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肉汤开始翻滚起来,香味十分诱人,万寒旌的鼻翼吸了吸,一转身在她先前坐着的小板凳上坐下来:“不是嫁妆?”
这说着正经事呢!他又开始耍花腔!
顾凌波跳起脚来:“……你还想不想吃肉了!”
傅晓清那张欠条为何会出现在万花楼的柴房中其实并不难查,她早已将欠银还清,欠条自然被收了回来,那时她还一心都在牟楷政身上,何乃龙自然是一片真心只得被辜负,心心念念得她只言片字,花了好些银子买通了万花楼中的丫鬟将这张欠条偷出来,也只为她亲笔写下的“傅晓清”三个字而已。
这张欠条由当时服侍傅晓清的丫鬟翠儿偷出,原本同何乃龙身边的童子约好到柴房来取的,怎料被喝醉酒的客人堵住,撕扯之间落在了柴堆中,后来再寻,却怎么也寻不着了,又没法子总往柴房去,后来也就搁置了。
施人仰也是几次刻意去寻才寻到的,普通丫鬟的眼力自然无法同资深捕快相比。
只是这张欠条于案情又有何助?
顾凌波随着万寒旌到邱奎子处时,阿黄正在打瞌睡,旁边还散落着几块肉骨头,万寒旌感慨了一句:“连阿黄都比咱们吃得好啊!”
……说得就好像昨夜吃了大半锅肉的人不是他一样!
屋子里传来邱奎子冷冰冰的声音:“大人这么早来,吵着阿黄的瞌睡了。”
第六章 ·古人遗骸(15)
于是万寒旌赶紧撩帘子进去,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从怀里逃出用信封装好的欠条递过去,邱奎子也废话不说,拿出来只扫了一眼便道:“烧掉的部分并非全然空白,另有字迹,这张纸也并非意外被烧,而是有人刻意将某一部分烧掉,目的就是为了隐藏掉部分字迹。”
果然如此。
万寒旌满意地将信封收回来,状似无意地又问了一句:“听说你做仵作之前,犹善模仿人字迹?”
邱奎子斜着眼看他:“怎么,你现在就有怀疑对象了?有把握能拿到他的字迹?”
“这把握我可没有,”万寒旌这会儿笑得贼起来,“虽说你喜欢同死尸打交道,可也没法子让一个已死多年之人再从坟里爬出来写笔字给你吧?”
已死多年?
邱奎子忽的一下脸色大变,起身就往验尸房里去了。
万寒旌满意,惬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抿了一口,顾凌波还未来得及给自己也倒一杯就看到邱奎子又急匆匆地从验尸房里冲出来,直接一脚把阿黄踢醒,只听得它嚎叫一声,然后就紧跟着主人的步伐,嗖地一下追出去了。
顾凌波不解地看向万寒旌:“他们这是往哪儿去?”
“大概是……”万寒旌放下茶盏,淡淡一笑,“出城去了吧。”
城外那座无名土丘里的尸骨,邱奎子已经反复验过多次,这次急匆匆跑来再验一次之后,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万寒旌也不问,顾凌波在一旁急得都要跳脚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倒是快用晚膳时施人仰来了一趟,照例是当作没见着邱奎子的,但扔了两个肉包子给阿黄,然后才去同万寒旌说话。
“欠条上除了晓晴之外,确实还有牟楷政的落款和画押。”
邱奎子从墙角蹭地一下站起来,冲出门去了。
屋子里除了顾凌波,所有人都当没见着似的,连阿黄都只顾着啃肉包子没追出去。“万花楼中所有人都盘问过,牟楷政从前为人努力上进,待人谦和有礼,对晓清也体贴又加,不像是会翻脸不认人的性子,”施人仰现在说起来还唏嘘不已,“万花楼中竟大部分花娘都对他印象还不错。”
“花娘识人最多,眼力最毒,想来那牟楷政确实并非薄情寡性之人,”万寒旌摸索着腕上那串菩提子,“加之京城中又没有查到此人消息,由此可见,那封来信定是有人故意寄来的,只是究竟是意在傅姑娘还是旁人,就未可知了,这封信如今看来大有蹊跷,速速去查。”
一句速速去查,其实也速度不到哪里去,顾凌波跟着施人仰再次从万花楼出来时才知道,原来他们怀疑牟楷政……早已死在了京郊黄野外。
何员外那日不辞辛苦亲自出城门,到了那处无名土丘,后来邱奎子又验出凶手当年只是个孩童,且是个左撇子,如今又怀疑那具尸骨乃是牟楷政,也就是说牟楷政乃是他杀,且与何员外有关。
第62章 ·古人遗骸(16)
竟然与何员外有关?
施人仰同顾凌波两个无声对视了一会儿,终究无话,只得加快脚步往万府去了。
万寒旌像是早已预料到了,闻言并没有太惊讶的样子,相反他眉头紧锁,好似还有些事没想清楚,施人仰并不上前去打扰,顾凌波本已上前了两步,想想又退回来,屋外的雪停了,万伯在院子里扫雪,她就轻手轻脚地出去帮忙,等到扫出一条道儿来的时候,屋子里才传出了点儿声响。
万伯朝她使了个眼色,可顾凌波完全没接收到讯号,蹭蹭地跑厨房里去了,万伯摇了摇头,叹着气去敲门:“大人?”
屋子里的声音又小了些,他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才见施人仰开门出来,脸色有些不渝,但还是勉力在克制,看样子……同万寒旌起了争执?
“大人吩咐我去办事,万伯晚膳不用备我的份了,”他努力撑起来笑了笑,“帮我同小白说一声,我先走了。”
“哎。”
万寒旌官高一等,素日里虽没什么官架子,底下人到底还是有分寸,即便施人仰同他私交甚厚,也从未逾矩,无论什么事总还是守着规矩,他这人从不媚上欺下,偏偏正史张聪待他十分敬重,下头人也都服他,顾凌波一边烧火一边暗自嘀咕,也没见他发过脾气啊,偏偏人人都怕他。
“小白姑娘,这里我来吧,”万伯提着菜篮子进来,“大人叫你过去呐。”
这时候叫她?顾凌波有些怀疑地摇头:“我不去,说好了来给他当厨子免我租金银子的,可别想反悔。”
万伯苦笑道:“不会收你银子的,大人……大人是想同你说说那玉枕之事。”
事关玉枕,这下顾凌波再不扭捏,直接扔下柴火就往万寒旌屋子那边跑,像只发了倔的驴子似的横冲直撞着过来,好在万寒旌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开门出来就见她迎面冲过来,一个巧劲躲过去,然后提起她后衣领就往前带,顾凌波不停挣扎:“你怎么这么爱提我领子啊?万伯不是说你找我谈玉枕的事吗?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万寒旌在她头顶笑得愉快:“带你去找玉枕啊。”
真是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万寒旌竟然会把玉枕藏在自己的床里头,顾凌波不等他去取,直接跳到他床上去,三两下掀开被褥找到了暗格,万寒旌只得跟在她身后捡被子:“你斯文着点儿,大姑娘家家的,外头人见了你这样子看谁还敢娶你……”
“谁想娶我还不乐意嫁呢,”她哼哧哼哧地找到玉枕然后从他床上爬下来,“这只玉枕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没查清我身世之前哪有时间谈儿女私情!”
万寒旌摸着下巴感慨:“这是怕出身高贵到时候没查清身世之前嫁得门不当户不对?看不出来啊,小白你竟如此势利,啧啧……”
谁知顾凌波一脸严肃地打断他道:“若是身世引来杀身之祸,难道还要连累人家一家子吗?”
第63章 ·爱故生忧(1)
谁知顾凌波一脸严肃地打断他道:“若是身世引来杀身之祸,难道还要连累人家一家子吗?”
这话一出万寒旌就脸色一幕,陷入了莫名的沉思,顾凌波见他没反应就去戳了戳他胳膊,他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可知那具无名尸骸因何故引来杀身之祸?”
顾凌波摸着玉枕反问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双手紧握成拳,眼神凌厉地回答她:“正是因为爱上一个女人,才会壮年早逝,被人所害。”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顾凌波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哎你去哪儿啊!不是说找我来说玉枕之事的吗哎你走慢一点啊……”
施人仰直接将人带到了提刑司,正史张聪亲自审案,疑犯很快就招供了,顾凌波躲在后堂帘子后头听得咂舌不已。
万寒旌坐在偏座上,算是陪审,将将好挡住顾凌波露出来的小脑袋,偶尔她忍不住低叹时,他还得借咳嗽声替她掩饰过去。
何乃祁被拿来时,整个人都很泰然,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倒是何员外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年,他一路紧握着何乃祁的手,坚持不肯让人给他上镣铐,施人仰也不用强,任由他们自己走来了提刑司。
牟楷政当年上京赶考,刚还只出了城门就被人砸晕,直接割喉放了血,就地掩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傅晓清毫无所知,还一直苦苦等着他回来践行承诺娶她,就在这年复一年漫长而又无望的等待中,期待终于被消磨殆尽,她答应了何乃龙的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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