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阿桑从河边折返的时候,看到了南离,南离脚步匆匆,一路寻找她,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惊喜,扑过来要拉她的手。阿桑冷冷地甩开了。
“阿桑,莫问哥哥是我祭宫的祭司,我已经和祭宫其他人达成一致,预备给莫问一个最体面的葬礼。以大祭司的规格下葬。”南离说。
按照祭宫过往的惯例,只有曾经担当过大祭司的人,才能获得以这种规格下葬的权利。南离这么做无疑是给了莫问莫大的恩宠。莫问的妻主、家人因此而千恩万谢,但是阿桑对此的反应却显得很平淡:“人死都死了,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南离被阿桑噎了一下,眼神明显有些受伤。阿桑很是凶狠地将南离甩开,再也不看他瞬间黯淡了的脸色。
莫问出殡的那天,阿桑作为姜姓四寨的首领,率领着众手下悉数到场致哀。村寨的人和祭宫的人之间仿佛有着一条深刻而难以抚平的鸿沟,泾渭分明。
南离知道那道鸿沟的由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南离,不要因为你自己成了阿桑的夫君,就让整个祭宫的人在她面前低声下气!”这是年纪最大、声望最隆的祭司夏望的原话,她这一席话得到了祭宫几乎所有人的赞同。
其实南离内心深处也颇为认可这句话,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自从莫问死后,阿桑简直就没有再正眼看过他,他隐隐觉得两个人简直没办法再走下去了。阿桑那么重情义的一个人,既然认定了莫问因为南离的过错而惨死,无论他有多么无辜,无论他怎样解释,阿桑都没有要原谅他的迹象。
在莫问出殡的那天下午,阿桑却出人意料地造访了蒲柔家。蒲柔和正抱着孩子亲昵的田丰惊惶地站起身来,眼睁睁地看着阿桑闯进了季秀的屋子。
和蒲柔住的主屋相比,季秀住的那间屋子狭小阴暗。阿桑刚进去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过了片刻之后才适应小屋里昏暗的光线和憋闷的空气。
“你怎么搞的?”阿桑瞬间把原本想要说的话都抛在脑后,“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容忍那个田丰在你面前跟蒲柔风流快活?你对付女人不是很有一套的吗?我记得蒲柔一直都很喜欢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季秀懒洋洋地歪在屋子的角落里,一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样子:“这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跟我睡久了,觉得腻了,想换一个人睡呗。阿桑,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这么死脑筋,跟南离睡了这么久还一副没吃够的样子?”
季秀的奚落里带着浓浓的酸意。阿桑听在耳中,不由得心中狂跳。说来也奇怪,分明她对季秀占尽了道理,却突然觉得没有法子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顿了一顿,有些讪讪地问道:“他们两个好了,那你怎么办?我看蒲柔那样子,分明对田丰情意绵绵,你的日子想来难过得很。”
季秀笑嘻嘻地打断她的话:“难道我非要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你以为她睡了田丰,我就不会去睡别人?还是,你刚好也有些腻歪南离了,想跑来跟我重温旧梦,勾搭一番?”
“你正经些!”阿桑气得大叫道,她只觉得脸上发烧,红得厉害,“我早跟你说过,你不要总出去乱搞,外面脏得很,若是你得了什么脏病,将来可如何是好?”
季秀拍了怕身上的尘土,突然间站了起来,几步就走到了阿桑跟前。他比阿桑高出多半个头,用手臂揽住阿桑的时候,那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别人脏得很,你受大祭司管教,却一向是干净的。看样子你是不甘心,终于想通了,想来同我睡一夜了。”季秀声音里含着笑意,令人禁不住有些酥软。
“秀秀!你不要胡闹!我这次是来同你说正经事的!”阿桑用力推开季秀,生气地叫道,“莫问死了,你知道不知道?有人说他死前的那一天,看到过你出现在他家附近。姜寨离他家几十里远,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去那里?你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季秀明显愣了一下,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我明白了。”季秀一脸讽刺地说道,“莫问死了,旁人都说,归根结底,他是被大祭司害死的。你内疚了,却又不舍得因此责怪你的大祭司,所以就想胡乱找个人顶罪,是不是?你想我出面承认,说是我对莫问心怀不轨,是我害死了莫问,整件事情和大祭司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拍拍手将我拖出去处死,以告祭莫问的冤魂,从此你依旧可以毫无负担同你的大祭司双宿双.飞,对不对?”
季秀的言语还是一如既往地刻薄,却直指人心。阿桑被他噎得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把你怎样。可是你总该告诉我实话,莫问死前的那几天,你到他家附近去做什么?”她眼睛里含着泪光说道。
季秀沉默了片刻。突然又笑了起来。“我去他家附近做什么?我对你余情未了,去他家,也不过是想跟他探讨一下,如何才能把你的心从大祭司那边拉回来。我这么说,你信不信?”
“你骗人!你分明是父亲安插在稷下川的探子,我暗中都查清楚了!”阿桑委屈地大叫道,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觉得你没有做什么坏事,这才替你掩饰了这么久,想不到你反倒变本加厉……”
但是阿桑的话并没有说完。她的唇被季秀堵了一个严实。他的唇温热而软绵,他的怀抱坚实有力,他身上的气味也和南离截然不同,那是一种不同于龙涎香的香气,淡淡的,却又充满了蛊惑,令人身不由己沉醉其中。阿桑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她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任凭季秀抱着她,把她平放在榻上。
理智告诉阿桑,这样做如何如何不妥,但是在情感上,她又很是期待季秀的触碰,这实在是一种令人纠结的感受。这样的男人,简直是上天赐予的尤物。阿桑在心中有些崩溃地胡思乱想道。蒲柔娶了这样的男人当正夫,居然还忍心辜负他,跟别的男人搞出孩子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然而突然之间,阿桑脑海里浮现出季秀同别的女人乱搞的糜烂画面。她的心犹如被针刺了一下,突然有些作呕的欲.望。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是该感谢南离多一点,还是该怨恨南离多一点。她突然就清楚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消受像季秀这样的尤物了。
阿桑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季秀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立即停了下来。“想起你的大祭司了?害怕他生气?”季秀嘲讽般地说道。
阿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艰难地爬了起来,沉默地掩好了衣襟。
“阿桑,其实有件事情你应该清楚。”季秀目送着阿桑步履不稳地离开,在她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突然说道,“不管你心中多想为南离开脱,你都该明白一件事。若我果真如你所说,想对稷下川不利的话,方才我就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夜色迷离,路上少有人行,阿桑走在姜寨里,这里的一草一木她熟悉无比,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片陌生。
南离正在满世界地寻阿桑,见她衣衫不整地从蒲柔家里出来,转瞬之间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三步两步赶上阿桑,看见她嘴唇之上一片红肿,当下就怒不可遏:“阿桑,你清醒些!那个男人已经是别人的夫君了,人家有妻主有孩子,你去凑什么热闹?你觉得你自己的名声很好听吗?”
南离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蒲柔的头一个女儿不是季秀的,心中越发心虚,指着阿桑大声说道:“莫问如今尸骨未寒,是他杀了莫问!莫问出殡的日子,你跑去跟杀人凶手睡了一觉,就想把此事揭过,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吗?”他是祭宫的大祭司,阿桑能查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查到。只不过由于两人对季秀的态度迥异,阿桑那边只是怀疑,他语气里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南离正说着,脊背上便冷不丁挨了一下,是阿桑用象征着村寨首领的那只木杖抽打他的背。
“闭嘴!你是大祭司,凡事该知道分寸,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些什么?”阿桑压低了声音喝道。她所言非虚,就在南离和她短暂的几句交谈中间,旁边几户人家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门缝里各有几双眼睛与几只耳朵在窥听这边的动静。
“你做得,难道我便说不得吗?”莫问之死令南离心怀愧疚,为了准备他的丧事,各种焦头烂额,如今阿桑的背叛恰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时之间,南离风度全无,神态动作活脱脱一个面目可憎的妒夫。
“证据呢?大祭司就算口才再好,凡事也要讲证据才是。”阿桑冷笑着说。她心中一片冰凉,她突然有些疑惑,当日她为什么会不顾姜姬的警告再三,疏于调.教,将南离纵容成这么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的。
“证据被你毁掉了!”南离道,“你被他迷昏了头,早晚会悔不当初!你眼睛虽生得好,却认不清人,还不如瞎掉算了!”
阿桑便又用那只木杖打了南离一下。“让你乱讲话!”阿桑喝道,“你们祭宫惯于无中生有,便是没有的事情,也能凭空造出证据来,若果真秀秀有什么不妥,你们会容我毁去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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