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应了声,就待出去,花吟忙喊住她,又转过头朝花容氏说:“必须得我去!娘你安心在家。”
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和南宫瑾搭上了关系,眼看着一切正朝好的方向发展,现在正是她大献殷勤,打入敌人内部的关键时期,她恰在这时候懈怠散漫起来,不是自毁长城么!
更何况南宫瑾还允诺过,只要她治好了他娘的病,他就同意让她给他看病!哈哈……
花容氏反手又拉了她一把,意有所指道:“你那个……”
“无妨,我会小心的。”花吟知道娘担心她来了葵水的事,但花吟又不是真的第一次来,早就能应付自如,也不放在心上。
花容氏取了花大义的斗篷披在她身上,盖了头脸,花吟这才随着张嬷嬷一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匆匆换了衣裳,背上医药箱就出了门。
相府的人赶了马车候在门口,见了花吟过来,早有伶俐的小厮跳下马车,跪趴在地上,供她踩踏上去。花吟忙双手搀了他起来,自己往马车上一扑就上了去。
略算一算,花吟也有好些日子没去丞相府了,大年初一那天倒是去了,只不过丞相和南宫瑾不在,花吟只陪着南宫金氏和兰珠说了会子闲话,后来年初二她一醉就睡到了年初五,醒来后刚要跑路去月华庵就来了葵水,如此一耽误,就到了正月初六。
因这葵水才来第二天,量比较大,花吟一路上小心翼翼,到了丞相府后,也不似往日跟个小旋风般就冲了进去,而是踩着碎步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尚未进屋,就见兰珠迎了出来,花吟唤了声“干娘。”兰珠握住她的双手,笑着说:“也没大要紧的,只是昨儿晚偶感风寒,有些发热……”
俩人说着话,就进了屋,花吟一眼就看到南宫瑾坐在他惯常坐的那处地方,慢悠悠的喝着茶,看也没看她一眼,花吟体虚,精神头不大,挤了个笑,“瑾大人,过年好。”
南宫瑾微掀了眼皮子看向她,回了句,“不好。”
花吟语塞,干笑了两声。
南宫金氏嗔笑道:“三郎快过来,你别信你大哥胡说。”
花吟疾步走向她,南宫金氏靠在床头,早就伸长了胳膊,拉住花吟的手后,又顺着她的胳膊摸到她的脸,“怎么看上去比年前还瘦了些,脸色也不大好。”
兰珠接话道:“刚才一眼看到他,我也觉得这孩子脸色不大好,难不成病了?”
方才一路迎着风雪过来,花吟的小肚子早就咯吱咯吱的疼上了,面上自然不大好看,闻言,忙满脸堆笑道:“冻的,不碍事,缓缓就好。”言毕,低了头,蹲下身子,摆弄起医箱,准备给南宫金氏诊脉。
南宫金氏伸出胳膊,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自从你给我调理后,倒是比从前大好了……”
“夫人就会哄我开心,用夫人的话说我自己的医术我自己也最清楚。”
南宫金氏点了下她的额头,“小滑头!我哪哄你了,虽不是大好,却也身子清爽了许多,不似曾经,清醒半日,昏沉半日,年年月月也分不清个白天黑夜……”
花吟给南宫金氏诊过脉后,说道:“没大碍,就是风邪入侵,开几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南宫金氏说:“我也说没个要紧,其实我终年吃药,府里也有专门的大夫,小毛病请了他们过来开几副药吃吃也一样,偏你大哥不放心,非遣了人去叫你过来。眼见着这天都快黑了,还叫你白跑一趟,也怪他心粗,不懂的心疼人。只不过方才我和你干娘一直在念叨你,你能来,我们见了你也高兴的很。”
却在此时,南宫瑾站起了身,说了声,“孩儿先下去了。”
南宫金氏点了点头。
过了会,花吟也走了出来,朝院子内的小药房走去抓药。她慢悠悠的走过去,不似平日那般走两步蹦三步,动作幅度也很小。
进了药房,点了灯,刚抓好药,正准备出去,却吓了一大跳。
原是南宫瑾靠在了门边,看他老僧入定的样子,也不知他来了多久。
“瑾大人?”
南宫瑾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盯着她看,似乎很有深意,很有深意。
花吟被看的不知所措,心脏蹦蹦的跳,紧张的全身的血液都朝一处地方冲了去……花吟不自觉并拢了腿。
南宫瑾蹙了眉头,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小狸?”
“嗯!”花吟很紧张。
他突然伸手,掌心搭在她的头顶,“你不开心?”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我……挺好啊。”花吟不解何意,有些迟疑,又有些恐惧。阴晴不定的南宫瑾总会让她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南宫瑾却从她的反应中读到了其他意思,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别这样,这口恶气我替你出。”言毕已然松了手,并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内。
花吟眨了眨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否真的见到了南宫瑾,待府内的小丫鬟走了过来,推了她一把,花吟才反应过来,忙忙的去煎了药,这事也就丢在一边,没放在心上了。
☆、第75章
待花吟忙完一切从相府回到家里已经是戊时了,虽然南宫金氏与兰珠都劝她歇在相府,可花吟来了葵水不敢掉以轻心,推三阻四找了七八个理由才勉强脱身。
到了家中,又困又累又乏,张嬷嬷领了个小丫头给她打了洗脚水。花吟站起身就要接过,张嬷嬷忙按住她,道:“算了吧,看你脸色难看的,你一年到头不要人伺候,可我们这也不是伺候你,像你说的,一家人总要彼此照顾不是?”
花吟全身酸软无力,一直强撑到现在,听了张嬷嬷的话,心头一松,直接就仰躺在了床上,嘴内喃喃道:“辛苦嬷嬷了。”
她这般说着,竟不自觉合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啪”的一声,花吟一惊,就醒了,迷迷糊糊睁了眼,见屋内还亮着灯,自己仍旧和衣仰躺在床上,只是不见张嬷嬷她们。花吟“咦”了一声,坐起身子,却见地下掉了一串佛珠。花吟忙忙弯下腰,暗道:“原来方才的声响是佛珠掉了。”
刚捡起佛珠,就见房门从外向内被推了开,了缘师傅突然出现在门口。
花吟一喜,连忙站起身,跑了过去,道:“师傅,您什么时候过来了?”
这了缘师傅却是她圆寂时百来岁的模样,可花吟似被猪油蒙了心般,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高兴的拉住她的袖子问长问短。
“快随我走!”了缘师傅却似另有急事,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跑。
屋外漆黑一片,积雪过膝,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这师徒二人穿街过巷,一路飞奔,花吟只觉的一阵阵心惊,却半点儿不觉得累,也不感到冷。
转眼到了一处大宅院,这师徒二人又飞檐走壁,进入了内宅,刚想进入其中一间屋子,房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给拉开了,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花吟吓的大叫,那人却毫无反应般从她面前直直的走过,转眼飞身上了屋顶,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迟了!迟了!”了缘师傅突然哀叹一声。
花吟回过神,只见那屋内一个年轻男子面目扭曲的仰面躺在地上,走的进了才看清那男子哪里是躺着的,分明是脖子被完全拧断,头被转到了背后。
花吟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般。
“快去!阻止他!”了缘师傅突然朝她后背一拍,花吟“啊”的一声,已经不由自主的双脚飞奔而去。
她一路狂奔,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可她的双脚却目的明确。
须臾功夫,又进了一处深宅大院,直接穿过几间屋子后,险险在一张大床前刹住了脚。
大床上一男一女,赤身裸体交叠在一起,正到得趣处,女子似疯似颠拍床大喊,男子粗喘如牛大汗淋漓。
花吟差点一头撞上那男人的后背,待她看清后,只羞得面红耳赤,紫涨如猪肝。
却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柄长剑破窗而入,花吟耳聪目明,猛然一个虎扑压在男子身上,那柄长剑几乎贴着花吟的后背铮铮钉在床后的墙面上。
却说那正在驰骋的男子差一点儿就到最高处,经这一吓,愣生生憋了回去,只覆在女子身上,半日没有爬起来。
床下女子不知男子怎么了,还当他已经到了,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口水泽泽的亲吻。而男子面容惊惧,呼吸都短了,只青着脸朝身后看去,却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但刚才那突然鬼压床一般的重压又从何而来?再一偏过头,只见一柄长剑闪着寒光,正钉在墙上。
与此同时,那女子也看到了长剑,当即吓的惊呼出声。
屋外那金面之人一击不中,眸中寒光毕现,抬手间暗器已然捏在了掌心,正要掷进去了结那二人,却听一道熟悉的急喊,“瑾大人,不要!”
南宫瑾眉头一松,四顾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哪里有半个人影?
也就这走神的功夫,有府内巡逻的家丁已然被屋内的尖叫声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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