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眼中滑落的泪水,抬头看了看天,目光有些朦胧:“你的心里,终究是放不下一个崔玥。我无论做什么,都比不得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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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霆回到书房便将房门紧闭,独自来到书柜前,小心翼翼的从暗阁中取出一个木盒,用手轻柔的拭去上面的尘埃,这才捧着那盒子走至桌案上。
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画卷,上面赫然而立的是一个身着铠甲,手拿佩刀,英姿飒爽的男子,而他的身边则是一名巧笑嫣然的美貌妇人。
小心翼翼的拂过画中人的脸颊,他的眼眶不由有些湿润,很快却又被一股强烈的仇恨所取代。
“爹,娘,终有一日,孩儿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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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怀宁侯二老爷朱方林的忌辰,按照往年的习惯,但凡是家中的晚辈这一日都是要去祭拜的,就连怀宁侯也会亲自前去。徐砚琪虽说是刚嫁过来,却也不曾例外。
这一日,朱家人早早的便用了早膳,聚集在门口等候着前往墓地。
徐砚琪和朱斐一同到了门口,朱霆和崔岚已经早早地候在马车前,朱善和林氏也已经到了。
朱瑞璘看到徐砚琪拉着林氏走上前去,对着徐砚琪甜甜地唤了一声:“大伯母。”随着这段日子的相处,徐砚琪同朱瑞璘的关系好了不少,朱瑞璘倒也开始慢慢同徐砚琪亲近起来。
徐砚琪笑着弯下腰摸了摸朱瑞璘滑嫩的脸蛋儿,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璘儿乖。”
一旁的朱斐不悦哼哼鼻子,嘴里嘟囔一句:“现在璘儿喜欢阿琪,都不喜欢我了。”
朱瑞璘抬头看了朱斐一眼,小小的嘴巴噘了噘:“大伯伯会欺负璘儿,大伯母不会欺负璘儿。”
朱斐气的双手掐腰,低头看着勉强到自己大腿的小东西:“我哪里有欺负你,你什么都跟我抢,我还把最爱吃的佛手酥让给你了呢。”
“我想要大伯伯头上的玉钗,大伯伯就不愿给。”
听朱瑞璘又谈及自己发上的玉钗,朱斐面色一变忙捂着发钗后退几步:“这可是阿琪亲手做的,当然不能给你。再说了,你一个小屁孩儿还没有及冠,要这个做什么?”
徐砚琪和林氏看着眼前相互争吵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忍不住掩面轻笑。
朱瑞璘却突然跑到徐砚琪跟前拉了拉她的袖子,仰着头目露期待:“等璘儿及冠了大伯母也给璘儿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玉钗好不好?”
徐砚琪笑着刮了刮朱瑞璘的鼻子,柔声道:“好,到时候呀,伯母帮璘儿做一个比这个更好的。”
“真的吗?谢谢大伯母!”朱瑞璘高兴的直拍手,最后还不忘挑衅地看了看朱斐。
朱斐揉了揉鼻子,很不高兴地瞪了徐砚琪一眼,转身就往马车里钻,这行为举止是在很明显的告诉徐砚琪,他生气了!
瞧着朱斐,徐砚琪一阵想笑,可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最后也只得忍住了。
这时,却见不远处的崔岚独自走了过来,刚一到身旁就听崔岚阴阳怪气地道:“大嫂在徐家时怎么也算是这清原县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怎还会做这些个玩意儿,倒是叫人好奇。”
徐砚琪淡笑:“我不过是闲着无聊时随便做些东西打发时间而已,三少奶奶家里本来不就是做珠宝生意的,想来我这三脚猫的技术与三少奶奶相比,定然是远远不及的。”
一旁的林氏突然勾了勾唇角,一脸好奇地问:“原来三少奶奶也会琢玉,怎么不见你做过呢?再过些日子便是大姑子黎王妃的寿辰了,你若亲手雕琢一件首饰给她,想来王妃见了定是欢喜。”
林氏此言本是好意,因为崔玥换亲一事黎王妃朱锦对崔家人都比较反感,她也是真心建议崔岚好好同黎王府搞好关系。
然而这话落在根本不会做首饰的崔岚耳中,却听出了几分嘲笑的味道。
她脸上不由生出几丝薄怒:“二嫂嫂这是什么话,我如今好歹也是堂堂怀宁侯府的三少奶奶,哪里能和那些个低下的技人一般做这些个玩意儿,如此岂不是失了侯府的颜面?”
林氏脸上的笑意一僵,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徐砚琪却道:“三少奶奶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说你的父亲崔掌柜也是低下的技人了?三少奶奶当真是孝顺呢,我听闻崔掌柜生了病,这做女儿的不说在身前尽孝也便罢了,如今竟还如此编排生养自己的父亲,当真是闻所未闻。我们朱家向来崇尚孝道,三少奶奶这般那才是真正失了怀宁侯府的颜面吧?”
“你!”崔岚气的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向徐砚琪,“你不要以为有老太太和夫人护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可她们再怎么恩宠你也盖不过你的夫君是个傻子,永远袭不得世子之位,你今日如此对我,我崔岚来日定当十倍奉还!”
“呦,三少奶奶好大的口气,我怎么听着这话好像你马上就要是怀宁侯府的世子夫人了?”徐砚琪说着瞥了不远处双手负立眺望远方的朱霆一眼,“这三少爷何时被父亲请了世子的封号,我怎么就不知情呢?映月,你知道此事吗?”
林氏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徐砚琪挑了挑眉:“如此倒是奇怪了,却不知三少奶奶哪里得来的消息。又或者是,三少奶奶自己在做什么春秋大梦?若是如此,觊觎世子妃之位可是大罪!”
“你!”崔岚气的牙痒痒,“我哪里觊觎世子妃之位了?你变着法儿的让老太太和夫人把管家中馈一事交给你,我看觊觎世子妃这个位置的是你徐砚琪吧?如今倒是在这里假惺惺的,简直不知羞耻!”
“是么?”徐砚琪幽静的目光一凛,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冷意。
朱霆听到几人的谈话脸色顿时阴沉下去,这个不省心的女人,非要等哪天给他招来祸事方能罢休吗?
他匆忙走上前去,一把拉过还欲同徐砚琪争辩的崔岚:“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还不快到车上去!”
崔岚被朱霆拉着离去,还不忘回头对着徐砚琪警告:“来日方长,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你我之间且走且看吧!”
来日方长?徐砚琪心中冷笑一声,怕是过了今日你崔岚再没有出来蹦哒的机会了!沈吉的事情,想来朱清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就等着待会儿如何上演一场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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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朱家祖坟,怀宁侯朱方业静静站立在其弟朱方林的墓碑前,执起酒盏微微倾斜,那酒水便顺着从盏中流出,在地面留下一排水线。
而他的身后,则跪着朱家的晚辈们。
望着那沉寂的墓,怀宁侯长叹一声:“二弟,弟妹,一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你们瞧,霆儿也不知不觉中长大成人了,今年初夏时还娶了妻。霆儿是个聪明听话的孩子,他没有让你们夫妻二人失望,这些年来,朝中每每有了琐事,他也总是能为我分忧,便如自己的亲儿子一般。”
怀宁侯说着欣慰地看了看身边的朱霆,又接着道:“我知道,你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霆儿,如今霆儿带了儿媳一同来祭拜你,想来你们二人心里也很高兴吧。”
怀宁侯说完,转首对着朱霆道:“霆儿,陪你爹娘说说话,你也许久不来祭拜,他们定然是想你的。”
朱霆笔直地跪在坟前,一双黝黑的眼眸有些阴沉,似是染了一层寒霜,却是久久不语。
过了许久,朱霆这才握了握拳头,面容清淡地望向怀宁侯:“伯父,今日恰逢我爹娘忌辰,当着我他们的面,侄儿有一事不明,还望伯父能够直言不讳。”
怀宁侯怔愣了一下,温和道:“什么话非要当着你爹娘的面说?好,你问吧。”
“敢问伯父,我父亲当真是为救伯父而死于疆场敌军之手?”
怀宁侯面容微滞,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自然是如此了,你父亲的死伯父以前便已告诉过你,当时我被敌人纠缠,险些丧命,是你父亲挺身而出救了伯父的命,而他自己则死于敌人的乱箭之下。”
怀宁侯说到最后目露哀伤:“这些年,我也为你父亲的死而自责,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们二人自幼就感情深厚,只是却没想到……”
怀宁侯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朱霆的肩膀:“霆儿,伯父知道你很希望有爹娘在身边陪伴,你父亲因我而死,我一定会遵照你父亲的遗愿,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护你,疼你。”
朱霆面上没有丝毫动容,幽深的眸中隐隐闪现寒光,薄唇紧抿着,顿了半晌,他幽幽开口:“伯父,请让孩儿跟父亲母亲单独待一会儿。”
“也好。”怀宁侯说罢对着身后众人摆了摆手,“大家都先去马车上候着吧。”
徐砚琪刚一起身,斜眸看到杂丛中的沈吉,再回头去看崔岚时见她面色有些慌乱,唇角不由微微扬起,看来她也是瞧见了的。
“呀,三弟妹这是怎么了?”徐砚琪看她面色难看,佯装关心地问道。这一声询问,倒是把大家的目光都集聚了过来。
崔岚心虚地不敢看众人的目光,只用手捂着肚子道:“可能是今早上吃坏了什么东西,只觉得有些恶心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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