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潜抓住机会,变换阵形,改用□□攻击。箭雨之下,泾原死伤无数,最终全线溃退。
敌军虽已退去,还存活着的牲畜们却还在四处乱撞。姚潜不得不指挥兵士们处理这些牲口。
看着地上堆积的牛马尸体,以及正被拖走活牲,疑惑也涌上姚潜心头。这些动物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必是有人刻意为之。是什么人在帮他们?
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有兵士前来报告,说是在山脚下面抓到几个来历不明的人。姚潜连忙让人把他们带过来。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五六个少年,嘻嘻哈哈,流里流气,完全不符合姚潜的预料。
“你们是什么人?”他用温和的语气问。
少年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年纪大的嬉皮笑脸地回答道:“我们是褒城县人。杨哥说城外有戏看,我们就和他一起来了。”
“那些牛马可和你们有关系?”姚潜又问。
少年欢快地笑道:“都是杨哥弄来的,说有它们戏更好看。我们费了老大劲,才把这么多牲口赶过来。那些火啊刀啊,也是杨哥带着我们弄的。我们刚才在山上都看见了。那么多畜牲冲出来,把你们吓得够呛吧哈哈哈?”
果然与他们有关!姚潜精神一振:“不知这位杨哥是什么人?”
“杨哥……就是杨哥嘛,”少年忽然向他身后一指,“喏,他来了。”
姚潜回头。
山道上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头上斗笠前倾,上穿短褐,下着长裤,脚上则穿了一双草鞋。
那人慢慢踱到近前,扶了一下斗笠。
他走过来时,姚潜就已意识到了什么。等看到斗笠下的面容时,他惊喜地叫出了声:“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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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艰难的几章终于写完了。
如你们所愿,某人回来了。
☆、第89章 网
“这些是付清赊欠的钱款,” 姚潜递过文契,同时示意身后的兵士将钱放在案上,“如果没有问题,请在契书上画押或者按个手印。”
对面一脸憨厚的中年男子对着案上两倍于市价的钱帛激动得眉开眼笑,搓着手表示:“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事情解决,姚潜客气地向他点了下头,将后面的事务交给兵士,起身出门。
外面陈守逸戴着斗笠,倚在马棚的木柱上出神。几个少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围在一处窃窃私语。
姚潜轻咳一声。陈守逸先回过头,对他点头致意。少年们也都站直了身体。
“这是最后一家,”姚潜将一叠契书递过来,“都已付清了。”
“多谢。”陈守逸道。
姚潜笑笑:“应该的。何况你们这次确实帮了大忙。若有用得上某的地方,请一定开口。”
重逢的时候,陈守逸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有钱吗?”
“啊?”姚潜当时就愣了。在他记忆中,陈守逸一直是个温和有礼的人。他的寒喧几时变得如此露骨?
“是这样的,”陈守逸从衣襟里掏出厚厚一叠字据,有些无奈地笑道,“那些牲口大部份都是我从褒城县赊来的。我再三向县民保证,事后一定会将钱款付清。你要是手头没钱,我就算没被他们活活打死,也得干上一辈子苦力了。”
得知钱货两讫,陈守逸松了口气,指着那几个少年道:“其他人我已经都打发回去了。不过他们几个希望加入麾下,不知都使意下如何?”
来褒城县的路上陈守逸已和姚潜解释过,赊买牲畜之后,他已无钱雇人,只好编个理由,哄骗城内的游民替他将这些牛马赶到城外。
姚潜将几个少年人打量了一阵,微笑道:“诸位有意从军报国,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不过战场凶险,你们要考虑清楚。”
少年们面面相觑了一阵,里面年纪最长的一个说道:“我们几个是逃户,不能落户,才在城里厮混。世道不好,总是吃了上顿找下顿。当兵虽然凶险,好歹是个营生。我们不怕死的。”
姚潜点头:“既如此,我就收下你们。”
他回头吩咐兵士,让他们将这些少年领回营中。他们离开以后,就只剩下了陈守逸和姚潜。
“当初我带人沿着丰水反复搜寻过,”姚潜沉默一阵后开口,“始终没能发现监军的踪迹。”
陈守逸笑笑:“我被几个山民发现,治了一阵发现伤太重,又被送到香积寺,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直到伤愈。”
“原来如此,”姚潜点头,“监军如何知道今日七盘山会有大战?”
“我只是觉得这么紧要的地方,换作是我也一定会以重兵驻守,所以伤好以后就直接来了褒城。原本是想先打探一下这边的情形再作打算,没料到半路上竟发现了泾原的斥候。我想给你们送信未必赶得及,只好出此下策,想着就算只是干扰下他们也好。本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想到真的奏效了。”
姚潜整整衣衫,郑重向他揖拜。陈守逸想要闪避,却被姚潜所阻。
只听他肃容道:“此战若败,后果不堪设想。这一拜,是代梁州将士向监军道谢。还请监军不要推辞。”说罢他不容分说,硬让陈守逸受了这一礼。
“都使言重了,”陈守逸叹道,“若非将士们浴血奋战,光凭那些畜牲又能有什么用?”
“但是没有监军,我们不知道还要损失多少人马。”
“即使这样,跟据我一路上打听到的情况,局面似乎仍不乐观。”陈守逸面露忧色。
姚潜点头:“兵力上,我们确实处于劣势。不过大家都还没有放弃。现下太后正在河北游说。前几天的消息是已经到幽州了。也许不久以后就有转机。”
陈守逸却忽然沉默了。许久以后,才听他语气艰涩地开口:“太妃……是不是……去了河北?”
***
州府正厅前的院子里支着十几口大锅。一群妇人正忙着蒸煮供前线伤兵使用的白布。徐九英也在其中。青布包头、荆钗布裙,双手还提着一屉还冒着热汽的白布。若是只看这身打扮,很容易将她误认为寻常的村妇。
姚潜陪同陈守逸步入府院时,见到的她忙忙碌碌的身影。
“太妃一直坚守梁州,”姚潜解释,“昭义、泾原大军出动时,某曾经劝说太妃前往利州暂避,但是太妃坚持留在这里。她说要是敌人一来,她就往后面跑,让还在前线奋战的兵士们怎么想?何况丢了梁州,早晚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留在这里,多少还能帮上点忙。老实说,某也十分佩服太妃的勇气……”
他转向陈守逸,却发现陈守逸并没有听他说话。他的目光追逐着那个在人群中忙碌的身影,专注而柔和。
姚潜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不说话了。
不过陈守逸没有沉迷太久,很快他醒过神,转向姚潜:“都使方才说什么?”
姚潜笑笑:“没什么。某只是想监军这次回来,太妃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听闻此言,陈守逸却露出一个苦笑:“会吗?”
“虽然太妃不说,但是某知道太妃一直记着监军。现在监军平安无事,她岂有不欢喜的道理?”
陈守逸摇头:“都使看来还不够了解她。”
“论了解程度,我确实及不上监军,”姚潜并不争辩,而是笑着道,“不过监军打算就这么一直站下去吗?”
陈守逸迟疑了一阵,终于趋前数步,唤了一声:“太妃……”
这声呼唤很轻,但是甫一出口,徐九英的脊背就微微僵直。许久以后,她慢慢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陈守逸含笑的面容。
“噗。”一叠白布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这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除去姚潜和徐九英,梁州没有人认识陈守逸。可是回过头见着这副陌生的面孔,再加上徐太妃古怪的神情,不少人都意识到这人的不同寻常。妇人们交头接耳,无不好奇地猜测着他的身份。可无论徐九英还是陈守逸,都对四周的人群都视若不见。
“你……”徐九英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你没事?”
陈守逸露出温暖的笑容,对她轻轻摇了下头。
那一刻,徐太妃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像是惊喜,又像是不敢相信。她上前两步,向陈守逸缓缓举起左手,似乎是想抚摸这熟悉的脸孔。可这只手最终却掠过了这张脸,落在陈守逸的右耳上。
拧紧这只耳朵后,一声怒吼响震屋宇:“你这半年都死到哪里去了!”
***
伤口虽已愈合,却留下了永久的疤痕,在周围的光洁肌肤衬托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可以想见当初必是一片血肉模糊。
徐九英伸手要摸,陈守逸已抢先一步披上衣衫,挡住了背心的伤疤。
“当时……伤得挺重吧?”徐太妃问。
陈守逸脑海里映出当时的情景:昏暗的灯光、缠绵的病榻,以及模糊视线里,浮现在僧人们脸上的担忧……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还好”。
两字才刚出口,后脑勺就挨了徐太妃一巴掌。
“好?”她凶巴巴地说,“好你能在床上一躺大半年?”
陈守逸系好衣带,微笑道:“太妃不生气了?”
因为徐太妃坚持要验伤,他只能让她看了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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