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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蛇蝎 (青湘)


广平王有意无意地给他看过两封崔先生写给赵王的信。但是东平王对这个藏头露尾、行事鬼祟的谋士向来厌恶,并不愿意细看,只草草扫了一眼便扔了回去。然而此人笔锋怪异奇峻,虽是匆匆瞥过,却还是给他留下了印象,所以后来还能回想起来,确定那是崔收的字迹。可《棋经》上的落款却是李砚。有了这条线索,崔收的真正身份也就浮出了水面。
东平王是粗中有细的人。身份曝露的过程太过顺理成章,反而让他察觉不对。以此人素来的机警,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笔法特殊,极易辨认。明知可能被人认出,他却始终未加掩饰,未免不可思议。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根本是故意泄露身份。
“确是有意为之。”李砚坦率承认。
得到预想中的答案,东平王脸色一沉,重重一拍棋盘,厉声喝问:“你构陷我父,意欲何为?”
赵王被关押的事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原想以抑制宦官擅权的理由联合南衙、藩镇,压制神策军在京中的势力,重新构筑朝廷平衡,再图后计。他此番出京,目的也是为了游说各藩合作。谁知他才走访了几个河南方镇,京中便出了一连串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不得己,他只能先放弃之前的计划,赶回京师救人。
东平王才智远胜其父,很快就发现其中的蹊跷。他离京前数度警告广平王,让他们不要在朝廷出兵期间轻举妄动。广平王把话转达给了父亲,也得到了赵王肯定的答复。他这对父兄虽然不够聪明,却还是知道趋利避害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放心地离京。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他们父子竟被人用这么低劣的手法给栽赃了。
东平王首先怀疑的对象自然是太后和太妃。但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觉得她们不会做出这么拙劣。且以赵王对太后她们的戒备,她们很难在父亲身边安插人手而不被怀疑,更别说栽赃陷害。她们顶多是利用机会顺水推舟,先把赵王控制住而已。可是除了这两位,还有谁会处心积虑对付他们父子?在发现崔收的身份后,案情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赵王对崔先生深信不疑,崔收想安排一两个人到赵王身边简直是轻而易举。只是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这是东平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面对质问,李砚却是不慌不忙地一笑:“在回答这个问题以前,有件东西,某想先请大王过目。”
***
戎人伤亡惨重,开始溃退。厮杀声渐渐止歇。
敌军退去,西川的兵士们也分批撤离战场,到选定的地点安营扎寨。受伤不重的士兵由同袍搀扶着走向营地。无法移动的伤兵却只能由人抬着回去。清理战场、掩埋战死者的工作也开始有序进行。
姚潜亲自带队远远跟随,确定戎人已经远遁,绝不可能再回头施以突袭以后,才返回营寨。
营地里已升起炊烟,兵士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休息。经历大战,身体都已疲累,但因为此战大胜,他们的精神颇为愉快,连伤者的创痛也似乎因此有所减轻。
姚潜不及更脱下战甲,先至陈守逸帐中看望。
陈守逸已卸了甲胄,正由医官为他治伤上药。为了便于医官检视,他未着中衣,只在身上随便搭了一件短衫。
听见响动,他抬头看向门口。
姚潜取下头盔,向二人微微躬身,然后打量陈守逸。他身上的血污、尘土都已清理干净,可以清楚地看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擦伤。姚潜关切地问:“监军伤势如何?”
“大部份是皮外伤,”陈守逸将肋下一大块淤痕指给他看,“最重的一处也没伤到骨头,不碍事。”
姚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戎人最后的那次冲击着实猛烈。谷中局势未明,更兼地势狭窄,被戎军阻隔在外的姚潜无法及时驰援。
诱敌成功,陈守逸就带领这支兵马慢慢退出。然而由于戎军的冲击,陈守逸的兵马被冲散不少,无法在短时间内尽数撤出。陈守逸一直留在谷中救援掉队的军士。此时见戎人冲来,他明知不妙,也只能带着仅剩的人马迎战。
戎帅的目标显然是陈守逸,直向他奔来。
陈守逸看他勇猛,不敢硬碰,干脆地回头就跑。然而山谷狭小,且每个地方都有中原士兵和戎人对战,很快他就被逼入死角,无可退避。听得耳边风声,陈守逸猛然低头,抱紧马腹,堪堪避过敌方锋刃。
戎帅一击不中,兵刃转向,直接斩飞马头。
马身倾倒的同时,陈守逸灵活地一滚,没被压住。
然而戎帅不容他逃离,追在他身后出刀。陈守逸无法,只能满地打滚,狼狈地躲避攻击。他知道久战对他不利,因而看准空隙,闪身到戎帅马腹之下,抽出藏在靴内的短刃,奋力斩向马腿。
战马吃痛,人立起来。戎帅措手不及,不得不分神控制。马匹惊起落下之时,踢向陈守逸肋下,好在他见机快,往旁边躲闪了一下,没被正面踢中。饶是如此,胸腋之间也是一阵剧痛。他忍痛从地上捡了一柄大刀,再度砍向马腿。戎帅失去重心,身子一歪,掉下了马。
陈守逸趁他落马之际,又往他背上砍了一刀。
戎帅却也勇悍,被砍中后也只哼了一声,回身一记猛拳击向陈守逸,接着飞身扑来。两人双双滚落在地。
姚潜终于带着一小队人马杀出一条血路,前来解救时,看见的是陈守逸和戎帅扭打在一起。双方兵马多半还在厮杀,顾不上他们。何况两人斗得难分难舍,贸然上前也未必帮得上忙。
可是姚潜又很清楚,陈守逸力量远不及戎人,如此近身赤搏,定然吃亏,因而他提刀候在旁边,准备随时援手。
也不知陈守逸干了什么,忽然就听见戎帅一声怒吼,伸手捂住了右耳。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甚至顾不上钳制对手。陈守逸虽然摆脱了他的纠缠,但也没了力气,手脚并用地爬到一旁。
姚潜看到陈守逸脱身,立刻动手,双手紧握长刀,插入戎帅胸腹。
戎帅毙命后,陈守逸趴在地上喘了半天的粗气,才双手撑地,爬了起来。勉强站起来后,他才狠狠从口中吐出一物,却是半个人耳。他竟是将对方的耳朵硬生生咬下来一半。
看见这片人耳的时刻委实是姚潜此战中印象最深的一幕。
一直以来,陈守逸都显得从容不迫,智计百出。姚潜还是第一次看见在他身上看见这么凶残的一面。他也算历经战阵,其中还有过不少苦战,对于陈守逸的行为倒也能够理解。生死之际,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观感上,仍难免会有些复杂。
“今日大胜,还斩获戎军主帅,”姚潜努力将自己的感想抛到脑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是不是可以准备和戎人谈判了?”
陈守逸似乎察觉到姚潜的心态,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等姚潜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了,他才轻笑一声:“哪有胜者求着议和的?现在我们不但不能流露出和谈的意思,还要摆出进攻的姿态才行……”

  ☆、第70章

“余维扬?”东平王抖着手里的信笺,对李砚挑了下眉,“投诚?先生可真是带了一份大礼啊。”
李砚似乎没听出东平王语气中的讥讽,平静道:“神策军在手,足够大王掌控全局。”
东平王低头看着手中书信,确定是余维扬的笔迹和花押没错。再抬起头时,他已收起嘲讽之色,而是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说服他的?”
赵王不是没想过拉拢余维扬,只是余维扬一直谨守中立。现在他们明显处于劣势,余维扬反而愿意与他们合作?
“之前余维扬保持中立是因为局势未明,”李砚道,“原想等情势明朗一些再作打算,没料到局面变化之快,远远出乎他的预料。等他回过神时,大局已定。他错过了选择的时机。太妃先有了陈进兴,足可自保。这时他再去投靠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太妃不可能给他陈进兴那样的信任和重用。”
“就算不能投靠太妃,难道他就没考虑过太后?”东平王不以为然。
李砚笑了:“太后和太妃也许看起来嫌隙很深,其实她们不会真的反目。”
东平王转了转眼珠,已猜到他话中之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李砚见他这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颇有赞赏之色。他慢悠悠地续道:“从名份上来说,皇帝的母亲其实并不是太妃,而是太后。幼帝在位,对太后是最有利的。她也许会利用赵王压制太妃,但她不会真对皇帝不利。徐太妃有恃无恐,原因即在于此。也就是令尊才会相信太后愿意与他合作。何况陈进兴任宣徽使的时候就与太后来往密切,就算余维扬投靠太后,她会偏向谁也很难说。太后处置这次行刺的方式足以说明她的态度。如此形势下,余维扬会做什么选择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东平王还是不信:“他握着神策军。即使太后、太妃不信任他,也不会轻易动他。他没有必要铤而走险。”
李砚道:“那可未必。掌握军权,却不能得到主君的信任,即便他现在能只手遮天,又能维持多久?现在不动他不代表以后不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因为他握着神策军,才更不能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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