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敏贤不知道如何让心爱的人对自己心动,却知道如何让一个爱着自己的人死心。这很残忍,而她很拿手残忍的事。
宫夕月没有想到会听见长孙碧烟对他说这样的话,仿佛出现了幻觉一般。他呆滞了眼神,缓缓地站起,像是接受不了地转过了身。
片刻后他有忽然转过来,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不,你是骗朕的,只是在跟朕赌气罢了。”他蹲下来,无奈地对视着她,“烟儿,不要任性,不准说出这样的话。”
杜敏贤看见宫夕月放在膝头握成拳的手,心中冷冷的笑,她了解宫夕月,无比的了解。宫夕月是个软弱的人,非常容易动摇,一句话在他面前重复的多了,他自己便会怀疑是不是真的。
“臣妇没有说谎,若非所爱,臣妇那日怎会主动承认与苏长亭的婚约,让皇后娘娘知晓,好叫自己从秀女名单中剔除。”仰头看见宫夕月近乎奔溃的神色,杜敏贤接着说,“还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不仅将臣妇的名字从秀女名单中剔除,还向太后娘娘请了懿旨,成全臣妇与夫君。”
她每一个字都是扎在宫夕月心头的针,宫夕月越是爱长孙碧烟,他便会越痛,而她要的效果也会越明显。
“不对。”宫夕月摇着头,依旧不肯相信的样子,“不对,你的贴身丫鬟鸣翠去见宇文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他双手死死地抓住长孙碧烟的双肩,一张漂亮的脸近乎狰狞地冲着她吼道:“她说你是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是因为你父亲与苏长亭都在现场你才这么做的。”
杜敏贤眸色里忽的一冷,笑了一下又道:“陛下,爱不爱一个人是臣妇自己的感觉,另一个人怎么能有权评论。这一点,陛下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多少年后,宫夕月与她翻脸的时候,便说过他的感觉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别人没有任何权利置喙。他根本不愿做这个皇帝,是杜家要他做,是她逼着他做。
如今她用他自己的话来回答他的疑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因果循环。
“长孙碧烟!”
宫夕月初见她的一腔深情被伤得体无完肤,狠狠地将她摔去地上,站起身,他恶狠狠地说道:“你说你爱苏长亭?你说皇后宅心仁厚成全了你们?”忽的,他大笑了两声,“成全?你当真以为苏长亭与你两情相悦?你可知道他与你成婚前,曾来到朕的面前,保证娶你只是为了帮朕,他绝不会碰你。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跌落地上的杜敏贤听了宫夕月的话后震惊不已,她不可能看错苏长亭对长孙碧烟的深情,就算她看错了,身为苏长亭的母亲的尤氏也不可能看错。
她不认为苏长亭有必要联合尤氏一起骗她,那么为什么苏长亭会在婚前跟宫夕月说这样的话,而面对她的时候又依然深情无限。
“不管长亭是否爱我,我都依然爱着他。”虽然震惊,但是杜敏贤还是很冷静。
她分得清主次,如今首要的是断了宫夕月对长孙碧烟的情,而苏长亭究竟爱不爱长孙碧烟这一点连次要都算不上,她没有必要了解的那么清楚。
“是吗?不管他爱不爱你,你都爱着他。”宫夕月一步步地朝着依旧匍匐在地上的人走去,蹲下来,一双眼盛满了泪水,伤心欲绝地看着她,“可你明明也曾说过爱我的,你说过能见到我是你一生最大的幸运,能与我相爱是你一生最大的幸福。”
他又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提起来,痛苦地说道:“这些都忘了吗?”
杜敏贤看着宫夕月为了乞求长孙碧烟的爱,连自称都变了,心里无比的寒冷,自嘲自己到了今日都还会为宫夕月伤心,真是没用的很。
她甩开宫夕月控制着她的双手,真切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回答:“与陛下的情,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臣妇毫不眷恋,与长亭的情才是一生所望,臣妇无比珍视。”
“啪”一声脆响,杜敏贤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她从未被人扣过掌,前世只有她吩咐人扣别人巴掌的时候,宫夕月更是在她面前,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可这一巴掌挨下来,她没有丝毫的怒气,甚至觉得痛快,觉得宫夕月打的好,终于有了一点男人的模样。
她前世无论如何都扶不起的阿斗,竟然在心爱人的人不爱他的情况下表现出了一点狠色。她曾经不知道自己有所失败,这回,知道了。
“不知臣妇是否可以退下了?”伸手抹去嘴角的一缕血痕,杜敏贤声音依旧沉稳地低头问道。
打完人的宫夕月却怔住了,茫然地看了看有些发麻的手心,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长孙碧烟,恨恨地咬牙转身,从不曾有的冷漠声音说道:“退下!”
“臣妇告退。”杜敏贤从地上爬起来,跪的久了双腿有些麻,动作便很慢。刚刚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又听身后的宫夕月说道:“不要以为朕便这么放过你了,苏长亭承诺过朕,娶你只是暂时的,总有一日你还是会被送入宫中,到时候就算你哭着求朕,朕也不会再怜惜你分毫。”
宫夕月这番话成功地叫杜敏贤眼底浮现一抹极寒,默了默才又动身出了昭仁殿中。
皇宫极大,从前杜敏贤都是乘着凤撵代步,如今用双腿走,走到了宫门口,便已经过了午时。宫夕月没有叫人送她,她正发愁如何出宫,便看见了宫门口站着的海福。
走近了,等她冲海福行了礼,便听海福笑吟吟地说道:“娘娘担心苏夫人没个领路人无法出宫,特意让咱家在这里等着,顺便叫咱家送来一份贺礼说是昨日落下的。”
杜敏贤接过海福递上来的檀木盒子,又见海福当着她的面打开,瞧见里面一尊送子观音,当即明白了自己的前世这是何意,更明白了为何今日她会召她入宫。
“还请海福公公替臣妇多谢娘娘的厚赏。”合上了檀木盒,杜敏贤似随意地聊道,“夫君近日忙于田地整改的事,昨夜新婚都宿在书房中,臣妇原想公务重要。如今得娘娘这尊送子观音,臣妇才顿悟,作为女子守好本分才是真,开枝散叶,相夫教子。”
“苏夫人聪慧,与苏大人琴瑟和鸣,想必不久之后便能听见苏府的好消息。”海福笑着称赞道。
杜敏贤福身道:“多谢海福公公赠言。”
杜敏贤被海福送出了宫门,便上了苏府的马车。车中坐着的人,让杜敏贤顿了顿,随后视若无睹地将怀中檀木盒递给了环儿,坐去了苏长亭的对面。
环儿抱着檀木盒,左右看看,见小姐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又见姑爷望着小姐一副担忧又欲言又止的模样,深深觉得自己是多么尴尬的存在,遂出了车厢,跟车夫一起坐在了外边。
“碧烟……”苏长亭刚刚唤出一声,便被杜敏贤打断道,“我现在不想说话,夫君可能等回了府中再问?”杜敏贤缓缓地向后靠进软垫里,闭上了眼睛,一副很累的样子。
“好,碧烟你休息一会儿。”苏长亭还是这么的温柔,一双深邃纯净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假眠的容颜。
而杜敏贤没再应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放不下的屠刀
回到苏府,苏夫人尤氏只是唤人来问了一句,得到皇后召见并没有什么大事的消息后,询问的女婢便回去了。
杜敏贤走进主卧,便立即吩咐道:“环儿去将夫君的被褥都从书房搬进来,书房此后不留卧具。”她边走边解下身上的斗篷,一副强势的做派。
环儿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欢喜万分地朝着书房而去。留在房中的苏长亭轻皱了眉,问道:“碧烟,今日皇后娘娘为难你了?”
杜敏贤坐去椅子上,抬头看着苏长亭,便想起了今天宫夕月的话,她定了一会儿神,才笑起道:“夫君为何这么说。”她见苏长亭一脸担心,柔了神色接着说道,:“碧烟只是觉得,既然收了皇后娘娘的贺礼,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否则太辜负娘娘的一番心意了。”
“贺礼?”苏长亭更为疑惑,皇后与太后的贺礼昨日是他叫人收下的,碧烟见都没见过,怎的会突然提到。
“对,贺礼,一份很贴心的贺礼。”杜敏贤看去桌上,那环儿方才放下的檀木盒。苏长亭循着她的视线看去,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
“夫君若是好奇,自可打开看看,反正这是送给我们夫妻二人的贺礼。”坐在椅子上,杜敏贤的斗篷放在一旁小几上,她撑着头看苏长亭犹豫的模样。
苏长亭看一眼淡然自在的长孙碧烟,凝眉走过去,似沉重地将檀木盒打开,当瞧见里面的送子观音像后,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这一系列的变化并没有躲过杜敏贤的眼睛,只是这些变化还不能给她更多的信息。
去证明,宫夕月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环儿抱着苏长亭的卧具进来,放在了喜床上,两床被子,她正犹豫搁置哪一床的时候,杜敏贤又开了口,说话的对象还是苏长亭。
“夫君觉得留下哪床,收起哪床为好?”她笑容熠熠,眸色温柔。
此时正值午后,屋外是日阳灼烧大地发出的呲呲声,屋中稍稍静了一会儿,苏长亭才开口说道:“两床都留下吧,长亭的睡相不佳,怕晚上吵到碧烟你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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