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濬抱起怀中已经不省人事的冯清如,噌噌的直奔太华殿而去。
太华殿。
太医们一脸惶恐,聚在榻前窃窃私语。
“郡主她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拓拔濬心急如焚。
“回陛下,臣等无能,没能保住皇子!”为首的张太医自责的说道。
“皇子?你是说郡主有了身孕?”拓拔濬瞳孔放大,大吃一惊。
“正是!郡主此次中毒小产,大伤母体,只怕以后不能再孕了啊!”
“什么?”拓拔濬当头一棒,直蒙了过去。他颤颤巍巍的说道:“你说郡主中毒小产?以后不能再孕?”
每一条消息都让拓拔濬惊的面容俱白。
“郡主怀孕,臣没有及时觉察,现在男胎已在腹中成型,却又中毒滑胎,此实乃臣之过啊!”张太医自请罪责。
“那郡主呢?她怎么样?”拓拔濬已经急得手足无措。
“郡主中毒,毒性却被腹中胎儿吸走,按理说郡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解毒所用乃寒性之药,臣只怕乱用会让郡主血崩不止、凶多吉少啊!”张太医道出如今的纠结之处。
“中毒?到底为何会中毒?”拓拔濬恨的咬牙切齿。
“这,臣等不知啊!还需要查过郡主的饮食才可再做决定啊!”张太医回道。
“那你们就束手无策了吗?”拓拔濬又问,他不忍心看着冯清如遭此罪孽。
“臣等无能!”张太医等诸位惶恐不安。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救不活,朕要你们还有何用?不如拉出去砍了!”拓拔濬怒火中烧,又气又急。
众太医跪地求饶。
“陛下息怒!臣等无能,或许有一人会有办法。”张太医久经风霜,遇此急事却处变不惊,他从容不迫的说道。
“谁?”拓拔濬心中马上被浇灭的火苗,顿时死灰复燃。
“济阴王!济阴王素来擅长医术,尤其是解毒之术。如果请他来,或许还可以回天乏力,那也不无可能啊!”张太医分析的头头是道。
拓拔濬迟疑数秒,如今只有他才可以救的了冯清如,便急忙呼道:“快请济阴王入宫!”
小新成闻听冯清如中毒滑胎之事,早已经急得焦头烂额,急急忙忙便奔着太华殿而去。
伏在榻前,看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冯清如,小新成心里犹如火海烧身,浑身痛的苦不堪言。
“郡主今天都吃过什么东西?”小新成张口便问,只有对症下药。
“郡主毒发前,只和陛下吃过这紫藤糕,但是陛下没事,贵人却……”红鸠早已经哭的双眼红肿,端着东西上来,说着说着,又开始涕泪涟涟。
小新成用鼻尖嗅了一嗅,又将紫藤糕一掰两半,看着里面米粒大小的白仁,疑惑的说道:“你是说郡主吃过它?和陛下一起?”
“嗯!陛下吃了一块,郡主也吃了一块!”红鸠这次说的明了。
“你们两人吃的不是同一块?”小新成转头便问一直伫立身旁的拓拔濬。
“不是!难道这糕点……?”拓拔濬怀疑的反问小新成。
“这糕点里含有紫藤花的种仁,虽然紫藤花无毒,可是它的种子却含有烈毒,吃不巧可是会害死人的。为何这紫藤糕里会有种仁?”小新成终于查出了这紫藤糕便是下毒之物。
众人面面相觑。
“王遇,你速速前去察看,到底是谁下的毒。”拓拔濬此刻真想揪出幕后黑手,将他碎尸万段。
“陛下,陛下,刚才有人来报,说刘夫人也中毒,已经身亡了。”抱嶷忽然又慌慌张张的闯进殿中。
“什么!?”这种事情竟然接二连三的发生,拓拔濬着实被惊傻了。
“无独有偶,看来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你这后宫之中定是有人居心叵测啊!”小新成善意的提醒拓拔濬。
“那你看,清儿还有救吗?”拓拔濬关切的问道。
拓拔濬最关心的还是冯清如,这么一波三折,他们终究快要在一起了,却又遇上了这种事。
“有!我现在先用针封住她的气海、隐白、三阴交主穴,再封住她的大椎、曲池、太冲等穴。大椎穴梅花针重扣出血后,再点刺放血,就可以止住她的宫血。”小新成边说,边用银针扎了起来。
众人仔仔细细的看着小新成下针时娴熟老练的动作,却完全不像是一个王爷,倒像个与世隔绝的妙手神医。
忽而,小新成又扎在气海、三阴交毫针直刺,捻转平补接而平泻,用大敦三棱针点刺放血五六滴,便停了下来。
☆、第六十七章 兴师问罪
“现在马上准备些甘草、绿豆各一两,煎成汤剂,先给郡主服下。”小新成突然又张口说道。
红鸠急忙点了点头,领了命,退了去。
小新成又急忙提笔书写了一张药方,对着抱嶷说道:“抱公公,现在你拿着这张药方,去太医署抓药,现在最紧要的是给郡主补血。”
“是!”王遇利落的转身,匆匆而去。
一切安排妥当,小新成又伏于榻前,他牢牢握着冯清如瘫软无力的手,温柔的说道:“清儿,你不要怕,我来了。”
“清儿,已经怀有身孕,是个男孩,朕却一直不知道。”拓拔濬唉声叹气的说道,而后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以后,她不能再生了。”
“刚才把脉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精通医术的小新成早就知道了,他感叹命运如此捉弄人,竟让冯清如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死神交手。
小新成怜惜的说道:“如果她一直待在我身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这个孩子也会顺利的生下来。”
“朕对不起她!”拓拔濬两袖龙钟直挂面前。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小新成仿佛也看淡了这一切,什么都是浮云罢了。
“你多陪陪她吧!她最想见的应该是你!朕在殿外,有事叫朕!”拓拔濬突然想开了许多,他静静的走了出去。
拓拔濬立在殿外,看着这太华殿前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寒而庄严,冻彻人心。他想,这偌大的皇宫,不仅锁住了冯清如,也锁住了自己。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忽而响起一个严肃的声音:“陛下,奴才刚才去查中毒一案时,安昌殿的婢女文慧跑来对奴才说,此事跟丽正殿的那位有关?但是她没有证据!奴才也不敢确定。”
王遇向拓拔濬回报案情进展。
“丽正殿?乙氏?”拓拔濬冷眉微挑,接着怀疑的说道,“文慧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事发前曾看到乙夫人的贴身侍女鬼鬼祟祟的进了厨房,当时她没多想,只是事发后,才知道可能是去投毒。”王遇娓娓道来。
拓拔濬虽知道这是一面之词,却也是不能不信,满腔怒火的说道:“去丽正殿!”
乙萼小腹微挺,正立在殿中修花剪叶,好生悠闲。听见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却是两耳空空,充耳不闻。
拓拔濬带着王遇面红耳赤的闯进了丽正殿,看见乙萼竟还有闲情逸致侍弄这些花儿草儿,便一手连花带椅铺天盖地的掀将过去。
拓拔濬张口便咆哮道:“你告诉朕,今日冯贵人中毒,是否跟你有关?”
乙萼被惊的面如枯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挤眉弄眼的想了又想,为何拓拔濬会直奔着自己而来,而后佯装胆小怕事,无辜的说道:“陛下,臣妾冤枉啊!如果臣妾下毒,岂不是连自己和陛下,一同害了?臣妾哪有那个胆子害陛下啊!臣妾已有身孕,更不会这般胡来啊!陛下!”
“安昌殿的文慧曾亲眼看到你的侍女,鬼鬼祟祟的进了厨房,你还不承认?”拓拔濬仍是据理力争。
“陛下,臣妾的贴身侍女生性嘴馋,经常到厨房偷腥,这已经是众所周知。如果真是只因为她嘴馋被人抓住,便冤枉臣妾,那臣妾真的是不服啊!还求陛下明察啊!”乙萼仍然是矢口否认。
拓拔濬危言耸听,见乙氏仍是不肯承认,又考虑到自己果真没什么真凭实据,便只能松了口说道:“你果真没有?”
“真的没有。”乙萼梨花满面,一脸委屈。
“朕便信了你这一次。等朕真查出来个究竟,你若真有关系,那就等着朕废了你吧!”拓拔濬又一再施压,说完便扬长而去。
“陛下!陛下!”乙萼听到“废”字,惊呼不已。
乙萼诧异,她没想到冯清如在拓拔濬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的牢固。拓拔濬越是在意冯清如,乙萼越是记恨,她争强好胜的欲望之心便又涌上心头。
见到乙萼已然怒火冲天,婢女月奴又殷勤谄媚的说道:“夫人,奴婢听说是安昌殿的那位派人去向陛下举报夫人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便查到夫人的头上。”
“这个贱人,上次要不是陛下中了美人香,成全了她,现在她还不知道在哪吹风呢!如今竟想来对付本宫,先看看她有这个手段没有!”乙萼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完便拾起一枝支离破碎的花儿,放在手中又捻的粉碎。
……
冯清如中毒滑胎,在太华殿中仍是昏迷不醒,拓拔濬和小新成日日守候,没多久便已经过了三日。
案情已然了结,几个卑贱的奴才不明不白的猝死,众人传说是畏罪自杀。但是拓拔濬和小新成的心里皆一清二楚,哀叹这只不过背了黑锅倒霉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