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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夹杂着细雪迎面而来,宇文邕坐在马上,见前方紫陌桥上策马而来的黑衣甲兵,下令安营休整,引斥候来见。
大帐之内,斥候将密信呈上。
宇文邕展开一看:
臣高阿那肱启陛下,高纬已送母妻往青州,高恒也自邺东而行,欲避王师。臣以言说高纬,故令其缓招兵之事,暂留邺城,齐国诸军虽得号令,尚未来援。今邺中守将唯鲜于世荣、莫多娄敬显等人。邺中畏惧王师之威,正于城外掘堑竖栅,抵御前军。陛下速来,可破而擒之!
宇文邕轻轻勾了勾唇,这高阿那肱倒是让他没想到。
先前他只是为了让他乖乖交出落儿,才用那谶语震慑他,着实没想到他今年再次伐齐的时候,高阿那肱会在平阳之战后就向他投诚,言其辅佐伪朝之罪。
他当时只让人回他,若是有诚意,便将齐主献来给他。
之后他确实听到了齐国内廷中有传闻出来,说是有人揭发他投靠周军,但不想这高阿那肱不仅无事,还能时常向他这里传递消息,一步步如那谶语一般将齐国的江山断送掉…
看来真是天意如此…阿那肱亡齐…
“皇兄。”宇文宪匆匆进了大帐,“听说皇兄赶到紫陌,我便即刻过来了。”
“辛苦你了。前军安排好了?”宇文邕邀他坐下。
“皇兄放心,已经安排妥当。”宇文宪恭敬答完才落座。
“你这一路威风,朕看这降者相继,定是慕了你这齐王的威名。”宇文邕笑着调侃道。
宇文宪谦虚道:“皇兄说笑了,那些降者都是慕了皇兄的英明神武,我不过狐假虎威罢了…”
“孔子言‘自吾有回,门人益亲。’齐王于朕,正是如此。”宇文邕笑了起来,随手递给他刚刚的密信,“你看看这个,以为如何?”
宇文宪看过密信,担忧道:“皇兄,这高阿那肱奸佞小人…”
宇文邕抬手制止了他:“这朕知道,但若能各尽其用,有何不可,况朕不是高纬,若他真能助朕得来邺城,拿下高纬,朕封赏他一二也无不可,至于重用与否,奖赏何物,还不是朕说了算的。”
“既然皇兄决定,臣弟并无异议,当提早恭祝皇兄平定齐国了。”
“你如此说,朕便放心了。”宇文邕松了口气,“这冲锋陷阵,指挥之事,还要你多费心才是,如今胜利虽多,但绝不可在此刻松懈,齐军虽是强弩之末,但也要防着他们置之死地而后生…”
其实那日尘落与他说的话他并非没有想过。
冬日虽快过去,但天气寒冷,将士思归,这是大战之忌…况此仗时间已久,周军面对胜利多少会有轻敌之意,而齐国面对国破家亡,则会全力抵抗…
此时此刻,他决不能掉以轻心,决不能让好不容易迎来的机会失去…
“皇兄放心,臣弟定当竭力,为皇兄打下齐国!”
宇文邕点了点头:“你且先回,指挥前军,朕两日内定带领大军赶去助阵!另外,派人向城中送赏,招降诸守将,若谁打开城门投降,朕必予以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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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怜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身边俊朗的男人。
她面带笑容地用头发划过他的脸颊,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满满的幸福。
高纬觉得脸上痒,醒来见到身边的玉人,翻身将她压住,一声声唤着:“小怜…”
小怜与他缠绵片刻才勾着他的脖子道:“高郎,我们为何还不走?你都把你母后送走了,你的儿子也往东城去了,为何我们不走?”
高纬吻着她:“那肱说河内近来有流寇,他派人先去清理,这样我们去的时候就没有危险…”
“可是这几日周军都陆续来了,会不会对高郎不利?”
“放心吧,那肱说邺城防守严密,就算周军猛攻,也可以抵御一月,所以我们可以等他们攻城开始的时候赶往河外,到时候周军集中在攻城上,也没空留意我们。”
小怜秀眉轻皱,撒娇道:“高郎,我们还是找机会走吧,你不是答应了我要放弃一切,带我离开吗?…如果河外有危险,我们就直接去青济那边,不再管这些战争的事情可好?…”
“好,小怜希望的话,我就愿意。”高纬柔声道,“只是我什么都不会,我很怕若是我失去了这一切,要如何给你好的生活?”
小怜眼眸如水,微微轻颤:“只要能和高郎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开一个乐坊,生意肯定会好…哦,对了,不行,那样就暴露了…我们应该隐居起来,建一个小屋子,在屋前养蚕种桑,你耕我织…”
“好…”高纬嘴角轻勾,手划在她轻盈的肌肤上。
“轰隆——”
彷如平地惊雷一般地声音骤然响起。
紧接着,“咚咚咚——”的鼓声传了过来。
两人闻声都是脸色一变。
高纬起身披衣,急匆匆拉开房门,喊道:“出了什么事?”
内侍田敬宣跑来禀报道:“太上皇,好像是周主带人围住了邺城,开始攻城了…”
小怜闻言一惊,身子不自觉颤抖起来,恐惧也在一瞬间蔓延开来…
她披衣跳下了床,跑过去拉住高纬的手,瑟瑟发抖:“高郎,我们快走…”
高纬拍了拍她的手,又问道:“城外有深堑竖栅,周军如何过来的?”
“周主昨日傍晚便到了,可能是夜里派人填了堑…”
高纬怒不可遏,却不知所措,来回踱了几步才问道:“齐昌王(莫多娄敬显)他们呢?”
“齐昌王正带领诸军奋力遇敌,义阳王(鲜于世荣)派人去三台击鼓,还当众打碎了周主派人送来招降的玛瑙杯,言定要与邺城共存亡!虽然话语激励将士,可周军攻势甚猛,外面越来越吵闹…”
小怜拉了拉他:“高郎,我们快点走吧,趁着他们能撑住的时候,我们冲出东门,去青州,这样,就算邺城被攻克,也没事…”
“小怜所言甚是,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
两人来不及穿戴整齐,拿了些金银珠宝便带着诸多随从往城东跑。
还未行到城东,却见西面黑烟升起,火焰如猛兽一般吞噬着西面的城墙…
高纬再不敢耽搁,与小怜匆匆上马,带着一百余骑向东奔逃。
快到东门时,高阿那肱与武卫大将军慕容三藏等人追了过来,慌忙禀报道:“太上皇,周军烧了西门,已经冲进外城来…”
高纬大惊,慌不择路,想策马狂奔,又觉得要安排妥当再撤退…
他左顾右看,视线徘徊在慕容三藏的身上。
这慕容三藏,是祖父手下大将慕容绍宗的儿子,自幼聪敏,多武略,颇有父风。其七代祖是燕国的太原王,威名四震的慕容恪…
他这般想着,突然对慕容三藏拱手道:“慕容将军,朕将邺宫交给你,请你保住内城…”
慕容三藏领命称诺,指挥诸将防守邺宫,抗击周军。
高纬趁机又要带着小怜继续逃。
高劢忙挡在了前面:“太上皇不可去,邺城危在旦夕,若陛下去,邺城必有失,请陛下留在这里,臣代太上皇重整队列,抗击周军!”
“叔父!朕没时间再在这里耽搁!邺城全交给你负责,望叔父可以和慕容将军守好!朕得了救兵定派他们救援!”说着,他一挥鞭子打在高劢的马上,趁着高劢稳住马的时候,越过他疾驰向前。
高劢无奈,悲不自胜,却只得调转马头回去援助。
高阿那肱则跟上了高纬,问道:“太上皇,我们往哪里去?”
高纬马不敢停,跑出一段,见周围刚刚的百余骑散去不少,心里更加慌张,对高阿那肱道:“那肱,我们现在去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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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西门还散发着焦黑的烟气,宇文邕望着前方洞开的城门,嘴角轻勾。
邺城一战,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许多…
烟雾中,宇文招骑马而出,很快行到他身边,下马拱手道:“皇兄,齐国文武基本都降了,慕容三藏抗击我军,现已被擒。另外,我们在城外和邺宫后殿抓到了仍在抵抗的齐国齐昌王莫多娄敬显和乐安王高劢,还请皇兄发落。”
“高纬呢?”宇文邕淡淡道。
“据说从东门跑了。”
“让大将军尉迟勤率二千骑去追,我们去会会那些不降之人。”他说着便轻夹马肚,向前而行。
不一会儿,被缚的三人被押了过来。
宇文邕听宇文招说完几人的身份,见高劢闭着眼,身受数创,仍昂首而立。
他下马为他松了绑,执其手道:“公父子忠良,竭诚尽力,名声闻于西土,朕甚为钦佩。但朕以为,高欢一脉对公家着实有愧,公不计前嫌为其拼杀至此已是仁至义尽,望可就此降我大周。”
高劢睁开眼,感慨道:“陛下所言差矣,我父之死,罪在归彦,况我乃齐国宗室,庙堂之倾,不能扶危定倾,岂敢受陛下之恩…”
宇文邕笑道:“乐安王可知齐亡所由?”
高劢怔楞片刻,便呜咽出声:“宗室互疑,政由奸佞,歌舞升平,百姓嗷嗷,焉有不亡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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