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朝安和孟一航两人坐在书案前,拿着一张澜江及两乌的地形图研究着,朝安指着图上一处对孟一航说道,“师兄,你瞧在乌水北部还有一条逐云河,这逐云河起源于西部莽原却在两乌处与北下的澜江并流入的是南海,是以两乌流量很大。若是咱们从两乌处再开挖一条河道进行分流使其东流入海,想必日后即便汛期水位也不会那么湍急。”
孟一航挑了挑眉,“这另开河道可不是件小事,咱们都没上报会不会不妥。”
“开挖河道不仅可以分流还可以作为漕运之河,百利而无一害。”朝安不以为然,又道,“圣命只说让咱们治理好两乌水患,又没说怎么治。怎么来,当然是咱们说了算。”说完朝安悄悄附到孟一航耳边,又轻轻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就见孟一航蓦地笑了起来,摇摇头笑道,“你这心眼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多呢?”
好几千号人挑浚筑坝干得热火朝天,朝安还特意分配出一部分开始开挖河道。吴冕对她开挖河道的事自是不满,若彻底治好水患以后恐怕再也没有由头向朝廷申请灾银。看着两乌境内已渐成型的河道,蹙眉道,“郡主,这河道若是想东流入海可是一个大工程,这样做是否不妥。”
谁知朝安却只淡淡道,“此时就不必烦劳吴大人费心了,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无需吴大人负责。”一句话噎得吴冕脸色铁青。
那河道挖到了两乌境外朝安便让人停工,待挑浚筑坝竣工以后,七月汛期便已经到来。这期间他们唯一错过的重要的事情便是景瑶的及笄礼。连日的暴雨如期而至,朝安和孟一航撑着油伞站在岸边看着澜江平稳的水面自是知道此次防涝算是完成了。除了他二人,还有成百上千的两乌百姓站在岸边在雨中欢快地呼喊着。
任务完成,二人自是要回京复命。临走前,两乌的百姓对二人是夹道欢送,送上了大量的土特产表示谢意。吴冕正在庆幸终于送走了两尊菩萨,可他没想到二人回京之后孟一航就把他参了一本。大大小小罗列的数十条罪状。包括中饱私囊、克扣百姓工钱、官商勾结、治理两乌不力......和孟一行奏折一起的,还有两乌百姓按了手印的万名请愿书。
当那份洋洋洒洒的请愿书被景昱扔在百官面前的时候,有些人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赵明康当即出列请罪道,“臣身为左都御史监察不力,臣领罪。”
张骞望沉了脸色,“赵大人,此事还没有查明。只听孟左司一人之言,就判定吴都尉有罪未免太过草率!”
只因为这一句,朝安被推到了众人之前。但是朝安表示,此事为真。说完,她根本就不敢去看她祖父的脸色。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样是对的。
如果孟一航一人之言不可信,那么加上朝安实是让人无法反驳。前头赵明康已经请罪但是景昱并未怪罪,反而任命他查清吴冕之案。赵明康欣然领命,完了还若有所思地看了张骞望一眼,嘴角噙着得意的冷笑。
朝安随着沈冀回府了之后,沈冀就让她在祠堂跪一夜。朝安什么也没多说,乖乖地在那边跪着。只是跪到半夜揉了揉肚皮肚子很饿,盯着祖先的灵位看了一会儿,想到晚饭都没吃叹了口气。
这时百灵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从怀中掏出油纸包好的两个大包子,送到朝安面前然后蹲在朝安身边舔了舔唇道,“小姐,你快吃吧,还热着呢。”
朝安看着她嘴馋的小模样莞尔,捏了捏她的脸分给她一个包子,“一起吃。”
百灵刚想接过,顿了一下还是缩回了手,摇摇头违心道,“我一点也不饿。”
朝安直接将包子塞到她嘴里,主仆二人一起啃起了包子,就听百灵眨了眨眼睛道,“小姐,老爷为何要罚你跪祠堂?”
朝安还真想了一会儿怎么同她解释,想了半晌道,“比如你和别的府中的小丫头闹矛盾了,但是呢这事儿是你的错。那我就没向着你,向着别人了,你会不会生我气?”
百灵敛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小姐,我不会犯错的。”
朝安笑了一下,却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节奏好快,崩了
☆、朝安南去
第二日,沈冀来到祠堂见到朝安哼了一声道,“你可知错?临行前我是怎么吩咐你的?有没有不许你插手别的事?”
“我说的是实话,那吴冕确实犯事儿了。”朝安垂着头跪在沈冀面前不以为然道。
继续犟!本来朝安解决了水患之事沈冀还是很高兴,可她做事实在不管不顾地没有分寸,“听说你还命人开了新的河道,还没有上丞到工部?”沈冀沉了声音,“你能耐了啊?”
“我没能耐,这河道才挖到两乌境内。”
听她这意思还真的要开凿一条河道东流入海?他这孙女的小脑袋瓜里面想什么,沈冀发现他此时真是弄不懂了,沉声道,“朝安,你真的要和祖父作对?”
朝安摇头,“祖父,你要相信我做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沈家。”
沈冀哼了一声,“你所谓的为了沈家就是投靠皇权一派?”
朝安闻言蓦地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冀,就听沈冀又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如果到现在祖父还看不出来,那么这么多年官场是白混了!”
沈冀看着朝安怔愣的神情,似是有些失望道,“我不管你究竟为的是什么,祖父现在只问你你是选择沈家还是选择站在皇权那一边。如果你愿意听祖父的话你还是祖父的好孙女。但如果依旧站在皇权那一边,我从此只当没你这个孙女。”顿了顿,才沉声道,“咱们祖孙,从此恩断义绝。”
在朝安威胁沈千尘恩断义绝之后,朝安也被她祖父威胁恩断义绝。要不说是祖孙呢,一言不合就恩断义绝。朝安都要哭了,拉住沈冀的衣摆抬头道,“祖父,我没站在皇权那一边。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正义的太平盛世,不想咱家再为了权势和虚无缥缈的世族荣耀一错再错。”
沈冀冷笑一声,拿开她的手,“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换一个清濯的太平盛世?”
朝安垂头道,“就算不能,起码咱家不能做那污染清濯的浑浊。”
“白眼狼!”沈冀呵斥道,指了指朝安的脑袋,“养活你长这么大,这落得这么个‘浑浊’的名声?你以为你帮皇室做这肃贪之事,到头来咱们沈家就能全身而退?”沈冀冷声道,“我告诉你不可能!你不曾经也说皇室一旦掌权,第一个便拿咱们沈家开刀。你怎么就这么天真?”
沈冀不想再多说,只道,“你再想想若是仍然一意孤行,沈家从此就当没你这个人。”说罢,便转身离去。
朝安看着祖父的背影,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迷乱之中。谁能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
吴冕已经被提审到大理寺,待证据查清朝安和孟一航还要作为人证一起出衙作证。而朝安知道自己一旦去了,那么祖父便不会认她了。她和孟一航治理水患有功,受到了景昱的召见与嘉奖。
这皇宫朝安已经许久未曾进过,当她再次在澄鉴殿见到景昱只觉得恍若隔世。两人已经两月有余没有见面,景昱瞧见她只觉得她又瘦了。孟一航抚了抚鼻子很识相地没有继续做电灯泡。
朝安穿着绯色的官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长翼纱帽,还真有模有样似是那么一回事儿。景昱胳膊支在御案上托着下颔定定地瞧了她片刻,朝安背着手两只手指扣在一起微微垂着头。片刻后,景昱对着她勾了勾手指朝安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
也许从前是在宫外见面的原因,那时候景昱就只是景昱。而此时在澄鉴殿内看着穿着龙袍的景昱,这样的他朝安觉得陌生。他是皇帝,朝安突然就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景昱瞧着站在御案对面的朝安神色淡淡似是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而他却敏锐地察觉到那股淡淡的疏离感。两个多月没见,不至于陌生到这种程度吧。朝安垂着头,就听到景昱极低地叫了她一声,“过来。”
朝安抬眸,她不是已经过来了么?怔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绕过御案走到了景昱面前。景昱抱着臂靠在椅子上,抬眸看向朝安道,“你怎么了?”
朝安的神色有些茫然,“没怎么啊?”
“撒谎!”景昱一把拉过朝安坐到他身上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捏了捏她的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道,“你到底怎么了?”
朝安被他捏得一痒想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景昱箍得很紧,就听景昱又道,“我怎么感觉你又要跟我分手呢?”语气带着无措,听得朝安一怔。
朝安垂了垂眸道,“没有。”
景昱潋滟的桃花眼微闪了一下,笑了一下才轻轻道,“是么?”
朝安盯着他神情瞧了半晌,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脸上也会有彷徨失落的神情,忍不住伸手在他的侧脸上抚了抚,然后捧住他的脸吻了过去。亲了半晌,朝安只觉得想哭。眼泪沾到了景昱的唇上,朝安靠着景昱的额头哭得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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