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沈朝宁才反应过来,扯开脸上的帕子直起腰从她的肩上抬头,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明明是我先问得你,怎么变成回答的是我?”
朝安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嗯,是你自己回答的。”
哼!奸诈!
沈朝宁托着下颔盯着自己的姐姐仔细的打量了一圈,两人五官相似,偏姐姐生了一双凤眼,无论是垂眸还是凝望,都衬得本就清丽的脸庞更加妩媚多姿。可她的气质又是清冷淡淡,这种矛盾的结合,她知道真的很吸引人。起码,吸引到她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气馁,“姐姐,你这么美,我是皇上我也选你了。要是咱们家只能有一个进宫,肯定是你,祖父对你寄予了很大的厚望。”说完有些忍不住地心伤,她是真的想进宫,可在祖父的眼里她始终不如姐姐。
哭了?沈朝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有些无措。拍了拍她的肩,唇角微动了两下,还是开了口,“朝宁,我…我不想进宫,你也别进好吗?”
闻言,沈朝宁蹙了蹙眉,有些惊喜又似有些不敢置信,迟疑道,“姐姐,你真的不想进宫吗?”
沈朝安微点了点头。是的,她不想! 而且,她也不会进宫!
“可为什么也不想让我进宫,舍不得我吗?”
沈朝安捏了捏她的脸,轻笑了一声儿,“你这么想也行。”
朝安垂了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她们是沈家的女儿,进宫,根本就不可能有好结果。还有祖父......朝安在心里想着,却无法把这些话说出口来,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两人躲在假山后面的这一方天地里各有所思,看着园内的百花静吐芳华,满园馨香。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皇上来了。”
原本静谧的花园开始躁动了,沈朝宁快速的把脚从池子里伸出,来不及擦干,便套上了粉红溜金边的流苏绣鞋,看向朝安急急道,“姐姐,我先过去了,你快点来啊。”说完,便朝那抹明黄的身影快步而去。
沈朝安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擦干脚上的水渍才套上淡绿同款的绣鞋,朝着人群走去。
贵女们错落有致的站了一群,淡粉水蓝朱红浅紫,景昱的桃花眼略扫了一遍,好看的浓眉先是微蹙而后又不自觉地松开还微微上挑了一下。贵女们都低着头,羞涩的不敢抬头看向那个愈发丰神俊朗的少年天子,是以没人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除了沈朝安。
朝安从假山边走过来,不动声色的站到了贵女们的身后,不经意的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流光溢彩的双眸,看见他皱眉挑眉,就不自觉的觉得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儿。朝安忍不住地在心里想,小时候他整治她们的手段可多了! 强忍着没有回避视线,这人她多少了解一点。你表现的越害怕,他就越得意,越得意就越想方设法的整你!
这时,孟一航走到景昱身侧,低声道:“皇上,先去给太后请安吧。”
闻言,景昱点了点头,看着那抹绿影又挑了一下眉,还真是胆子肥了啊,薄唇微挑又看向孟一航点点头道,“走吧。”说罢,便转身离开。
待明黄与淡紫的身影走远后,贵女们才抬起头,远远的打量着清隽挺拔的背影。窃窃私语的声音也随着距离的拉远而增大。尤其是朝安前面的两位贵女。
贵女一捂着嘴小声又有些激动的对着身旁的贵女二说道:“你看,皇上好像又长高了!
贵女二的眼神迟迟没有收回点着头附和,“是啊是啊!”又忍不住叹道:“连背影都那么好看!”
朝安:“......”
清羽阁内,李公公在正殿中央正差着内侍宫女们准备着晚宴的事宜,眼尖儿的看见皇帝过来,一众内侍宫女便放下手里的活计,给景昱请安,景昱叫了一声儿起,问李公公,
“太后呢?”
“回皇上,太后娘娘正在偏殿休息呢,让奴才看着。”
景昱带着孟一航二人往偏殿走去,太后闭着眼斜靠在软榻上,身旁一个宫女正给她打着扇,宫女见到皇上进来,微蹲行了一个礼,请了个安。太后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睛,从塌上直起腰坐正,轻叫了一声儿,
“皇上过来了。”
景昱微弯腰,拱手行了一个礼,“儿臣给母后问安。”孟子航也同时行了一个礼,“微臣见过太后,娘娘万安。”
太后伸手虚扶了一把,“免礼。” 又道,“皇上棋下完了?”
景昱撩了一下前袍襟,坐到太后身边,低头抖了抖衣摆,有些不满,“母后,您明知道儿臣不乐意见她们,非得每次打发李明海去叫朕。”
太后有些无奈,“皇上,三个月后就要行冠礼,她们你要是瞧上了,都是要入宫的,都眼巴巴的等着你,哀家也不能干晾着她们啊。”
景昱轻哼了一声,“儿臣一个也瞧不上。”
闻言,太后呵斥,“胡闹,眼看着也要成年,皇嗣乃国本不选妃如何给北晋王朝开枝散叶?”说罢,又觉得语气有些重。拉过皇帝的一只手握住,语重心长道:“皇儿,哀家没有母族可以给你依靠,你想做的便都只能靠你自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当初,若不是孟将军和豫安王爷,咱们娘儿俩还不定怎么样。如今,权当为了社稷,忍一忍,嗯?”
孟一航站在一边听到太后的一番话,不禁动容,也终于明白父亲当初为什么选择支持毫无势力七殿下景昱。唯有心怀天下,才配为一国之君。而根植于幼时的信仰,才值得信赖与忠诚。
景昱回握住太后的手,无奈道,“儿臣不孝,让母后忧心了。”
太后在他的手上轻拍了拍,哄道,“母后知道你讨厌她们的身份,但有些肯定是要进宫的,至于其他的喜欢的就宠着,不喜欢的就晾着,都随你,怎么样?”
晾着?太后您老人家真是任性! 只是喜欢的不能宠着甚至舍不得让她进宫的又该如何,这些景昱却无法说出口! 身不由己这种事情真是谁都无法避免,即便贵为一国之君,也似乎无可奈何,然而皇帝的排斥看在太后眼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从小看到大都没喜欢的,你是不是……”,太后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孟一航,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母后,你想说什么?”
“你和子青......,你是不是...子青...” 不怪太后胡思乱想,这皇上打小儿就跟得了厌女症似的。刚开始那会儿治的那群小丫头都不敢往宫里来,后来长大了,直接就不搭理了。
听了太后的话,景昱和孟一航都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这个误会简直大了去了,景昱皱眉,“母后,您胡思乱想什么呢!”抿了抿唇补还是充了一句,“您放心,耽误不了您抱孙子。”
太后闻言,轻吐一口气,“那母后就放心了!”
太后不过三十又四,鬓角却出现了银丝,景昱知道这些年她生活的并不舒心,顿时有些自责,“母后,相信儿臣,定能完成父皇的遗愿。”
太后安慰了!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 姐俩儿绝对不会撕逼,朝宁是姐控。朝安是妹控。
☆、乞巧献艺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璀璨而明亮,宫人们点亮了百花园及清羽阁的每一盏烛火,遮上七彩纱织的灯幔,整个园子明亮而多彩。节日的特殊,让这个夜晚显得有些浪漫。
园子中央设了一张朱红樱桃木质的方形案台,上面摆放着香炉,边上放着时令瓜果,巧果。或雕刻成各种奇花异鸟的模样,或在果皮上刻上栩栩如生的浮雕。
北晋少女要在乞巧节那日对着天空祭祀许愿。祈求天上的神女赋予她们或聪慧的心灵、或灵巧的双手,或巧配的姻缘。沈朝安不知道这样的祭祀许愿是否能够愿望实现,可是在这一刻她希望,如果真的有神女,请神女听到她的声音,她想要自己主宰人生,
又或者爱情。
贵女们列队而站,双手轻轻相握合在胸前,闭着眼睛,亭亭玉立,就像花园里每一株静蕊芳华的花朵。只是颤动的眼睫,弯弯的嘴角,泄露了她们的内心的波动与期许。
此时,她们的人生正含苞待放勃勃生机。
未来,却没有人可以确定,
盛放,还是枯萎、凋零。
景昱坐在殿内百无聊赖的喝着面前的清酒,孟一航坐在他的右下侧,偏头看了一眼殿外,
“皇上不出去看看?”
景昱垂着眸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金龙酒杯,淡淡道:“朕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孟一航有些好奇,“什么样?”
景昱轻嗤了一声,“蠢样!”
孟一航:“......”
贵女们焚完香便随太后进了殿,按门第依次落了座。太后坐到皇帝左边的位子,二人面朝南。沈朝安在孟一航的右手边坐下,其次沈朝宁。太后看着贵女们小心翼翼偷摸摸儿地打量着皇上,知道都等着表现自己呢,露出招牌式的慈祥笑容,“不知大家今年都准备了什么呢?”
这时一个胆子比较大的贵女起身,柳腰微弯,行了个礼,“请太后娘娘允许臣女们做些准备。”声音竟比黄莺还要婉转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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