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皇后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她有些遗憾不是男孩,但陛下不仅为此大赦了天下,现在抱着女儿的样子也是她少见的温柔,看来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想到刚才他锤击廊柱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陛下是不是想回长安了?”
宇文邕的动作有一瞬的停滞,但很快恢复如常,继续逗弄着女儿。
阿史那心中苦涩。这些日子她早就看出了他总是心神不宁,起初她不知道原因,后来听说了齐国送亲的队伍已经到达长安,便了然了他这反常的举动。
想必此刻,他的心早已飞回了长安,飞到了那人身上。
宇文邕淡然道:“确实是想回了,来这边这么多月,也该回去了。不过皇后你身子还没好,我们再等几日也可以。”
阿史那牵了牵唇,轻声道:“陛下若是有牵挂,先回去长安吧,不用留在这里陪我…”
宇文邕闻言看向她,见她表情失落,又将视线移回了女儿身上。
阿史那皇后叹了口气:“听说齐国的公主已经到了一月,宫里也筹备得差不多了。毕竟是两国的婚约,一直拖延也不好…陛下若是愿意,先行回宫便是…我也是远离家乡而来,能理解齐国公主的心情。她现在恐怕会有很多的不安,比我更需要人去安慰和陪伴…”
宇文邕心中一动,有些感激地看向她。
他确实娶了一位好皇后,她明明介意自己心里装着她,却对自己说这些…
“陛下…”阿史那见他不语,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宇文邕将孩子交给了宫女,挥手示意他们先行退下。
两人对视着,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宇文邕轻轻揽过了她。
阿史那顺从地靠在他肩头,很希望他说他不走之类的话,可是她知道他不会…
“谢谢…”宇文邕想了很久也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阿史那抬起头来看着他,强压着悲伤道:“都说了,夫妻之间,有什么可谢的…陛下一路要小心…”
“恩…”宇文邕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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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带着宇文神举和若干侍从先行启程,终于在乞巧节前赶回了长安。
宇文护对此只是一笑了之,心道祢罗突还真是不争气,竟然这般沉不住气,见面时还不免以兄长的身份说了他几句。
宇文邕一一应是,表示受教。
听说陛下归宫的消息,尘落的心平静了许多,之前那些委屈的感觉也淡去了不少。只不过碍于礼节,他们还是没有见面。
乞巧节当天,宇文邕让何泉将不久前盐州献来的白兔送去了云和殿。
尘落看到何泉拿来的小白兔,笑着打开笼子将它抱了出来,轻轻摸着它的绒毛。
白兔的身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尘落拆开它,看到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是他刚劲的字: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不自觉地勾起了唇,心里更加甜蜜。
何泉看到尘落开心的样子,在一旁解释道:“殿下不知道,这只白兔是盐州进贡的圣兽,陛下谁都没给,特意留着回来送给殿下的。”
尘落心里开心,嘴上却不满道:“明明是乞巧节,第一次听说这天可以送兔子。陛下是又把我当了嫦娥吗?亏他想得出来。”
“这…”何泉以为她不喜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尘落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忙道:“何寺人不必在意,我随口说说而已。”
何泉松了口气,又恭敬道,“殿下可有话要带给陛下?”
尘落想了想,将白兔交给他:“何寺人请等一下。”
“是。”何泉应道。
她迈着轻盈地脚步跑回屋子,提笔画了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男子正在仰头看着远方的月亮,而月亮中是一个女子抱着兔子,面含笑容。
既然他送兔子,自己就画嫦娥和后羿好了。
她又拿出一张纸写道: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话是说得牛郎和织女,应时应景,也附和她此刻的心情,邕哥哥看了一定会明白。
做这些时,她嘴角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容,竟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她满心欢喜地把这些交给了何泉,客气道:“有劳何寺人帮我转交给陛下。”
何泉接过画,恭敬地应下,又向麟趾殿行去。
宇文邕看了他带回的东西,不禁问道:“她看到兔子什么表情?”
“回陛下,殿下一直在笑。”
宇文邕轻笑一声,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手中更是小心地拿着她送来的画,心里回味着那句:“脉脉不得语。”
几日下来,尘落天天都看着兔子发呆傻笑,这让随她同来周国的两个宫女都有些好笑。
她们也算从小看着她长大。虽然殿下小时候很顽皮,不过这些年以来深沉了许多,特别是在太皇太后离世后,她们很久没看她像小孩子似的这样开心了。
看来殿下嫁给周国的皇帝真是件好事。
过了几天,尘落收到了宇文邕让何泉送来的另一封信,上面写着:今晨偶见园中莲,出淤泥而不染,甚似卿,本想折之相赠,但莲者不可亵玩,遂邀卿来日同赏。
尘落看后又进屋画了一幅画,画中是一男一女共赏四时之花。同样附了一张纸,写道:若是君愿,来日同赏四时之花。予最爱梅,迎风傲雪,香自苦寒。
宇文邕看后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志节。
梅的顽强又岂是莲可比。
莲花经不起秋日的雨打风吹去,梅花却会在雪中胜放!
她说爱梅,倒像她一样,在面对苦难和无助的时候,总是自己坚强地走下去。
前些日子,齐国探子来报的事情他略有耳闻。
听到齐国百姓对她的议论,他很心疼她…她私通外邦这样的事情,连他这个周国的皇帝都不信,没想到齐国的百姓竟然相信…真是可笑可悲!
可是面对闲言碎语,她从未抱怨过,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就如当年他们初识的时候,她心里因为亲人离世难过却只是默默吹着曲子相送,而不是去找人哭诉…
不过他还听说了她先前确实想要逃离邺城的事情,不知道此事是否是因为不想嫁给他?抑或是害怕嫁给他?
好在她最终来了,他很开心。
他起身立于窗边,掏出怀里的弯刀,紧紧握在了手中。
落儿,这弯刀之约,你既来赴,我定当同守!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阿史那的亲们不要拍我…
本章过渡,下章大婚~撒花~~
第13章 洞房花烛
简介: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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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两人互相往来的信件和画中渐渐流逝着。
半月后,终于到了选定的黄道吉日。一大早,尘落就被宫人们折腾起来。
曾读梁人傅玄的乐府,她当时不甚理解,今日才算真正明白什么叫:头安金步摇,耳系明月珰。珠环约素腕,翠爵垂鲜光。
虽然这一身铃铃铛铛让她觉得有些沉重,但一生能有几次这样的日子,自应珍惜才是。
黄昏时分,正是阳往阴来的好时辰。
周宫之中,张灯结彩,喜乐声声,鞭炮阵阵。
尘落着着玄色的袆衣,稍显庄重深沉。好在布料上有彩绢刻成的雉鸡及彩绘的纹饰点缀,这才让整件衣服不再压抑,反而增添了些许灵动之感。衣内缀着的白色夹里,更衬其纹彩精致。
宇文邕头戴冕冠,身着衮衣。暗雅的红色下裳,配以深沉的玄色广袖,又纹以山川,龙,星辰等物,英气十足。
他牵着她,远远望去确是一对儿碧人。
行了一系列繁复的礼仪,尘落被送回云和殿中。
红烛的光影偏斜,打在她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她坐在红罗帐中,袖中的手交握在一起,心里有喜悦亦有紧张。
她竟然真的嫁给了他,总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那样不真实,又那样让她有些希冀。
她不知道他何时回来,但是却很希望外面的宫宴赶紧散掉…这样她就能见到他了……
不自觉地想起他们的初识。
柳絮纷飞的季节里,她一身红衣,只不过坐在马上飞快瞥了一眼正在看她的他,却不想那一眼便决定了此生…
之后他们因为笛声再次相遇,他骗她说是从西域来的商人,他说他叫文睦…自己也骗了他,说自己姓陈…
“吱”的一声,门开了。
她回过神循声望去,正看到他嘴角含笑地走了进来。
宇文邕摆手示意侍女们退下。
门缓缓关上,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拿起桌上乘着酒的合卺,走到她身边坐下。将一半合卺递给她,嘴角清扬地看着她羞涩的表情。
尘落见了,小心地接过,脸色微红,视线从荡漾的液体上移到她日思夜想的人。
《礼记》中说:共牢而食,合卺而醑。饮下此酒,今后便是一体,尊卑荣辱当共同面对。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宇文邕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句:“终于娶到了你…有妻如你,夫妇何求…此酒当与夫人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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