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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熊猫城主 (一枚铜钱)


  喜喜见他问得认真,不是故意在问,还莫名了片刻,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们住人家的地方,还要靠他们保护,当然得道谢,况且他还是被你打伤的。”
  墨白眸染淡漠:“他先要伤我们,我才动手,夺了他的寨主之位。而且就算他出手暗算,我也并不放在眼里,根本无须这么讨好他们。”
  哎呀,这人的心肠简直是冷得跟冰川一般。发誓要将他暖化的喜喜捏了捏他的胳膊,耐心地道:“这不是讨好……嗯,这么说吧,你现在是寨主了对吧?那他们就是你的手下。你换个身份想想,如果这里是墨城,你是城主,他们是白护卫他们,你会怎么做?还会觉得是讨好吗?”
  这个比方并不是墨白喜欢的,毕竟墨城以及墨家护卫无人可以替代。但细想之下,却是浅显易懂。
  他终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好不容易将这头牛拽回正途来,喜喜又道:“方才你一口气说那么多攻守安排的事,要一个向来只会用武力解释事情的人听懂真是难事。他又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墨家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你啊,就是生在墨城长在墨城,被惯坏了。”
  惯坏了?她还真敢说。墨白想,这大概就是用惯了宝剑,再用钝剑,就用不惯了。这些事,他反倒不如她看得通透。
  他忽然觉得这是一种互补。
  想到“互补”二字,连他自己都微微感到意外。
  喜喜见他又陷入了沉思,歪了脑袋从他下巴方向伸出,往上瞧看:“你在想什么?”
  突然靠近的面庞因苍白之色添了几分柔弱,却又因满眼灵气而又显得俏皮,明眸轻眨,都能从眼里看见自己的脸。人就缠在身边,不能轻易起身,但那脑袋似乎没有缩回去的意思。他看不得,避不开,想了想,干脆抬手,巴掌盖脸,硬生生将她推开了。
  被盖住了脸的喜喜百般不愿地嘀咕一声:“不说就不说,也不用这么粗鲁吧。我就算再怎么不像姑娘,可也是个姑娘。”
  墨白没搭理她,只是偏头看了一眼,除了脸色不太好,活蹦乱跳的。
  “刚才那安排布兵的事,明早我去跟他说吧。”
  “嗯。”
  听他爽快答应,喜喜还觉得有些奇怪。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用的不是宋神医配的草药,效果差些。”折腾了一天,喜喜又困又累还浑身疼,肚子饿也不想吃了,只希望睡一觉伤痛能减轻些,于是说道,“我想睡觉了,你不睡吗?”
  “睡。”墨白在床边正襟危坐,见她往里挪,说道,“我睡房梁。”
  喜喜抿抿嘴角:“不是娶定我了吗?那就算同床共枕,又有什么关系?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吗?”
  墨白微合双眼:“一日没成亲,就一日不是夫妻,你的名声就一日都不能败坏。”
  喜喜咋舌,这熊猫真是怪人,将她掳到墨城,带她进京,众目睽睽之下表明她的身份,看光她的身体给她敷伤口,种种事情她都以为他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名誉了。可现在他却说这种话,她真想告诉他,喂,你早就把我的名声毁啦!
  可是……她想了想,大概在他眼里,那些事根本就不是毁名声的事。
  他的想法,决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猜度。
  喜喜轻叹一口气,认命了。
  说他呆也不是,说他笨更不是,只是太不懂人情世故,果真是被墨城保护得太好,磨出了锐利棱角,少了几分人情味。
  墨白问道:“你叹什么气?”
  “我叹又不能好好吃你豆腐。”
  “……”墨白一顿,屋外的布谷鸟叫声传入屋内,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
  喜喜笑眼弯弯,盯着他:“给你敷药的时候,身体真结实,我都想咬一口了。”
  墨白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终于起身一步一步离开床边。他房梁也不上了,一直退到门口,神隐了。
  调戏成功的喜喜失声一笑,还没来得及好好笑一笑,就因笑的动作太大,扯动腹肌,全身伤口瞬间跟着疼了起来。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把伤口笑裂了的喜喜挣扎着喊了人进来,去叫墨白给她敷药。谁想墨白为了躲开要咬他一口的好色之徒,躲远了。
  等他半夜亲自和原来的寨主一起将山贼排兵布阵情况安排好回到屋里,喜喜已经睡着。
  哪怕是只剩一条没受伤的腿,她也依旧有把被子踢开的本事。他俯身把被子给她盖好,等他洗漱回来,那被子又被踢开了。
  如果有绳子,他一定立刻绑了她。
  他用被子把她裹紧,似乎是触及了伤口,喜喜闷哼一声,试图翻身躲开。可这一扯动,伤口更痛,她立刻疼醒了。
  然后她发现墨白正双手撑在她左右两侧,正脸相看。她眨眨眼,默默地揪紧被子。墨白见她眼里满是误会,如看色狼,也愣了愣:“不要误会。”
  喜喜瞪他:“我不傻。”
  “可以光明正大做的事我为什么要偷偷做?”
  “我说了我不傻。”
  墨白直起身,见她还是一副瞧色狼的模样,解释无用,伸手拉过被子,往她脸上一盖:“睡觉。”
  喜喜掀开被子:“你心虚。”
  话落,又见他忽然转身,面上紧绷,一双眸子紧盯,让喜喜觉得他周身是危险气息。想到他一掌就把山大王轰开了,喜喜咽了咽唾沫,缓缓地拉被子盖好蒙住头:“晚安。”
  无赖多疑又聪明任性,却又太识时务,墨白发现他对这种脾气竟然能忍,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他又看了好一会儿这根墙头草,抿抿嘴角,最后还是将灯灭了,睡觉。
  早饭是胡萝卜粥,还加了点肉末。看见胡萝卜喜喜就想起她家兔爷,吃了两口,嘴里溢满甜甜的胡萝卜味。
  喜喜有点吃不下去了,问他:“不知道兔爷怎么样了,它出生一个月我就把它抱回了家,除了被你挟持过两次,就一直形影不离。”
  墨白看她一眼,说得好像他去挟持她的兔子跟她无关一样:“等会我去采药,你不要乱走。”
  “不乱走,我就搬张小板凳在门口晒太阳。”
  墨白本来想说不行,见她一脸要发霉的模样,也没再说。
  等墨白走了,喜喜就搬了板凳去门口,结果竟然是阴天,别说没见太阳,吹了一会儿阴风竟然还下起雨来。喜喜仰头看着阴暗天穹,愤懑地道:“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她拎着小凳子进屋,又回头看了看对面的山峦,也不知道墨白带伞没。他这么聪明,看见天色不对,应该带了吧。
  许是走动了,又触及伤口,喜喜从镜子前经过,铜镜里的脸色并不好,唇白如纸,眼窝深陷。她回到床上,躺下静养。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她渐渐入了梦境。
  ……
  “吱呀。”
  木门打开,旋转摩擦带出不能阻止的开门声。喜喜蓦地惊醒,睁眼偏头,屋里微暗,像是已经入了黄昏。墨白由远及近,走到床边,没有坐下。只是周身扑来的雨水气味还是让喜喜闻到了,认真看去,一手还拿着药篓子的墨白从头到脚,竟都被水浸湿了。看惯了他平时的模样,如今湿衣贴身,总觉哪里不对劲。
  墨白见她醒来,转身要走,还没跨步,就觉衣袖被人拽住。他回身看去,那病秧子已经挣扎着起身,将他拉到床边。随后见她跪坐在床上,伸手拿了干帕,正疑惑她要做什么,那干帕已半盖在他头上,头发被那素手抓着帕子揉搓起来。
  喜喜想打趣他笨死了,下雨也不躲一下。可转念一想,他是为她采药去了。这种事明明可以交给山贼做的,或许是因为她说过,药不是宋神医配的,药效差很多。
  这么一想,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清楚,她似乎更喜欢他了。
  唉,喜欢上一只不会轻易敞开心扉的熊猫,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她手上的动作很轻,擦拭得很认真,先将额头湿发擦干,免得发梢雨水滴落在他眼里,再往后面擦拭,免得雨水滚落后背。她动作轻柔而体贴,墨白都感受得到。
  外面阴雨连绵,天色阴沉,屋内光照不佳,却正好缓解了彼此的尴尬。
  他定身不动,任由她揉搓湿发。鼻尖隐约飘来浓郁药味,他才发现视线所及之处,是女子十分美好的地方。
  他忽然明白过来她接连两次问自己她像不像木板是什么意思。
  正因为明白了,那让人不能平静心绪的想法便纷纷冒了出来,完全无法压下。
  察觉到眼前人呼吸起了变化,喜喜才松开手,帕子还搁在他脑袋上,歪了脑袋看他。那像醉酒的脸入了眼里,她吃惊:“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淋雨生病了吧?”
  素净白嫩的手捂在脸上,墨白面上一僵。
  喜喜惊呼:“真烫。”
  少女美丽的面庞映入了眼底,如水双眸,哪怕是在阴暗的屋内也看得清楚。墨白闭上眼,握了她的手拿下:“没什么。”
  喜喜翻滚下床,火速穿好鞋:“你先换衣服,我去煮姜汤。”
  看着她大步走开,没有小家碧玉的模样,也没有大家闺秀的姿态,这跟墨白所想过的墨家主母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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