,心里却有些忐忑。
宇文邕的手敲打着桌子,眼神徘徊在他头顶,犹豫了下才开口说:“有一事想托付予你,不知你可愿意?”
“皇兄有令,臣弟定当肝脑涂地。”宇文宪坚定道。
“朕问你两个问题,你必须如实相告,若有隐瞒,朕现在就让你身首异处!”
宇文宪一震,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慌忙低下了头。
他少见皇兄如此,今日却被他眼中的威严所慑,也因为他话中的气势更加紧张。
宇文邕没有理会他的反应,问道:“第一,若是堂兄要像除掉两位兄长那样除掉朕,你当如何?”
宇文宪只觉得身上渗出冷汗,忙称:“臣弟不敢…”
“回答朕!若是他让你动手杀了朕呢?”宇文邕厉声质问道。
宇文宪知道无可回避,只得跪地道:“臣弟宁可一死也定护皇兄周全!”
宇文邕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其他,继续道:“第二个问题,你是否喜欢淮安夫人?”
宇文宪沉没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他,坚定道:“是!但夫人并不知道臣弟的心思。臣弟知道今日说了不该说的话…皇兄若要杀我,臣弟绝无怨言…但求皇兄不要因此怀疑夫人,她的心看似坚强却也很容易受伤…”
宇文邕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他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扶起他,拍上他的肩膀。
宇文宪的紧张因为他这样的动作散去一些,却依旧不敢放松。
“朕想将淮安托付给你,今晚你带着她离开这里,离开长安,去哪里都可以。无朕的传召,不可带她回来。”
“皇兄?!”宇文宪隐隐觉得不对,正要开口。
宇文邕抬手制止了他:“朕知道你对她有情,也没有怪你。最近她身边不安全的因素太多,堂兄派了不少人在云和殿盯着她,恐怕早晚要对她下手。你虽是堂兄手下,但确是朕信任的兄弟,同时朕也相信你不会伤害他,所以朕将她托付给你…”
“臣弟不能答应。”宇文宪迟疑道,“皇兄是我大周的天子,天子的后妃又岂是可以随便与臣子出宫?此事若是传出去,我将有何颜面做天子之弟,皇兄又要置夫人于何地?”
宇文邕嗤笑一声:“你与她在宫外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才去想这件事,未免晚了些。今日朕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明白朕的打算?”
宇文宪看向他的眼睛,回想着今日他的问题,瞬间反应过来,慌忙又跪了下来:“皇兄…臣弟不敢违背皇兄之命,也知道堂兄多年行径不是人臣所为,但堂兄待我恩重,如今又年事已高,臣弟想求皇兄留他一条生路颐养天年…”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齐国公!”宇文邕甩袖转身,“你可知道当年大哥和三哥怎么死的?!你可知道堂兄若是杀朕易如反掌?!你是他的手下,又岂会不知最近他党羽的动向?!你难道觉得他欣然领命去了同州只为了维护那宅子?”
“臣弟…”宇文宪语塞。
“如此,你还要说这样的话?!莫不是这些年朕看走了眼,你确实一直忠于堂兄,而非朕这个兄长?”宇文邕顿了顿,“你是朕的兄弟,朕不想杀你,朕也知道这些年你夹在我们两方之间一直在顾忌朕的感受。今日,朕给你选择的机会,是装作不知此事带着淮安离开,还是去向堂兄通风报信,置朕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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