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有些颓废的摸着额头,声音也透出忧伤来,“阿寻,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又无奈的说,“我应该看到她转身就走,把她当陌生人,更不应该要送她回去,但是我就是因为心里坦荡,才这么做的,如果我刻意回避的什么倒显得我心思不纯。”
沈寻拉了一下身上的被子,她确实有些累了。
“我和她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之前是以为自己对她有好感,现在想想根本连好感都算不上,可能美好的事物都会引起别人的注目,只是一种纯欣赏的心理。”段长风又蹙了蹙眉说:“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对感情也没有什么期许,我哪时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但是身为皇家的人,娶妻生子,这个是必须要完成的,我当时候的想法就是,既然必须要成亲,何不找一个不算讨厌的,人也乖巧听话的,这也算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而叶韵确实符合我当时的条件,但我并没有非她不可,当时她爹如果没有犯事,她确实可能成为燕王妃,她来了,我并没有什么惊喜,她走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就是我和她认识的那段时间的写照。”
他又叹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停顿了一下,又说。
“我对男女之情,本来就很寡淡,我要说你是我第一个女人,可能你都不信,但确实是的,我连她的手都没有拉过,更别说其他的了。”
沈寻凝重的神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段长风握住她冰凉的手,又把她身上的被子掖好,“可是从我见你第一面开始,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意念在支撑着我做很多以我的身份和性格根本不可能去做的事,因为我潜意识里,想去靠近你,我偷了你的银子之后,一直都跟着你,又让我的属下掉钱让你捡到,就是想让你和我住一个客栈,装作不会武功,就是想借让你帮我之名和你多待些时间,我当时并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你的爱慕,还以为只是逗着好玩儿,可是渐渐的我觉得,看不到你我会心慌,看到你,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哪怕是你瞪我几眼,我都会莫名的开心,后来慢慢我明白了,我是爱上了你,这让我又兴奋,又担忧,我兴奋是因为我找到了那个让我心动的人,让我如一潭死水的生活变得有生机有情趣起来,让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日子也可以这么美好,担忧,是因为你一直对我态度都不好,我怕你看不上我。我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不那么完美,第一次感觉害怕。”
段长风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着,“不是你没有我不行,是我没有你不行,寻,我……”
他突然胸口泛酸,有些说不出话来。
☆、065:我是醉了,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寻此刻有些动容,平静下来之后,也没有觉得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可是她心里不舒服,不仅仅是因为生他的气,还有她自己的原因。
前一世可以算是个孤女,这一世虽然有了显赫的身份,可她从小并没有在那种富足的环境下长大,也从来没认为自己是富家千金,骨子里她还是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
而段长风不一样,他有身份,有背景,是国家元首,地位显赫,她虽然没有觉得自己不好,但因为他太好了,他是谁呀,他可是四皇叔,除了皇上,南晋就是数他了,平时还没有觉得,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可是一旦有女人打他的主意,一般女人就算了,还是和他有瓜葛的女人,就让她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
说到底还源自她对自己不自信,有些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她就变得尖锐起来,像个犀牛一样,用角一阵乱碰。
他刚刚的一番话,确实抚平了她心底的那一股焦躁不安,心里虽然没那么气了。但是面子上,却一时扭转不过来。
段长风多会察言观色,从细枝末节中已经看到她心里的变化,看她神色缓和,他心里温柔的抽痛了一下,神情变得更加谦和可亲,嗓音也透着诚挚。
“寻,你天真浪漫,不拘小节,虽然看着调皮爱捉弄人,可骨子里还是很善良的,不爱钱财,不爱权势,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其实头脑睿智,遇到事情时,却能保持镇定,观察入微,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是其他人根本比不了的,而你浑身自带的那种光环,还有恬淡的个性,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下,是多么的弥足珍贵,使你不需要做任何事,都可以吸引别人,同样也吸引着我,而我不喜约束,向往自由,生性洒脱不羁,不正与你的性格相符么,你就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妻子人选,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自己觉得合适了才是最完美的。”
沈寻骤然抬头,她以为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小的挣扎和惶恐,是他不懂的,如今看来他不但懂,委婉的说出来还不算,还每一句话,恰恰抚平的她心里最不安的地方,她眼睛有些发热,不是因为难受,却是因为有点感动,怪不得有人说,刀枪不入的伪装,在懂你的人面前就会彻底投降,真的,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好,而自己……,她心里更愧疚了。
觉得他太狡猾了,之前看到慕寒月和自己那样,他心里的伤痛,肯定不下于自己看到他和叶韵在一起的伤痛,可他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相比自己找他大吵大闹,显得太没水平了。
他什么都不说,而让自己心里觉得对他亏欠,然后就更加对他死心塌地,夫妻两人之间本来就是,你抓的太紧反而失去的更快,他却深谙此道,掌控自己,简直就是收放自如,相比他,自己的御夫之道太差了。
吵架的时候最忌讳说出,那些火上浇油的话,可自己一句都没落下,其实这会儿想想,他刚刚说了一句“不是你没有我不行,而是我没有你不行”这句话,自己心甘情愿留下来的理由都是因为他,没有他也不行。
她看到段长风双目有些猩红,但并不显得狰狞可怖,到让人心疼,她心里突然对他没有了怨气,到有些惭愧,突然又觉得这个太不公平了,明明是他做错事了,可为什么现在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寻,你也累了,让丫头们服侍你洗漱一下,早些休息,你不想看见我,我就去睡客房。”
他又深望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放在被子里,然后站起身,停了片刻,才迈开腿,朝卧房外走去。
沈寻心里一顿,想开口说“我没有不想见到你”可这句话在喉咙里来来回回半天,也没有说出来,再抬头时,却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帐幔处,她心里有些懊恼,重新拉起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段长风站在床前时,看她嘴唇动了一下,本以为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可是等了片刻,她却什么都没说,他心里有些失望,心尖儿有些刺痛,十分不情愿地迈开步子离开。
王府花园里,有一条曲折漫回的长廊,长廊两侧是供人休息的长石椅,温柔的月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显得有些斑驳陆的。
秦焰半躺在长椅上,手里拎着酒坛,对月长饮,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正在他觉得一个人喝酒无聊时,却看到段长风洁白的身影,好家伙,自己手里拎了两坛酒不算,随后几个仆人,一人又抱了两坛,这今天是准备把自己喝死呀。
仆人把酒放好,恭恭敬敬的退下。
段长风淡淡的扫了一眼对面的秦焰,半躺在长廊的另一边,两人中间隔着走道,相对而望,他打开那坛酒,没有出声,先扬起脖子,咕噜噜喝完了一坛。
秦焰有些纳闷儿的看着他,自己的酒到忘了喝了,蠕动了一下嘴唇儿,也抬起手里的酒坛畅饮起来。
“秦焰,你不是和南灵一起出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还在这儿喝闷酒。”段长风说话间,又打开了一坛。
秦焰动了一下眼皮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个男人酒量好,好像印象中都没见他喝醉过,不过近些日子他虽然每天也喝点儿,但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是有些反常,看来是有心事,他举了一下手中的酒坛。
“唉,话不投机呗,我不招人烦啦,还不就自己回来喝酒。”他叹了一口气,对着明月,又喝了起来。
段长风蹙了蹙眉,当然听明白了,他可能和南灵闹了别扭,真是同病相怜,难兄难弟,他苦笑一声,“你和南灵……”
秦焰叹息一声,“就那样吧!我现在不想未来,过一天算一天,她毕竟是公主,而我只能算一个江湖人,看不到未来,但是无论以后怎样。当下每一刻,我都是认真对待的,至少她让我忘记了过去,不管啦。”
他长出一口气,对着段长风轻笑了一声,“今天她提出,让我秋后去考武状元,得个一官半职,不但能为朝廷效命,和她之间的阻碍也会减少不少。”
说了这句话,他对的长空大笑一声,“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我这种人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到朝廷为官的,我整日自由散漫,走南闯北,让我规规矩矩地去做官。我恐怕一天都过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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