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皇后再笑道,“心里有数就成,也别傻兮兮地只听男人的话,后宅说是谁的就是谁的,谁来抢都不算话的。”紧跟着话锋一转,再说起了其他的事儿,长亭暗自松了一口气,满秀表情却很凝重。再隔两日,庾三姑娘便被送走了,庾五姑娘的庚帖摆在了祠堂里头。蒙拓今日沐休,难得在家,窝在暖榻上,身形颀长,脚往暖榻一搭还支出去了一大截儿,手上拿了本兵书,一目十行地看。长亭就窝在炕上绣物件儿,白春时不时地轻手轻脚地上前来倒茶奉果子,江南的盛夏也不算太热,如今还未曾上冰,只在游廊里放了几盆碗莲就觉得很凉快了。
蒙拓抬眼看了长亭几眼,想了想方阖上书页,轻声道,“你不想石宛进张家的门?”
屁话!
哪个正室喜欢看到妾室进门的!
长亭放下绣花绷子,叹了口气儿,“当初是为了给阿宁解围才让张黎也搅和进来的,我当然是不想石宛进门的啊,否则我们满秀怎么办?”
“石宛进门,她就要在满秀手底下讨生活,以后是病逝还是猝死,都随别人的嘴巴说。”蒙拓温声再道,“石家是一定要给石宛找一个地方待的啊。”
第三百二八章 回来〔中〕
第三百二八章回来(中)
蒙拓的口吻好似也藏了点儿不以为然——这年头谁把讨个小看成什么天大的事儿啊?蒙拓不讨是因为他爱长亭,所以才会忠诚。可男人朝秦暮楚的多得很,为了新鲜为了子嗣为了仕途,讨了小算个啥?
长亭横了蒙拓一眼,蒙拓一抖,机灵改口,“倒不是说纳小不是大事儿,只是如今总要给石家一个台阶下,这石宛闹了这么一出,总得要有人接着,并且圣人如今立足未稳呀....”
蒙拓意味深长地赶紧岔开话题。
长亭大叹一口气,因为石猛尚且立足未稳,所以更不需要任何人,是的,任何人忤逆他的权威。
找个地方待就成了?那为甚慈云寺不能待?哦,是她把张黎扯进来的。长亭陡觉脑仁疼,为了保阿宁,却给满秀摊上了个事儿。说这事儿容易也容易,难也难,就像庾皇后透出来的意思,只要给石宛找着个地儿待上,隔段时间是没了还是怎么了,她压根就不在乎,同时也并不是很介意石宛成为妾室,毕竟连士族里把旁支偏系的姑娘送去做小的都有,就算石猛如今是称帝了,可如今疆土都尚未一统,石猛这个皇帝的分量比士族更大?
长亭冷眼旁观庾皇后压根就不认为石宛这一出会给石宣的亲事带来任何影响,一则石宣年岁还不大,再等个三两年,待石猛一统天涯正式称帝后,石宛这事儿恐怕早早就被人遗忘了,石宣还能以公主之资挑挑拣拣出一个好郎君呢。
“那你觉得怎么办呢?”长亭反问蒙拓。
蒙拓没想,沉声回应,“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看满秀和张黎的意思,最重要的是看满秀的意思。”
每个人都觉得纳小一事微不足道,可长亭一点儿也过不去那道槛,她自己都十分介意蒙拓纳小,别说纳小了就是多看了哪家姑娘两眼都够她喝两壶醋的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满秀凭什么要担上自己的婚姻来为阿宁解围?
长亭做不出来这种事儿,以前做不出,以后也做不出。
过了晌午,蒙拓出门去寻石阔,长亭用过甜汤跟玉娘东扯西扯,双喜便过来回禀,“张太太过来了。”白春看了眼长亭,手一挥示意双喜去请,白春踟蹰半天才开口道,“...满秀不会说话,夫人这点儿是晓得的,这女人家嫁了人想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都不能当真的....”
长亭绝倒,这两丫头相互打掩护,成了亲,这习惯都没改过来!
白春那提醒才说完,满秀就到了,一进来,就气呼呼地找了个地儿坐下来,眼眶红了一圈,鼻头也是红红的,满秀抽了抽气,瓮声瓮气,“嫁进来就嫁进来吧,等她嫁进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张太太气势太足,玉娘抖了三抖,默默往回缩了缩。
“谁给你委屈受了吗?”长亭见满秀哭,心疼,伸手递了帕子,“若是张黎,那咱们还偏不准允了。”
满秀摇头,“...是我自己在琢磨,和大人倒没啥关系。”满秀嘴向下一瘪,要哭要哭的样子,“纳个小算个屁!我总不能给姑娘难做啊!”
第三百二九章 回来〔下〕
第三百二九章回来(下)
若换了旁人一进门在她跟前哭,长亭大概会带着三分真七分假去打量揣度,可面对满秀,长亭就不会,长亭当真相信满秀是确实为了她企图应下来的。
“这跟同我难做不难做没关系的。”长亭温声劝慰,“你不能因为我或许会难做就容纳一个人进入你的家,同样,你也不能因为任何人难做就委曲求全,这任何人里包含了你的夫君,我,甚至是圣人、皇后...”
满秀些许怔愣之后,掐了丝帕再擦了擦眼睛,声音落得有点低,“我...”
“你是太太了,你认识的人,你不认识的人都知道你是张黎的夫人,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他的尊严。”长亭缓缓道,一转首见珊瑚在屏风外面佝着腰鬼鬼祟祟的样儿,白春顺着目光看过去,瞬时神色一敛拐过屏风,珊瑚手上揣了个什么东西,离得远,长亭有点看不太清,等白春拿着那物件儿走进来时,长亭这才看了个大概,是张帖子呢。
“珊瑚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呢?”长亭一边说,一边接过那物件儿,“王家的帖子?”
因刚搬到建康来,许多事情都暂且被搁置了下来,嗯...说起来许多事情,其实真正被搁置下来的也就一件事儿——玉娘的婚事。
自去年长亭放出风声要把玉娘风光大嫁后,凑上前来刷个脸熟的也有,认认真真接触过的也有那么几家,也有的人家分毫不理会,十分的悠然自得,比如岳家。
准确来说,是岳夫人。
对于岳番的婚事,岳夫人一直秉持着一个观念那就是好男不愁嫁,她掂量着自家儿子的身价再估算估算女方家的身价,看看能不能卖上一个好价钱,要能卖个好价钱那就讨价还价一番,如若不能卖上个好价钱那就算了,大家伙的还是各奔东西,自谋前程吧。
而以前那个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浪里浪气的少年郎却一心只知偏安一隅,绝不忤逆母上。
这让长亭很心烦,叫玉娘很心塞。
长亭埋首打开帖子,眯了眯眼睛,抿嘴笑起来,“这位王太夫人才是个妙人呢。”
玉娘瘪瘪嘴,她一向不甚热络。
满秀红着眼睛蹙眉头一脸恍惚地瞅着长亭,长亭对这两姑娘也是够尽心了,这镜园所有的蠢人都在正院来了,满秀算一个,玉娘大智若愚...嗯,多数时候是愚的,碧玉和珊瑚也是愣头青...长亭边摇头边笑着道,“王家邀镜园十八日去淮河赏湖喂鱼。”
“我不去。”玉娘靠在暖榻上,像是赌气,“我不去,他们家想起来了就来戳一下我,想不起来就干脆啥都不管,这算个什么?老娘又不是嫁不出去,我们村里头的王大头过了三十才嫁的呢!”
长亭点点头,“胡大头,你休要跟我这儿再吃十年白饭。”
玉娘别过眼去,哼唧一声,正想开口说啥,却听长亭跟着轻声道,“...这哪儿是王家想起一出是一出呀,这分明是王家掐着时候在我跟前出现啊。”
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提醒长亭还有个前情敌,现劲敌岳番未娶亲呢!
第三百三十章 心机
第三百三十章心机
说实话,要说王太夫人不是故意的,长亭都不太信的,石宛这事儿虽说被刻意压下,没那么沸沸扬扬的,可这有点眼线关系的人家哪个不知道石宛做了件什么好事儿?王太夫人在这节骨眼上横插一杠子,简直是神来之笔,妙哉妙哉...
不过,真的不是她想多了吗?
长亭便笑起来,问白春,“...邀我赴约这不挺正常的吗?珊瑚将才躲躲藏藏个什么劲儿呢?”
白春也笑,余光瞥向玉娘,“珊瑚说王家来送帖子的人顾左右而言他地旁敲侧击了许久,就琢磨着想来问一问...”白春话到这儿,再瞅了眼玉娘,展眉又笑道,“问胡姑娘要不要一道去呢,若要一道去,王太夫人就让他们家王朗打马前行,若胡姑娘不去呢,王太夫人就多邀点儿人家...”白春话头再一顿,“比如能言善辨的岳夫人。”
嗯,完全完全完全完全不是她想多了呢。
长亭越发觉得这位王太夫人不仅是个妙人,还真是个聪明人。
“自然是去的。”长亭把帖子再递给白春,示意她收起来,“我们去,玉娘和张夫人也去。”
满秀再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哦,我也要去啊?我也要去呀?我去做什么呀?”
“去看我如何成功地将石宛嫁出去呀。”长亭莞尔一笑,顿觉生命充满意义。
十八日天晴,牵缰备马,庾三姑娘的马车摇摇晃晃地渐行渐远去,蒙拓奉令将她送出淮河以北,故而长亭带着满秀、玉娘还有小阿宁往流水船舫赴约去。建康天晴气清,盛夏将过,奈何天上仍旧挂着个大大的火红的太阳,长亭素来惧热,在马车上被这么一闷,闷出了一身汗,有气无力地端起茶盅喝了口温茶水,再整了整衣衫方下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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