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怎样都不从,不管如何打她,她就是不知悔改啊。”
“她当然不会悔改!你为了让她留在你身边。给她吃过什么你不知道吗!”烈酒过喉,唇齿还留香,“醉雀,你喂她吃醉雀。她是个人啊,你怎么能像对待一个玩物一样对待她!”
“你关她,打她,折磨她,所以,她宁愿选择离开也不愿求你了。你夺了她自由、尊严,还要她悔改?父皇。若爱你也能悔改,只怕她早就悔改了吧。”
“别说了!朕不信!”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圣上双目赤红,手上一用力,面前的桌子一下被他掀翻。杯盘瓜果。菜肴珍馐瞬间倾了一地。
再看萧池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不着痕迹往一侧一避。白衣依旧翩然,污秽半点未染。
可他对面那人远没有如此从容,浑身都在颤抖,也顾不上去想为什么他这病了许久的儿子身手竟是如此利落。
“雪儿,不可能,这不可能------”
“父皇,也许,你一直都以为,是她趁你不在。自己将自己吊在了房中。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当时极尽虚弱,怎么能爬到那么高的地方系好白绫呢?”
圣上已经要站不稳了,颓势已现,颤颤伸手指着萧池,两人之间隔着一地狼藉。
“你,你什么意思!”
萧池冷笑一声,“当时,我就在她身边。那白绫啊,是我帮她系的。”
圣上闻言。怒道,“是你?!你这混账!她是你母妃!”他已然不能思考,似乎也忘了,他面前这个白衣翩然的公子,是她为他生的儿子。
提了力,一掌打上去,萧池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
徐公公就候在门外,想不到,方才这夜空还能见朗月疏星,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这天上竟然飘了细细雨丝。
徐公公伸手一接,只觉指尖潮润润的凉,抬头可见宫宇之上,琉璃瓦上泛着彩色耀眼的流光,不由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果然又要开春了。”
身后殿里,九王爷进去有一会儿了。徐公公在门外站了没多久便听见里面似乎起了争执声。
突然,徐公公身后房门骤然裂开,一个白色身形似遭受重击,腾空而起,破门而出。
“九王爷!”
徐公公认出萧池,只见那厚重宫门已经全部被震碎,有些许木渣还沾在九王爷那身白衣上。那白色身影被击出门外。直直后退数步,才捂着胸口稳住身形。眉心微微一动,唇角可见几缕血丝。
徐公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辞旧迎新,父子二人该是和乐融融才对。又怎么会动了手。
“九王爷,您-----”
徐公公想去扶他,却被他轻一抬手,挡开了。一回头,又见破开的沁芳宫门口出来一个明黄身影。是圣上。
徐公公低头。忙跪在一侧。片刻功夫,见那人虽耄耋,可这出手却是毫不含糊。身形一动,迅速到了九王爷身前,又是一掌狠狠击在他身上。
十几年了,徐公公十几年没见圣上亲自动手了。不出手归不出手,可他知道,平九州,定四海,圣上一身的功夫早早便冠绝天下。从未荒废过。
接连两掌,萧池到底是顶不住了,没能定住身子,一下被他击出,直到撞到身后一棵树才勉强停下来。
徐公公看圣上面无表情。唯有眼中泛红,脚下一动,便又要上前,抬手又要打。心中一凛,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样子,这九王爷的确是不能在接他一掌了。
萧池面前,手掌一翻,圣上沉声开口,“你把她还我。”
萧池扶着身后那棵树,可他依旧不知躲避,也不知运力抵挡。就好像今夜被他打死也认了。也好过煎熬这么多年。他的确已经受不住了,两掌已是极限,靠着身后那棵树许久未能起来。
徐公公斗胆,从地上爬起来,挡在萧池面前,“圣上,千万不能再打了。这九王爷,可是雪妃娘娘的儿子啊。若是您再打,雪妃娘娘知道了一定要心疼怪您的。”
一提那位主子。徐公公果然见圣上有所动容。
收了手,开始不停唤着,“雪儿,雪儿。”
不过一瞬功夫,周身所有气场又消散,明黄身影复又佝偻下去,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羸弱老者。就好像,刚刚要将自己的儿子置于死地的人不是他一样。
圣上转身,脚步踉跄,细雨里于沁芳宫寻觅,边走边说,“雪儿,朕的雪儿呢?”
树下,萧池终于撑着身子起来,发冠裂开,墨发悉数散开,白衣上也染了泥污。
“九王爷,老奴给您传个太医吧。”
☆、098 新雨断虹(2)
萧池只一抬手,示意不必。
沁芳宫里佣人不多,一落雨,更显得寂静。也不知道那人冒着雨走到那里去了,虽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可耳边还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一声声唤雪儿。
“世人都道君主仁心,可只有我知道,你的心是真狠。你一定要这样对他吗!那可是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
她哭得凄然,那高高在上的君主却只冷哼一声,“呵,仁心?仁心不能卫国,更不能卫自己的女人。仁心便是懦弱,那要这仁心何用。”
她泪珠不停地落,他总也给她擦不干净。
“我不懂。”
他待她总有耐心,“不过是很简单的道理。雪儿,朕问你,若是赶上灾年,朕是不是该开仓放粮?”
她有些不屑,“这个连小孩子都懂。”
“很好,朕在问你,若要饿死的非我西平子民。朕还要救吗?”
她想都未想,“都是人命,当然要救。”
他听了却不置可否。
“不然,你以为呢?”
他这才说,“自然不救。西平的粮食,只救西平的子民。不是朕的,是死是活朕都不管。是朕的,谁也别想惦记。子民土地如此,女人也是如此。他伤了你,就得死。这么说雪儿明白了吗?”
她不在说话,她也深知,没有哪位帝王的手上是干干净净的。
他也不与她解释,只勾了她的腰身。带进自己怀里,“雪儿无需懂,朕懂就行了。”
她只觉得与他说不通,况且,人都死了。
她在沁芳宫的院子里朝那挂着侯府夫人头颅的城墙跪了许久。
听说,护国候的夫人贤淑大方,她虽从未见过。可的确是因她而死。
一夜之间,侯府上下近百人,个个身首异处,侯府夫人的头颅更是被人挂在了城墙上。
明里,是淳于人丧心病狂心狠手辣。这暗里,谁才是罪魁祸首,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饭量日益减小,也越来越瘦了,跪在地上,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跪着赎罪的时候,她想许多事,想的最多的竟然不是年少青梅竹马那些事。而是与他吵吵闹闹的这些年。
他到底是没有耐心的,临泉寺回来,一连三日过去,她接连的躲避,终于让他发了火。
终于不顾她的哭喊,她身上的衣料在他掌下没有一件完整。
她缩在一个角落里,双臂交缠,尽力遮着自己,一边哭一边不敢抬头看他。
就算她缩成小小一团,他还是看见了。看见了他新封的护国候是如何对她的。明明已经三天过去了,她那皮肤上,青紫斑驳依旧清晰可辨,更别说前两日了。
可那是他都舍不得用力的人------
他就这样站着,半晌没说话,只看她缩着身子哭。到底是没扶她。
沁芳宫,他数日没来了,她就日日在院子里跪着。
萧池来看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搀着她回去的路上,她想起来前几日他问过的问题,便顺口问了萧池。
“池儿说,不是自己的子民,该不该救?”
他几乎想都没想,“自然不救。”
这回答,竟然与他父皇一模一样。她一瞬惊住。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少年,又蹲下身来板着他的肩头问他,“池儿,这是谁教你的?是不是事先有人教过你了?”
他摇摇头如实说,“没有人教我。”
有人远远站着,将这对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最后,那人才走过来。低头看了他一眼,甚是欣慰。
“小九回去吧,明日在来看你母妃。”
待萧池一走,圣上才与她说,“雪儿看见了,小九是朕的儿子,与朕一脉相承。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你都要成熟睿智。朕没有看错,你与朕的儿子,终将会是这天下的主人。”
她听了冷哼一声,“池儿才不会成为你这样冷血的人。”
“随雪儿怎么说,这血缘,他是断不掉的。等小九长大,注定会成为与朕一样的人。”
徐公公只见萧池脸色苍白。唇角一抹血色愈显明显。雨落得似乎更大了,徐公公又说,“九王爷要回去,我给您叫车驾来。”
萧池也未应,只转身自己走着。
他的伤,容不得他多说了。
徐公公站在原地,看着九王爷一步一步往回走。若是看背影,根本就看不出他受伤来。可徐公公知道,圣上两掌,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
宫门口,天色因雨变得晦暗,可任谁也能一眼认出那白色的人影就是九王爷。远远地,众人又卸了兵器,跪地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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